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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二卷 (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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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杀催花腐骨毒
郑擎凤的口音待着西北地区的味儿,但是在泱泱大明东闯西走得多了,自然而然的,就用得少了,自然而然的,就喜欢到哪里就学沾了那地口音的语言,所以现在听来,她的口音几乎和西北不沾边。
但是起初和她有过交往的人大多都知道这件事,而她第一次现身江湖,也在那西北角的地界儿。
当陆小凤找到她时,她正操着一口浓郁西北风的口音和一个西北大汉胡扯嗓门——讨价还价。
而陆小凤,几乎是惊得同时抽动了四条眉毛。
显然,这女人又一次惊到别人了。
她为了一张顺眼的且合适的马鞍就这么耗去了半天时间。
这里是京城马市,人来人往,马匹咆哮吼叫,车水马龙,热闹非凡,也臭的不同寻常。
陆小凤很快就收起了惊讶的表情,毕竟这女人是什么都做得出的人。
陆小凤做了个借过的手势,和得到新马鞍心满意足的人来到了一处僻静的茶亭。
这里原本是客人络绎不绝热热闹闹的茶馆,客人甚多,却都是被那女人的煞气给骇得逃了去。只可怜那瑟瑟发抖的茶馆老板,想跑不能跑,要进不能进,只得硬着头皮所在柜台后,想让自己缩得比那蚂蚁还小,但是那大块头的身子却是连柜台底都钻不进去的。、、
陆小凤道:“我就怕又出了一个西门吹雪。”
郑擎凤道:“你是多虑了,我再怎么着,也比不了那西门吹雪。至少我不会酿酒。”想到那几坛让她意犹未尽,回味无穷的美酒佳酿,她便不由来喉头一阵干涩。可惜想喝,也得只等着下年了,那人也已应了许,明年必也有自己的几坛子。
陆小凤道:“我道是那几坛子酒为谁留的,没想到竟是你,你和西门吹雪什么时候这么熟了?”陆小凤若不八卦些,也许就会少掉很多麻烦,但是他不八卦,江湖却会八他一卦。
郑擎凤道:“我与他不熟,我与他的剑熟。这是他两年前就许了我的。”
陆小凤道:“这天底下确实是没有比西门吹雪更诚之人了。”但他心下却暗道,世上何人不知西门吹雪便是剑,剑便是西门吹雪,你和他剑熟,不也和他人熟吗?于是陆小凤有些想歪了,但是他也认为不可能,所以他只是为自己的想法好笑地抖了抖第三条和第四条眉毛,就业不再多想,今日他前来,是有别事。
要事。
郑擎凤道:“小鸡仔,你寻我何事?”
陆小凤道:“花满楼受伤了。”
郑擎凤道:“若是受伤便找大夫。”
陆小凤道:“伤他的是朗月断空针。”
郑擎凤一噎,却问出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来:“你怎么寻到我?”
陆小凤道:“聆月知风楼,大智大通。”
郑擎凤又问道:“多久?”
陆小凤道:“二天。”
郑擎凤笑了。她道:“去见花满楼。”
陆小凤道:“好。”
说罢,两人便是没了踪迹。桌上一锭银子放在茶碗边。
茶钱只需十几二十文便可。
*
花满楼的情况很不好。
原本细腻如玉的肌肤上出现了一个个恶心的红疙瘩,甚至有发黑流脓,开始腐烂的迹象。
他本就没有光彩的眼睛现在更是发黄,布满血丝,眼眶凹陷,秀发毛躁,嘴唇发白发干,整个人像是一下子成了病入膏肓的老人油尽灯枯一般,哪里还有往日的神采。
但所有人都知道,他中毒才两天多还不到三天。
究竟是什么毒可以让一个武功高强之人数日内变成这般模样?
在这种时候,郑擎凤其实是想狠狠撕裂花满楼依旧如故的微笑的。
郑擎凤走了过去,坐在床边,为花满楼搭脉诊断,她道:“七童,没想到两年后第一次见面竟是这种情况,陆小凤那个混蛋就会连累人。”
花满楼道:“陆小凤的确是个混蛋,而且是个大混蛋,所以我得看着这个大混蛋,好让这个大混蛋也不变的如此。”
所有的人都被清出了房间,连陆小凤都不例外。
郑擎凤的脸色发暗,像是风雨欲来,周身的气息也越发冰冷萧杀,她道:“若是再迟一天,便是我也救不了你。”
花满楼咳了一声:“难道真的是朗月断空针?”花满楼感觉到郑擎凤气息的变化,他很是惊讶,的确,十分之无比的惊讶。
郑擎凤道:“有点关系。”她没是,也没说不是。之后,她便再也不开口说话了。只是将一枚药丸塞入花满楼口中。
不一会儿,她又道:“我要看下你的伤口。”
对于郑擎凤,花满楼少了一丝男女之防,不仅仅是因为郑擎凤的朋友都不曾看她是个女子,更因为,花满楼知道,如果自己不脱,那么下场便是被女子强行撕了衣服,这般如此,不如自己动手。
更何况,病人便只有乖乖听话的份儿。
伤口在左胸,想要在花满楼几近腐烂,遍布红疹的身躯上找到一个微小的针孔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但是以郑擎凤的目力,她还是立刻找到了针眼,只有一枚,很小,很小,却足以致命。
“咳咳咳……”花满楼捂着嘴,口中不断咳出黑血。
郑擎凤道:“药效已经发作,但我要用内力几行你五脏六腑全身经脉中的毒素尽数逼出,否则,余毒不清,你一身功力化为乌有不说,不出一年,你便会死。”
她一只手放在花满楼的后背涌泉穴上,另一手执了三枚针。散发着寒意的针。这是用内力将药物溶化后又凝固的针,这对于内力的修为有着极高的要求。郑擎凤将花满楼的人往前移了下,然后迅速将三枚针刺入心口胸头大穴中,而她也迅速盘腿坐在了花满楼身后,不断地向他体内输入内力,用这股内力操纵着三枚针在花满楼体内游走的动向,以自身真气带动花满楼的真气,而后以精确无误的寒针走向去除周身各个地方的残毒。
这需要的内力甚至可以掏空全盛时期的花满楼。
当然,郑擎凤也好不到哪里去
*
花满楼的武功很高。
花满楼不仅武功高,而且家世显赫,更重要的是,他有一群非同一般的好友。
所以若是惹上这么一个人,无异于自寻死路。
花满楼热爱生命,不愿杀伐,不爱血腥,不好恶斗,不争俗世,甚至从来都没有发过什么火,他对每一个人都很好,都用那种春光一般,花一般的温暖美好笑容对待,甚至是对他的仇人都毫不吝啬。
所以很少会有人喜欢与这么一个人为敌。
但他还是被人偷袭了。可能是被一个喜欢绣瞎子的大盗的同伙偷袭了。
一个喜欢绣瞎子的大盗刺杀一个瞎子?当然不能再让瞎子瞎一次。
所以那枚针没有刺入花满楼的双目,而是进入了花满楼的胸口。
那针有毒。
花满楼不仅受了伤,伤了心肺,还中了毒,一种险恶的毒。
朗月断空针。
七杀散。
狂刀琴师的独门绝技,狂刀琴师的独门剧毒。
而郑擎凤就是狂刀琴师。
但传说几乎要了花满楼的命的人现在却在将花满楼从阎王殿拉出。
甚至不惜散去自己三年内力。
郑擎凤是凶手吗?
当然不是。
陆小凤是第一个否定的。
花满楼是赞同陆小凤的。
郑擎凤不可能来暗杀花满楼不说,以郑擎凤的性格,她想要杀一个比自己弱的人,就绝对不会用偷袭这种招数,而是大摇大摆地从正门进入,然后明目张胆地挑了对方的命。
因为对方并不是自己的对手,所以才会这么不加掩饰地行凶。
花满楼不是郑擎凤的对手,这是事实。
于是陆小凤找到了郑擎凤。
这种针,这种毒,便只有一人能解。
所有人都知道,郑擎凤是不可能杀花满楼的。
她这种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却是对所认同的朋友,或者是事物,是可以上刀山,下油锅,入火海的重情重义。
显然,这招嫁祸于人的人,那真凶真是找错了。
并且让自己陷入了万劫不复。
*
等郑擎凤收回功力的时候,已经是一天一夜后的事情了。
花满楼身上的红疹已消失,他真开眼,虽然依旧无光,气色却是好了许多,只是还虚弱,尚且调养几日便可痊愈。
相比之下,郑擎凤的脸色却是和花满楼差不多了。
下床,郑擎凤的脚步一个踉跄,花满楼关切道:“你……”
郑擎凤跺了跺脚,道:“麻了,无碍事。”
她又喊道:“小鸡仔——”
砰得推开门,陆小凤变飞一般地扑了进来,目标直取桌上的水果和冷茶。
喝了几口水,又啃了几个枇杷,生桃后,他看着已无大碍的花满楼,松了口气,用内力热了一杯水,递给花满楼,道:“怎么这么久,可真是要饿死我了。”
花满楼接过,道:“你莫不是一天一夜没吃饭?”
陆小凤忽然觉得自己最近苦笑的次数明显多了点,所以立马收起苦笑,没心没肺地说道:“何止是饭,连酒都没喝了。”
盘坐在另一边的侧榻上,郑擎凤恢复了些许功力。
她走到桌边坐下,侧边坐着陆小凤。
陆小凤见她脸色不佳,内力不稳,正想问,却被郑擎凤制止了,她比了个嘘声的手势。
郑擎凤才转头向花满楼,问道;“那人武功如何?”
花满楼道:“若是两年前,他高于你,但是现在,你两不分伯仲。”
郑擎凤的眼光闪了闪,陆小凤看出了些许蹊跷,和郑擎凤一对眼,两人决定还是出去说。
“花满楼(七哥哥)我和凤凰儿(小鸡仔)先出去,你暂且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