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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竞艳楼也许不算是个好地方, 但却绝对是个能让大多数男人快乐的地方.
      竞艳楼里的姑娘们无论美丑, 善恶, 技艺高低, 都各个有一手让男人快乐的办法, 而半个月前, 红玉, 无疑是楼里姑娘中的姑娘, 顶尖儿的美而媚.

      红玉这个顶尖儿的姑娘现在就半躺在二少爷怀里, 一面帮二少爷装着烟袋儿,那种恭顺温柔的样儿是多少大爷公子们花了千万金也买不来的. 当然二少爷没在红玉身上少花钱, 可他却绝不是那个花得最多, 最痛快的, 但无疑的, 他绝对是花得最有效率, 最值的那个. 就算二少爷这一辈子也只能是个花花公子, 却也绝对是最上等的花花公子, 没人能否认, 二少爷要的东西, 得的人物, 做的事儿绝对都是上等顶尖儿的.
      这个做了一阵子上等顶尖儿姑娘的红玉当然知道, 但她没明白的一点是, 她不是第一个, 也绝不可能成为最后一个落在二少爷手里的上等物儿. 这个顶尖儿的姑娘来这儿实在太短了, 短得没机会发挥她的聪明去了解二少爷这个小地方里的大人物.

      当大少爷推开门走进去的时候, 红玉吓跌下床来, 尴尬且觉得受了羞辱. 虽然她也算见过世面的女人, 但光天化日下半裸着躺在一个男人怀里, 却被别的不相干的男人撞见, 到底不是个滋味. 尤其在知道对方是自己心上人亲兄弟的时候.

      二少爷却不太介意, 也懒得花心思介意一个自己花钱买来笑给人看的女人的心思.
      所以二少爷吸了口烟, 连理都没理红玉, 只懒懒地等着自家兄弟发话.

      大少爷更没兴趣去看一眼红玉, 这么一个半裸的美女对大少爷来说, 实在太司空见惯了. 何况小地方的美女, 美得有限, 更不用说再美也脱不去点小家小户的乡气了. 大少爷当然也懒得花功夫去看红玉. 在场两个男人, 没有一个有意是要她难堪的, 更甚者两人基本都没在乎过红玉的存在. 但红玉这一辈子, 无论经了多少事, 渡了多少年岁, 都没能忘记当时当刻的羞辱. 只是后来想明白了, 才知道其实是自己羞辱了自己. 误会了对方的心意, 表错了情, 虽然不是故意的, 却真以为对方会拿她一个妓女当清白女子看. 不明白事理的下场, 就是甚至不用等别人作贱她, 她自己就先彻底作贱了自己一场.
      直到她鸡皮鹤发了, 也牢牢记得, 一个人, 总不能忽略了自己的出身,不然只好自取其辱.

      但那时, 到底是不懂得的吧. 太年轻, 太激进, 受了多少挫折也不怕, 总以为只要自己努力了, 就是天道命运, 也能让它逆转. 所以历了这一场, 也还是等着那人来接她回府, 疼宠她一如既往. 为了这个, 甚至不惜做了那许多的傻事, 伤了人也伤了己, 当然, 这些, 都是题外话……

      这会儿, 大少爷笑看着自家兄弟, 道: “二弟还真是会享受啊.”

      二少爷没支声, 吸了口烟, 吞云吐雾的迷蒙中看着门口立的自家兄弟, 真个是玉树临风. 细想一想, 好像每次见他, 自个都是这么个烂泥糊不上墙的样子, 而他, 总是干干净净, 清清爽爽, 精明干练, 而且仿佛随时都准备好了给他收拾烂摊子似的. 这样看久了, 也就麻木了, 不痛不痒的, 连攀比的心思都磨没了. 但心里, 心里深处掩了埋了经年的不适意, 到底还是在的吧, 时不时冒出来做下怪, 总提醒你那点骨哽在喉的不舒服.

      所以二少爷又吸了口烟, 并且给呛着了, 喉咙里痒痒的, 忍了忍, 到底没忍住, 咳了起来. 也不知道这次有没有把喉咙里那块骨头给咳出来, 但那副咳嗽的样子有多狼狈, 不用人说, 自己也是意会了的. 恰就是这时, 身边一双柔软的玉手, 递上一盏茶来, 二少爷接过了那盏茶的时候, 那双善解人意的玉手就时将他手里的烟枪接了过去. 二少爷咽了口茶水, 将嗓子口的麻痒浇了下去. 缓一口气, 舒服了许多. 这身边总也离不了个女人, 要来不就是为了这恰到时候的端茶送水的温柔. 至於身边到底是谁, 换来换去没个完了, 谁又真记得住? 於是二少爷习以为常地用过, 享受过, 就挥一挥手, 挥散一团烟雾样示意对方下去.

      於是女人走了, 门关了, 就剩兄弟俩对面呆在一个屋里.
      二少爷披上女人走前递过来的衫子, 怏怏自床上坐起来, 叫了声: “大哥.”

      慕大少爷一时有点心痛, 到底是自己的弟弟, 当年也是个意气风发的英俊少年, 若不是当初种种的挫折, 今日必是另一番样貌吧?

      二少爷却没顾及到大少爷这一番心思, 只懒懒地觉得有点不耐烦了, 老大找他能有什么事? 不就是来指戳他那点遮不完的漏洞么?

      所以二少爷也就直接地问了: “大哥, 什么事?”

      大少爷笑笑, 打起太极拳来, “你说呢?”

      二少爷几乎要打个呵欠, 这会儿精神不济, 没力气活稀泥, 索性爽快地问了: “大哥是要问那几千两银子和这外宅的事呢? 还是想问有关新婚的事儿?”

      大少爷乐了, “你小子倒爽快, 那大哥我也不跟你绕这个圈子了. 两件都不算小事, 我要不问, 你才真会觉得奇怪吧?”

      二少爷揽了揽肩上披的衣服, 一边慢慢说: “钱都花了, 替罪羊也给你找着了, 大哥还指望我怎么着?”

      大少爷看着他笑了: “我说你这次干嘛把那老狐狸揪出来, 感情是故意的了?”

      二少爷不在意地答道: “看着不顺眼, 反正你不早也想除了他吗? 何况这跟早几年不同了, 那边势力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收拾一两个卒子造不成什么后患吧?”

      大少爷略有深意地看了自家兄弟几眼, 道:“ 历了这些事, 怎么还是不能让你敛一敛锋芒吗? 做事儿何必着了痕迹?”

      二少爷忽然也笑了, “我这边着了痕迹不是才好给你机会不着痕迹吗? 叫人注意我, 总比注意你好吧?”

      大少爷问了: “那你出头娶亲怕也是为了这个原因了?”

      二少爷撇一眼大少爷, 调侃道: “看你老不回来, 怕你给新媳妇吓得逃婚去了, 家里跟对方不好交待, 所以大哥有难, 小弟身受喽. 怎么? 后悔了?”

      大少爷饶有兴趣的问道: “要是后悔了又怎么样? 你舍得?”

      二少爷不屑地耸耸肩, “我还是那句老话, 要你就拿回去, 反正我也没动过.”

      大少爷笑了, 拍拍二少爷的肩道: “就等你这句话呢, 那别怪大哥沾小便宜了, 这媳妇, 我就讨回去了.”

      听了这话, 二少爷却忽然抬了头, 细细盯着大少爷的眼睛, 看着其中少见的认真, 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 眼皮, 心口俱是一跳, 几乎似逼问般道: “真的是她?”

      大少爷故做不知, 戏屑地问: “谁? 谁是谁?”

      二少爷却较了真, 抓住大少爷的手逼问: “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大少爷玩笑的脸色沉了沉, 盯着二少爷, 几乎是警告地说: “我不知道.”

      二少爷看见了, 却故意不去在意, 只是迫切地追问: “是不是……, 是不是东齐……”

      大少爷一手牢牢扣住二少爷的肩, 握得他肩骨生痛, 然后一字字低声道: “哪里来的东齐. 你记住, 现在是北静紫金王朝的天下!”

      二少爷愣住, 止了声, 大少爷松了手, 甩开二少爷还扣在他腕子上手, 退开了几步.

      大少爷没有料到二少爷居然还不肯放松, 软了口气却继续问他: “那你至少告诉我, 到底是不是她?”

      大少爷看着弟弟, 没来由地涌上一股恼怒, 怒其不争, 却又怜惜自己这唯一一个弟弟心中的苦楚不甘, 也吃惊自己的疏忽, 过了这么久, 迁山他居然什么也不肯忽略, 一点也不能放松.

      大少爷暗自叹一口气, 越发确定不能将那来历不清的女子留给弟弟周旋. 一面提醒般缓慢而清楚地道: “是不是她又怎么样? 就算是她, 你也斗不过, 何况根本不可能是她, 朝里谁不知道那是个死透了的人了? 你何必留下来花费力气? 这事儿, 你不用再管. 人既然是该我娶的, 那自然是我要管的事. 你知道了么?”

      二少爷垂下头, 狠狠盯着地板, 那紧而专的目光仿佛是用来掩饰心里软弱不定的犹疑难安, 却知道大哥说的一字一句都是事实. 他苦笑一下, 大哥说得不错, 是不是她又如何? 过去他不能怎么样, 现在他又何尝能怎么样呢? 何况那人又怎么可能是她? 她的骄傲, 高高在上的性情, 怎么可能忍他那晚跟她那般放肆? 当然, 当然不会是她. 是呀, 不是她. 但不是她, 大哥又怎么会要去呢, 大哥又何必紧张? 不是她, 又到底是谁呢? 他拿不定主意, 其实他又有什么主意好拿? 他本来就不是这个家里有能力可以拿主意的主儿啊! 那他这到底是想干什么呢?

      大少爷看一眼二少爷, 再一次肯定了自己的决定, “龙云山庄和吏部邢伯宗派来的人, 不管是谁, 怕也不是等闲之辈. 这会儿, 对方说是要跟咱们慕家交好, 可现在的慕家不似当初, 在朝廷上说不上话, 有什么是对方可图的? 但弄不清对方来意前, 多个朋友总好过多个敌人, 若对方是诚心示好, 官场, 江湖上多个照应也不是坏事. 所以以后你见着她, 乐意了就称声嫂子, 不乐意了, 装做没看见也行. 只一件事, 别去招惹她. 这事, 自有我处理.”

      二少爷好不容易止住乱了的心绪, 也没说话, 只凭空点一点头.
      他也不知道到底要怎么样, 只他自己清楚, 这会儿即便只是一点怀疑, 说要他完全放下, 就真能放下了吗? 慕迁山不知道.

      慕迁云又岂非不知弟弟摇摆不定的心思? 但这当口, 逼他又有什么用? 他慕迁云又没有一把万能的勺子, 能够一勺把自己弟弟心里不该存的事儿都舀了出来, 丢到河里冲了走, 再不让它见个踪影. 这会儿, 他知道迁山尽了力, 至少也想要尽力了, 那也就足够了, 不然, 还能怎么样呢? 只这一次, 他这个做哥哥的, 定要招呼周全了, 定不能再象当初一样!

      慕迁云看着弟弟坐在床沿垂头萎靡的样子, 暗里叹口气, 知道这会说什么迁山也未必能听到心里去. 也不多说了, 自顾自出了房门.

      慕迁山置的这宅子不大, 倒也里外俱全, 门厅厨房建造也有模有式的, 头间也有几个登样的使唤仆佣侍候着, 倒也颇灵巧. 慕迁云到了前厅的时候, 居然也有个伶俐丫鬟上前来答话问安, “爷不喝碗茶坐坐再走?” 伶俐归伶俐, 但那人来熟的口气, 一听便知是风尘堆里滚扎出来的. 慕迁云何等样人, 怎看不出来这是人派来探话的丫头呢? 心想, 迁山养的这姑娘, 怕不是省油的灯. 慕迁云脸上是笑着的, 嘴上却不答话, 脚低下也没停 这种档次的女人家耍的小心眼, 使的小手段, 他慕大当家当然不可能放了身段去答理.

      那小丫头只得看了慕迁云打马扬尘而去, 回头禀告了自家姑娘. 那一边立刻有人来报耳风, 说慕二爷今儿怕是准备留宿了.
      红玉绞了手里的巾帕, 心里忽而喜, 忽而忧, 说不出的委屈和患得患失的难安.
      终是细细又上了妆, 换了衣服, 打算去后头卧房里服侍着.
      “支呀” 一声, 刚推开了半掩的门, 连那人脸也没见着, 就听里头冷冷的声音说: “出去.” 红玉一时惊错, 做不得反映, 手就僵在了门板上. 那个嘻闹调笑的公子哥儿, 何时用过这种冷涩简利的声调说话?

      饶是染了胭脂的脸, 也一刹那煞白, 忽而又红了, 一时红白交加, 份外尴尬. 但凭着红玉这聪明的心思, 到底没声张, 硬收了眼里滚滚欲落的泪, 静静退了去, 心里忐忑不定, 这才警醒, 本以为握在指掌的男人, 却原来从没叫她真摸着过实趁处.

      一时委屈, 一时心酸, 更数不尽的后怕, 对将来的惶惶不安, 直教她木立在院前树阴下吹了半天的软风. 丫鬟招呼了几次, 才回了神, 身体忍不住打个颤. 这方体会了, 原来这早春看似熏和的南风实也带着股年冬残余的阴冷, 午后背阴处吹上半晌, 照样叫人骨寒.

      红玉忙往阳光照处走去, 微温的光线暖着身子带着点轻佻的意味, 让她想起那人不正经的笑脸来. 心里甜酸全涌了上来, 说不出的滋味.
      忽儿想起当初多风光地在鸨母面前撕了卖身契出了楼子的场景, 鸨母做生意的人, 也不同她撕破脸, 只冷笑着提醒她慕二少包过的女人虽少, 但她不是第一个, 怕也成不了最后一个. 那时志得意满, 又恨着鸨母贪财, 从前下药害她破了身子给一个糟老头, 咬了牙要斗她这一口气, 更何况身边有他撑腰, 何尝肯给人留台阶? 话也尽拣了绝的说.
      既已走到这步上了, 断没有退回去的可能.
      红玉捏紧拳头, 暗暗立定了主意, 她绝不能放手.
      更何况, 更何况, 眼里心里全是他呢, 怎么放手?

      一时间红玉心里如搅乱的丝麻, 解也解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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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编两段来凑数, 后继就没数了, 要有人看, 就跟看了且想短期看出个结局的各位道个歉. :) 至於咱自己, 还是老规矩, 今朝有酒今朝醉, 明日再说明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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