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二卷 (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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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赠君月季莫相忘
她当然没有忘记。
八月十五，紫禁之巅，一剑西来，天外飞仙。
这，依旧会进行下去吗？
会的，一山不容二虎。
西门吹雪与叶孤城，是注定的对手，也是天命的知己。
剑仙剑神，终有一战。
是的，一切都进行着。
在因为第四次毒发昏迷的时候，西门吹雪接下了战帖。
*
陆小凤在午夜起床如厕时，在自己的房中见到了一个人。
一个青衣书生，却不是手无缚鸡之力，满口子曰古云诗书礼仪的书生。
这个人很危险。
陆小凤打了个激灵，揉了揉依旧迷蒙的眼睛，心底却是万分清明。
能在自己无觉时接近自己的人，世界上又多了一个。
人说高手寂寞，现在他是得欣喜世界又热闹了，还是郁闷自己的武功是不是退步了？
这个时候还有心思想这些的人，不是太强大，就是脑补过了头。脑补……
陆小凤皱了下眉头，没了嘘嘘的心情，一屁股又坐回了床上，这个词是从郑擎凤那边顺来的。
他抓了抓被蚊子叮得痒痒的包，对那人说道：“阁下莫不是绣花大盗？不是啊，绣花大盗可是一身红衣，宛若大姑娘，但是身材却魁梧的很，阁下虽然清修，但是却一身青衣，怎么看怎么不是，难不成是同伙？有这么雅致的同伙的，那绣花大盗可真是好福气。”
说话间，陆小凤调笑道，真他妈的不爽啊，NND居然还在自己房间里看书，就像在自己家一样。
青衣书生这才放下手中的书，起身，做了个辑，笑吟吟地说道：“不请自来，实属冒昧，神是不妥，还望陆大侠海涵。”
两人皆是武功高强之人，青衣书生能在黑夜中看书，陆小凤当然能看清青衣书生的长相和笑容。
陆小凤不自觉抖了抖上面两条眉毛，道：“什么大侠不大侠的。这还不是被耍得团团转,我看是卤大虾才对。”他苦笑。
青衣书生微笑道：“敝人聆月知风楼，箫段竹。”
陆小凤心下一惊，江湖上闯荡这么多年，他的情报网也是极为密布的，纵然无心，但是那些个生死好友给他的信息便是无数，其中便有着聆月知风楼的情报，素闻聆月知风楼楼主喜着青衣，年轻俊秀，武功高强，看来，便是眼前这位了。不是不怀疑，而是敢冒充聆月知风楼的武林人士怕是还没有，特别是这么光明正大的。
不过，这人怎么就找上自己？陆小凤心中思量，却依旧打着哈哈：“天色已晚，萧楼主好雅兴。恕本人不奉陪。”睡觉皇帝大，连皇帝小儿他都不想鸟，特别是他已经够麻烦了，真不想再惹什么麻烦，不，这次是麻烦自己找上门来了。真他妈的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老子要如厕，老子要睡觉。
想到这里，陆小凤索性往后一倒，躺在床上挺尸。
萧段竹坐在房中椅子上，狭目注视着陆小凤，就算是没有与萧段竹的视线正面相触，陆小凤还是觉得头皮发麻，看来今夜不解决完这个人是不能睡觉的了。
看到陆小凤又起身，坐到了自己面前，萧段竹才道：“其实也非难事，敝人只是想和陆大侠做一个交易。”、
陆小凤道：“交易？”
萧段竹道：“敝人以绣花大盗的身份和证据换取郑擎凤的资料。”
陆小凤道：“很划算，但是对陆小凤来说，不可能。”他斩钉截铁道。
萧段竹道：“怎说？”
陆小凤冷笑：“陆小凤虽是浪子，却从不辜负朋友。”
萧段竹亦轻笑一声：“难不成比那个女人还重要。”
薛冰！
陆小凤心中一闪，灵光闪过，他是焦急也是了然：“多谢萧楼主提醒，门在前，窗在右，楼主自便，慢走不送，一路走好。”
说罢，他便自顾自地寻夜壶，想要解决去。
萧段竹道：“如此，陆大侠便好自为之。最后在告诉陆大侠一句，你那好友，也怕是不长命了。”说罢，青影已逝。
“什么？！”陆小凤不会信，那个为刀成魔的女人怎么可能早死？要死也得把刀练成了再说吧！
见已无了那人，陆小凤才不寻本就没有的夜壶，迅速整理好衣服，去了花满楼的房间。
也许，绣花大盗就在那几人中，或许，就是他。但是证据……
*
八月十五，真是个好日子。
白云城主，天外飞仙，碧霄一剑。
万梅庄主，一剑西来，绝骇惊世。
是何等的风华？何等的光景？
八月十五，真是个好日子。
如果她那颗没被毒药腐蚀的脑子没记错，那日，便是她最后一次毒发之时，也是她的死日。
如果她还有自知自明，便知道，那日，她是见不到那风华绝代的决战紫禁之巅了。
“可惜啊可惜。”没有了孙秀青，也许西门吹雪便不会推迟决战之日，而自己却是妨碍不到他的，毕竟自己不是他什么人。可惜啊，可恶啊，她遗憾于无法领略那惊天一剑。
那西门吹雪真正成神的一剑。
只是不知，因为没有情，而从未走下神坛入世又何谈再出尘的剑神依旧会是那般吗？
剑客有情，剑无情。
剑客本有情，却不得不无情。
情是绊，阻了进路，情也是桥，连了必胜的心。
西门吹雪，剑术震乾坤，但他的剑道却更高于剑术。
叶孤城，剑术绝世，也许更甚西门吹雪一筹，但是却输了西门吹雪剑道。
人心剑心，孰轻孰重？
一念成仁，一念成魔，一夕成败，一剑风情。
*
其实等死的日子就是如此罢。
每天依旧是早早会起，然后和西门吹雪挣下练刀的权利，接着便是被西门吹雪输气救命，然后便是在西门吹雪练剑时抚琴，再便是等着西门吹雪一起用膳，然后便又是体力不支，半睡半醒的一天，西门吹雪便是这么陪伴自己一天，偶尔清醒时，琴笛和上一曲儿，或者谈谈剑道刀法，或者仅仅是郑擎凤一人说，而西门吹雪则是看书，不知有没有在听。也或者是让侍女扶了自己去转上一圈，当然，这一圈太大的话，便是被那人抱回来的。
西门吹雪是没有多少事可做的，万梅山庄的产业虽多，却有人打理，万梅山庄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属下皆是忠诚好手，他只要最后在大事上审批就行，事情虽然不算少，却也是有条不紊。
妈的，穿越到这个世界里，却没有看到这一场简直就是枉为此生啊！郑擎凤心中咬牙切齿。
但是身体每况日下的她已经力不从心。
她知道，自己可能是等不到了。
“我还是一直留在这里吧，或者去找其他人收尸去。”她不想成为累赘，西门吹雪也不需要一个累赘。
因为西门吹雪正在练剑，侍女在园外候着，现在的郑擎凤正在自言自语。
身体的原因，让她已经无力走到试剑亭那个离西门吹雪练剑处仅仅一墙之隔的地方去，终日不是在小楼二层上晒晒太阳，因为她总觉得冷，就是在床上窝着，或者弹琴看书。
睡着的时间一日比一日长。
也许哪日便是一睡不起了。
“那日，你同我一起去。”靠在二楼的栏杆上，郑擎凤忽听得有人说话，便转身面对那人。
唉……那人终是这么说了。
郑擎凤心中叹息，某个想法却是越发突出，和坚定。
她狂刀琴师是什么人？
自然是想到便要去做。
自然是想要就要得到。
自然是没什么不敢做。
瞧见来者坚毅冷然的面容，郑擎凤忽然踮起脚尖，向前倾去，本就身材高挑过了一般女子一头的她正好可以与微微低头瞧她的男人接近平视，如寒水无波，如冰霜无情，如严冬冷酷，这么一个男人，是又叫人喜欢，也叫人不敢爱。
但她有何不敢？
那男子任她前倾，也不后退，更没什么避嫌，两人都是不顾世俗之人。
两人的脸部相距很近，只有一二指的距离，对方温热的吐息甚是清楚。
真是好皮肤啊。
郑擎凤一字一顿道：“西门吹雪，我还中了一种毒，名叫西门吹雪的毒。”
西门吹雪不答话。
郑擎凤又道：“西门吹雪，我，郑擎凤喜欢你。”
西门吹雪道：“嗯。”
郑擎凤说道：“不过，你放心，我就要死了。”她扯了下笑容。
西门吹雪道：“很难看。”不想笑，就不要笑。
郑擎凤道：“我若是以前，便一定会追你，搅得你不得安生，搅得你拔剑相对，但是现在却不能了。”
西门吹雪道：“你不会死。”
郑擎凤道：“不是我不想，却是做不到。”
西门吹雪道：“那便不想。”
郑擎凤道：“被我喜欢的人一定很倒霉，我是个麻烦，就让我死前和你一战，被剑神所杀，多好听，也不枉现在我刀魔的名头。”
西门吹雪道：“我不怕麻烦。待你康复，我便与你一战。”
郑擎凤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她直直盯着西门吹雪，然后她看到，西门吹雪笑了，嘴角微微弯了，连眼睛也笑了。
真的是夏日里的春风……
难不成……
“果然是又毒发了，我幻听了。”说罢，她人便软倒了下去，第五次毒发，闭目前，她的眼神却忽然清楚了起来，光彩夺目，笑意纵横。
西门吹雪，我真的想死在你的剑下。
郑擎凤是把刀，既是死，也要死于战场，像把刀般，宁折不弯。
“我不同意。”抱着郑擎凤的男人轻声说道，将郑擎凤放于床上，他一边将内力渡入郑擎凤体内，一细细看着女人。
这已经是第五次毒发，一般中毒者到了这个时候，别说走路，连起身都难，若不是郑擎凤本身内力深厚，且西门吹雪一直用自己的内力为她疗伤，她也是如此。
这是个很美的女人。纵使最虚弱的时候，亦是如此。
青丝如瀑，蛾眉淡扫，秀鼻挺俏，素唇晶莹，颊若白玉，肌如冰清，身形高挑，凹凸有致，不知有多少人去幻想狂刀琴师，却只能远观，就像是视西门吹雪为剑神一般。
西门吹雪让下人熬药后，便坐在郑擎凤的床头，定定地望着她，直到她醒来。
举天下而寻，遍江湖而视，有剑如白云城主叶孤城可一战，有友如陆小凤等人可交，有侣，便是巡便苍茫，也只有一把刀可以为伍，刀剑本是双壁。却总是相杀。
郑擎凤，不若牡丹，不似幽兰，不同篱菊风骨，不当雪梅。
女子如同月季，花开常在，多姿多彩，混于世，出于尘；她若想，纵然面容娟丽明艳，却敛尽风华，可当凡人，无迹可寻；更多则自有风情，时优雅，时孤傲，时文静，时轻狂，花开不败，花朵不杂，一花凋零一花又盛，风中迎立，雨中秀色，骄阳不败，冬雪白里色，四季常在。
月季之花，栽于梅园，这梅不觉繁杂，今后却也不再孤寒独放，因有花不畏寒暑，常伴左右。
*
西门吹雪见到了那双清明的眼睛。
女子有些哑的声音道：“喂，西门吹雪，我不会死，因为我发现我还没有来得及祸害你。”
西门吹雪道：“你打算如何？”
郑擎凤道：“我决定之事自是不能改变，若无意外，我便缠你一辈子。”我的一辈子……
西门吹雪道：“随候。”面无表情冷冰冰的一句，却让郑擎凤笑了起来。
郑擎凤道：“说真的，你笑得真好看。”她总觉得看不够。
西门吹雪微微一笑，昙花一现后便又是一张冷脸。
但那笑，只觉让人恍若隔世，带着寒香扑面而来。
西门吹雪道：“你可以活很久。”可以有很多机会看。
郑擎凤道：“你若医不好我，我可不止有两个遗憾了，现在又多了一个遗憾。”
她笑，明媚，不带阴霾。
她笑，她敢笑，苍天厚爱，她为刀入魔，却得剑神一笑。
她笑，她敢笑，她敢怒，人世不公，她便斩尽杀绝，哪怕世人愤，世人咒，世人杀，世人恨，世人不耻。
她，不幸，更是幸。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二卷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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