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幻夜同人·白露为霜》半夏泻心

5、（五）

　　（五）
　　“慕将军，许久不见呢~”
　　慕慈正缓缓走在宫墙下，摩挲着折扇的手顿时停了下来，抬头望见一身玄衣的司天监正倚在高处的栏杆旁，侧身举着手中的烟杆，声音是一如既往的戏谑。慕慈微微一笑，问道：“师大人近来可好？”
　　那人展眼间落到慕慈面前，淡淡的烟草味不着痕迹的围绕上来。“没什么好，也没什么不好，只是闲的很啊……”眼神斜向慕慈的脸色，来回打量了几圈，见那上将军淡淡的笑容加深了几分。“司天台果然是清贵之地，师大人觉得闲，在下倒是羡慕的很呢！”
　　“唔……听说东宫的事情，还没什么头绪？”师夜光把烟杆横在面前，眼睛不自觉的微微眯起来。
　　“这个，师大人该去问八重将军，毕竟是交给了金吾卫去查嘛……不然，就问司马大人，岂不更方便些？”慕慈打开折扇，带起的微风把烟味吹散了。
　　“嘻嘻……这时候去招惹那人，只怕又得死一回呢~”师夜光一阵轻笑，身上挂着的铃铛也一起“铃铃”的响起来。慕慈的笑容愈深，眼神里却添了几分寒意。两人一时无话，风扬起慕慈散落的浅色长发，师夜光抬头望了望天，喃喃道：“……要下雨了……”

　　雨点越落越密，慕慈背手立在监门卫正厅前，脸色比天色更加阴沉。胡烈儿一路小跑进来，双手抱了什么东西在胸前。慕慈见他淋了满身的雨水，忙叫他去里屋擦净。胡烈儿将手里的东西往案上一放便跑去了。慕慈回头瞧时，桌上竟是一个纸包，上面“陈记饼铺”的印泥红字煞是扎眼。不动声色的回了屋，胡烈儿顶着乱糟糟的头发走出来，见慕慈脸色不好，想了想便问道：“上将军，北衙那边……可是有什么动静？”
　　慕慈一下一下用折扇敲着手心，摇摇头，“没有，什么也没有。”
　　胡烈儿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边用手抓着头发边皱眉。慕慈出神的望着窗外，突然又问了一句：“后来你有没有见过薪大夫？”
　　“啊？哦，没见过呢……”
　　“若是等会儿雨停了，就派人去请薪大夫过来，”慕慈转身对胡烈儿吩咐道，“记住，一定要请来。”
　　“薪大夫从来都不难请的啊，上将军放心好了。”胡烈儿咧嘴一笑，伸手去抓案上的那个纸包。慕慈笑问道：“你什么时候也吃这个了？哦，是给那家姑娘买的吧，那个……叫什么来着？”年轻的将军立马涨红了脸，低声都囊了两句，一把抓起纸包跑出去了。

　　薪坐在窗前的书案边，一手托着下巴，一手翻来覆去拨弄着几颗白色的小东西，已经就这么坐了一个多时辰了。钟衍几次想上前说话，走了几步，想了想又退回来了。等到第四次的时候终于耐不住，立在一边问道：“大夫，您在这儿都坐了半天了。监门卫派人来请过几次，您也不答话。您……您是哪里不舒服么？”
　　薪稍稍侧了脸，眼神正对着钟衍立着的地方。他抬起头时刚好看到薪轻轻笑了一下，像是刚回过神来似的，对他说道：“钟衍，过来帮我尝味药。”
　　钟衍赶忙走上前去，伸手接过薪递给他的药。又圆又白，比莲子小一些。钟衍端详了一下，问道：“大夫，这是什么？”
　　“蜀中的贝母，昨天第一坊的人拿来的。”薪淡淡答道。
　　钟衍点点头，把药整个放进嘴里，嚼了两口便咽下了。突然觉得味道很是辛辣，接着脸色一变，大声咳嗽起来，咳的撑不住了，便跪倒在地，抬起头带着不可思议的神情看向薪，薪也不回避，直直盯着钟衍涨的紫红的脸庞。他张着口，分明想要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钟衍痛苦的向前爬了几步，伸一只手抓住薪的左臂，另一只手抓着自己的脖颈，还在不住的咳嗽着。薪依旧是淡淡的语气，说道：“……生半夏戟人咽喉，果然呢……”
　　虽是不大的声音，钟衍依然听清了这话，抓着薪的手更紧了些。薪皱了皱眉，转头看向一边，说道：“你跟他说的太多了……我又不能杀了你，只能让你别再说话……”然后一用力狠狠把钟衍推倒在地上。再看时那人已经是痛苦不堪。薪扶着案边慢慢站起身来，顿了一下，又轻声道：“……最初也是我不该，但是，你也太没分寸了……”
　　窸窸窣窣，衣服拖在地上的声音愈来愈远了。但倒在地上的钟衍还是听到了那个大夫的最后一句话，“若还是难受的很，去找块生姜吃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