《[LC/米雅]木偶戏》负者歌途

6、○陆

　　“其实，阿斯特拉要我向你转达两句话，双鱼座。”
　　雅柏菲卡一愣：“……你说吧。”
　　他总觉得米诺斯的态度相当不对劲，但是又说不出什么所以然。
　　“她说：‘谢谢。还有，对不起。’”
　　米诺斯说，目光好像在透过雅柏菲卡看别的什么人。

　　“看来我们已经达成了共识。”
　　米诺斯看着雅柏菲卡抚摸着对面那棵树上的刻痕——那是不久前他们在探路时刻下的标记。
　　雅柏菲卡点头，同意道：“困住我们的并非这片树林的面积，而是某种使我们在原地绕圈子的未知力量。”
　　“你真淡定，都不觉得奇怪的么？”
　　“既然连‘我们和平共处’这种事情都会发生，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雅柏菲卡面无表情地反问。
　　“时代在进步，人与人的关系也一样。雅柏菲卡你OUT了。”
　　“鉴于你是一只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古董，我相当怀疑进步会不会发生。”
　　“我向来与时俱进——如你所说，‘我们和平共处’这种事情的发生就充分证明了这一点。”
　　“我很怀疑这一点，长年在地底发霉的审判官先生。”
　　“大量死魂能够让我在第一时间掌握最新最快的人间信息。”
　　“在人际关系上，掌握这些信息起的作用并不大。”
　　“对付你足够了。”
　　“你可以去死了。”
　　“如果这是真的话谢谢你送我回家。”
　　“……其实我想说我们跑题了。”
　　“是你先岔开来的。”米诺斯指出。
　　雅柏菲卡哼了一声；“那不重要。关于那个未知力量……”
　　“我也不清楚，要不然怎么会被困在这里。”米诺斯耸耸肩，“是结界的可能性很高。但是如果真的是结界的话，问题就严重了。”
　　“为什么？”
　　“因为人类是没有能力布结界的。这是只有较高级的神祗才能办到的事情。”米诺斯说，“而且即使是对于那些神祗来说，结界也非轻易能够办到的事情。想想我们所知的几个结界——比如圣域的结界，哈迪斯城的结界——就不难了解它所具有的力量和布置它所需的能力。”
　　所以这已经不仅仅是恶作剧的问题了。用一个结界当道具，成本太高。
　　“神祗……”雅柏菲卡皱起了眉。
　　“真奇怪。”米诺斯自言自语道，“如果你对于这里所处经纬度的推断是真的话，那我们的确处于希腊-罗马系的主权领土范围之内，应该不是什么非法侵入导致触发式机构启动之类的问题，但除了这……”
　　“可以请你解释一下你刚才的话么？我认为我有资格了解任何与现在这个困境相关的情况。”雅柏菲卡在米诺斯忽然闭嘴的时候说道。
　　但是米诺斯没有理雅柏菲卡。
　　他看着雅柏菲卡右后方三十度的方向，带着一副古怪的、见了鬼一般的表情。

　　雅柏菲卡警觉地回过头，然后愣住了。
　　“这又是什么该死的鬼东西？”他问，又好奇又厌恶。
　　一群鸟的身影在不远处的树木间显现，向着他们直冲过来，姿态绝非善意。它们的翼、羽和喙泛着黄铜色的金属光泽，看上去既丑陋又凶猛。
　　米诺斯忽然明白过来。
　　“是斯廷法罗湖上的凶鸟①！”他说，“你觉得‘我们中间有一个是赫拉克勒斯转世’这种事可能性有多大？”
　　（①：斯廷法罗湖凶鸟：希腊神话中的怪鸟，生有铜翼、铜爪和铜嘴，铜羽毛落下后能伤人致死。它们吃人肉。英雄赫拉克勒斯的十二件功绩之一就是把它们赶走。他用的方法是敲锣打鼓制造噪音。）
　　“我觉得武仙座②圣斗士比我们俩更有可能。”雅柏菲卡说，“要自力更生也有难度，这穷乡僻壤的上哪儿找铜锣去？”
　　（②：武仙星座的拉丁文名称是Hercules，即赫拉克勒斯。）
　　“不比找铜锣烧更可能。”米诺斯耸了耸肩，“这些鸟显然是冲着我们来的，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据说它们极为凶狠残忍，嗜食人肉，而我们现在没有小宇宙自保，所有的武器也远不够对付它们一大群……”
　　那还等什么？快跑啊！
　　冥界呼风唤雨的三巨头之一天贵星米诺斯和圣域昔日威风八面的前黄金圣斗士双鱼座雅柏菲卡正在某座无人问津的荒岛上某片被结界包围的树林里狼狈逃窜，躲避着一大群鸟的追杀。
　　啊哈，这真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

　　他们开足马力跑了半天，最后米诺斯冒险回头看了一眼，对在这么一瞬间又超过他冲出老远的雅柏菲卡的背影喊：“别跑啦！它们已经不追了。”
　　两个人坐在地上，气喘吁吁，大汗淋漓。
　　等到缓过气来，雅柏菲卡苦笑道：“上次逃得这么窝囊，貌似还是两百多年前我作为圣斗士训练生被孤身一人丢进荒山修炼的时候。”
　　米诺斯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没有接茬。“其实我比较关心的是我们慌不择路之下逃到了哪里。”他说。
　　其实最值得庆幸的是两个人没有失散开来。
　　当然，这句话他们谁都不会说出口。
　　他们打量着四周。这显然是一个之前谁都没有到过的地方。不远处一条溪流宛如一条阳光下闪亮的光带，缓缓地流淌着。不管怎么说，有水就好。

　　可惜还没等他们高兴上多久，金属敲击的声响再次充斥着他们的耳膜。
　　两个人目瞪口呆地望着四面八方呈合围之势包抄过来的凶鸟，顿觉人生无望世事无常时运不济命运多舛。
　　大家都知道，长跑中跑到半途决不能停。坚持下去或许还有可能抵达终点，但一旦停下，身体里的力气就好像一个被戳了一针的皮球里的气体，“噗”的一声争先恐后地溜走了。
　　“向赫拉克勒斯和斐力庇第斯致敬。”米诺斯的声音充满了英雄末路的悲怆，“放心吧雅柏菲卡，如果今天我们就这么死回了冥界，我一定无条件再把你弄活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