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青春有关》西门无恨

10、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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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天说来就来,第一场雪在一个寂静的夜晚来得无声无息，给清晨开窗的人们一片猝不及防的白茫茫风景。我也在这第一场雪后接到了大江的来自遥远南国的信，其实在网上碰见过多次。但每次都聊不了一会他就忙着要去工作，我们少的可怜的交谈也大多被一些问候和嘘寒问暖所占据，一直没能好好说话。现在收到这小子正二八经的书信倒让我有些意外和欣喜。
　　小酒杯：
　　这是一封迟到了很久的信，我写了整整一个秋天。
　　你一定奇怪曾经嗜书如命爱好文学的我怎么会有这样突如其来的改变，其实我也没有想到，从小到大我都一直希冀着能够如自己所崇拜的前辈大师一般，把文学艺术溶进自己的生命，以毕生心力付与所钟爱之事业。我把这梦一直从中学一直做到了顺利考上了比较文学的硕士。可是我后来发现，自己做的竟然是一个和现实无关的梦……
　　不能怪别人，只怪我生错了时代。这毕竟不是才思风情白衣胜雪的八十年代或者更早的时候了。你尝过自己心里的崇高和激情成为别人眼里的笑料和讽刺的滋味吗？这是一个技术和理工的天下，人文已经被挤兑到必须装神弄鬼方能偶尔引人注目的地步。可惜为兄为人迂腐，难以为之。既然明知已无望登堂入室，不如故作潇洒转身离去，去人海茫茫中忘却年少的美梦，西装革履地上班下班，被起落的人潮同化或者融化。
　　哈哈，又酸了。其实根本原因是我急功近利，坐不住冷板凳了，不如出门发财去。
　　望小弟千万保重，把这一杯黄汤戒了也罢。
　　就此搁笔，再叙！
　　言难尽意
　　酒篓大江
　　XXX于沪上
　　我是站在马路沿儿上读完这封信的，抬头看着拥挤的大街上川流不息的人群和车辆，心里隐隐作痛。我猜想大江告别的时候坚持不狂喝痛饮，一定是怕酒后会泪水狂流，为那些厚厚薄薄的诗集和岁月，为那些用不再来的激情与执著，为那个在月光下写诗的少年。我们都是在酒后极难自控的人，因此在很多场合必须格外警惕格外小心。大江故作潇洒和违心调侃，我不怪他，他已经二十七岁了，已经不该是长发披肩吟诗宿醉的年纪，而应该装模作样地顺利汇入人潮，我想他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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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大家都纷纷炮制自荐书迎接即将到来的所谓双选会。
　　于是大家不约而同地开始了各种自吹自擂王婆卖瓜以及胡说八道式的自我介绍。总之一叠简历看下来，你会发现其中无一不是擅长琴棋书画吹拉弹唱熟知天文地理自然人文的全才，而且千篇一律地相似：把爱好当特长，把道听途说的东西当作自己的熟稔之技是大家的制导思想和出发点。
　　我看了暗暗好笑，这帮人不是把招聘单位当傻子就是自己在装疯卖傻，特没劲。这年头谁比谁傻多少呀，还不如省省那点做简历的成本得了。
　　几场招聘会我一场也没去，闷在宿舍不是看电影就是睡大觉，要么和小璐一起轧马路，分别在服装店商场超市和书店门口等候对方。小璐不时关心地问我简历投出去了几份，我张口五份十份地敷衍着。她倒显得一副很欢喜的样子。
　　在大四的这个冬季，同学们应聘和考研的浪潮此起彼伏，整个系上人心涣散。一百四十多的大课缺席一百二十多人，弄得老师苦笑着说自己升格了，怎么跟带研究生似的。招聘会走马灯一般让人应接不暇，招聘的单位也是鱼龙混杂良莠不齐，各自精打细算精挑细选心怀鬼胎，同学们东奔西跑乐此不疲。一九九七年就在这样一片乱哄哄中行将逝去。
　　一九九七的最后，我被小璐软磨硬泡之下地拉去一家国有企业应聘。但和接待的人谈了几分钟就不欢而散了。直接原因是我们在一个观念发生了根本分歧，即“干一行爱一行”。我当时因为是被勉强拉来而没什么兴趣，因此有点心不在焉，回答起那么所谓问题来难免就有点口无遮拦。听了我几句不能令人满意的回答后他不悦地说，你和其他应聘者太不一样了。我差点脱口而出说人和人本来就不一样啊，你才知道啊。这种昏了头的话亏你说的出来。但我还是忍住了，作谦虚状地问是哪儿不一样呀。他说人家起码是干一行爱一行，这下我忍不住了，说干一行爱一行是多么愚蠢被动的想法和做法呀，爱不爱和能不能干好完全是两码事。态度决定一切这话是没错，可这话要有天分的人说出来才显得合情合理，不然就是一句不讲究实效的空话了。没天分的话你再怎么诚恳也是属于没脑子的死磕。
　　结果可想而知。从那幢灰不溜秋的大楼出来后，小璐一路在说我，干吗老跟人抬杆，你顺着他说不就完了。要是让他看出你的智商比他高他还能要你……我安慰她说东家不行找西家，再说这家也不怎么样吧。她说下次你得放老实些，适当地装傻充愣给对方优越感总没有什么坏处。我唯唯诺诺点头称是。
　　我们在这冰天雪地的城市大街上牵手默默而行，我穿的是红色外套，她穿的是绿色毛衣，我突然想起顾城的那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