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有八九》小人参

21、Chapter 21

　　梁容绯休息了一下午，高高兴兴地等沈家松回来吃饭，四点就买了菜回家，五点却接到沈家松的电话说要加班不能回来吃饭，叫她自个儿到外边儿吃一顿或者叫个外卖，声音不咸不淡的。
　　梁容绯很失望，不过中午她和高兴，所以现在情绪也没有太低落，只说她自己买了菜所以自个儿在家做饭就成，让他早点儿做完回家来。沈家松连连答应，在电话里响亮地亲了她一下才挂电话，听得梁容绯脸又红了。
　　结果她放下手机就又接到William的电话，叫她出去吃饭。她瞟了厨房一眼，决定跟William一块儿出去。一是省得麻烦，二是觉得有点儿愧疚，William大老远的跑中国来她还只跟他见了几次面。

　　William远远地看见梁容绯从门口走过来，嘴角就含了笑，等梁容绯坐下来了他就接过她的包放在一边儿笑着对她说：“姐姐，你真是忙人啊，几天都见不到影子。”
　　梁容绯很是不好意思地挪着手里的杯子：“你就别取笑我了。你知道我干什么都不上心的。”
　　William扬了扬下巴示意她吃东西：“嗯，从小到大你确实对很多东西都不上心，不过谈起恋爱倒是很上心。”
　　梁容绯被他说得言语不得，闷头吃东西，William也没有再开口取笑她，也安静地吃东西。
　　梁容绯好久没有过如此安静的晚餐了。姑姑是要求严格到变态的人，在家里有很多规矩，骨子里是传统的中国人，所以一家人在餐桌上是不允许开口闲谈的。一向受不了安静的梁容绯因此很是厌恶这种“食不言”的做法，不过William倒是习惯了，所以跟他一起的晚餐是很安静的。
　　想着想着梁容绯就把盘子里的东西吃得差不多了。
　　她到底是不喜欢西餐的。

　　姑姑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呢。
　　太久没有跟姑姑联系的梁容绯看到William还是想起了姑姑，不知道她是不是还在气头上。
　　都大半年了啊。

　　William放下手中的刀叉看着对面明显已经在神游状态的梁容绯，垂眼想了想还是开了口：“姐姐。”
　　梁容绯从胡思乱想里回过神儿来看着他：“嗯？”
　　William抿着嘴唇，梁容绯知道他在想说什么好的言辞，心里不由得不安起来。

　　William舔舔嘴唇，抬头看着梁容绯：“妈妈说，希望你回英国。她给我半个月，现在不剩多少天了。
　　姐姐，你好好想一下，我们要回去。”

　　梁容绯回到家时沈家松还没有回来。她径直坐在客厅沙发上，手抓不住包包的带子，让它掉在了地上。
　　最近让她受打击的事儿实在太多。先是沈长山的委婉羞辱，再是在香奈儿受那女人的挑衅，现在是姑姑给她下最后通牒叫她回英国。
　　她太了解姑姑的性格了。那个女人要做的事儿，不惜一切手段，只要不被抓进牢里，她都会想办法达到目的的。
　　就是被抓进牢里，她也会叫爱惨了她的姑父把她给弄出来的。
　　William原来是来“请”她回英国的。她居然还自得其乐了这么久，到现在才明白自己已经被逼上了十字路口。
　　她好不容易才跟沈家松在一起这么久，好不容易跟他一点儿多一点儿地培养出感情，好不容易真的走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
　　却没想到这么多人突然之间杀出来。

　　梁容绯脸埋在手掌里，郁闷了很久。手机响起来她才回过神儿来，打起精神接了电话：“喂。”
　　电话里分明是沈媛媛的声音：“三嫂，我是报告消息的，刚看见我三哥跟一女人在餐厅，两个人拉拉扯扯的。三嫂你好好审问审问啊。”
　　梁容绯愣了一下：“他不是在加班吗？”
　　这边儿沈媛媛一听也愣了——难不成真被她发现什么了？她只是看到沈家松跟一女人在餐厅里，那女人还伸手去拉沈家松，想调侃一下才打电话给梁容绯，可听梁容绯这架势，沈家松这不是在骗她吧？
　　梁容绯见沈媛媛沉默心里也疑惑起来，想问点儿什么的时候沈媛媛却含糊地挂了电话。
　　她想了想又打电话给纪明诚，通了之后她就问：“诚诚你在哪儿呢。”
　　纪明诚哪里知道她的用意，随口就说：“在外头泡妞儿呢。”
　　梁容绯绕着脑筋又说：“啊，沈家松还有东西落在办公室里了我还指望你给拿一下呢。”
　　纪明诚“嗤”了一下说：“得了吧这点儿还有谁会在公司啊。你男人今儿注射了兴奋剂，给大伙儿五点就下了班，他自个儿跑得比谁都快。”
　　梁容绯心里一凉，说了一句“那算了”就挂了电话。

　　沈家松原来是骗她的。
　　那他跟谁出去了呢。
　　这个问题第一时间出现在梁容绯脑子里，原本就一团乱的脑子现在更乱，望着空无一人的家里她很想就这么大叫一声散散心里的闷气儿。

　　沈家松心里也是一股闷气儿。谢梓西居然找上他了，闹得他怕梁容绯知道了乱想只好编个借口说要加班，跟谢梓西在外边儿说清楚。没想到谢梓西还是为了他之前上错床的那事儿耿耿于怀，他听得心里那叫一个恼火。那都多少年前的事儿了怎么又翻出来说？所以他不顾谢美人儿楚楚可怜的样儿直接告诉她那是他认错人了上错了床。打击得美人儿差点儿梨花带雨。
　　不过他顾不得去安慰美人儿了，家里还有一个他挂在心上呢，哪里还能再让谢梓西纠缠。所以他拨开谢梓西就往家里赶。一想到梁容绯在家里等着他就想把车都开得飞起来。
　　结果他到家里的时候灯都没亮。走到卧室打开灯才看见梁容绯背对着他躺在床上。他走过去凑到她面前叫她，她只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就又闭上眼睛：“我要睡觉。”
　　一句话说得他原本兴冲冲的心里像浇了一桶冷水。
　　他中午被梁容绯弄得心花怒放准备回来好好“回报”她，结果人家手一挥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人家今儿没兴趣。

　　郁闷了半天沈家松还是去冲了澡过来搂着梁容绯睡觉，没有察觉到她的些许僵硬，只把她又搂紧了点儿。
　　而梁容绯，那一晚上几乎整夜没睡。

　　“妞儿，这么久不见你都变憔悴了呀。”
　　周畅一看见梁容绯就来了这么一句。最近她们都各忙各的，过了年还没有好好出来见上一面。梁容绯心里实在郁闷，前天晚上就打了电话叫周畅无论如何抽半天时间来开导她。

　　梁容绯无精打采地坐在沙发里：“是啊，为伊消得人憔悴啊。”
　　周畅忍住没笑，手指敲了敲面前的玻璃桌：“所以你是怀疑沈家松跟别的女人有染？”
　　梁容绯皱了皱眉，挫败地说：“我也不知道。他骗我，也没跟我解释。估计还不知道我已经跟人证实了呢。”
　　周畅翻了个白眼儿：“你傻呀，就不知道自个儿问一问？”
　　梁容绯脸一苦：“我开不了口啊。我怕他说是真的。”
　　周畅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所以说，爱上沈家松这种历史不纯的人就是累。你永远不知道他哪一面是真的。”
　　梁容绯晃晃头：“我原来知道的。现在又迷茫了。”
　　周畅跟着摇摇头，又想起什么似的说：“对了，我六月份结婚。”
　　梁容绯惊得坐了起来：“跟于书研？这么快？”
　　周畅点点头，偏头问她：“你当不当我伴娘？”
　　梁容绯心里一黯：“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呢。跟你说了我姑姑要我回英国。”
　　郁闷了一会儿梁容绯更加郁闷地说：“沈家松也说要跟我结婚。我现在真想把自个儿埋在海里头。”
　　周畅正要发表意见梁容绯的手机就响起来，而且是陌生号码。梁容绯看了看接起来，说了几句挂了电话，脸都白了：“畅畅，谢梓西，她说找我有事儿谈谈。”
　　周畅也是一愣，随即伸过手去拍她：“你怕什么。现在你是正牌。去。”
　　梁容绯咬着嘴唇又坐了一会儿，才起身不紧不慢地走了出去。

　　周畅坐在沙发上从落地窗外看着走出去的梁容绯，心里很应景地感慨：“这丫头这么简单的一个人，碰上的事儿怎么就全都这么不简单呢。”

　　梁容绯到的时候谢梓西已经坐在了桌对面，点着咖啡在等着她。
　　等她坐下来谢梓西垂着眼盯着前面的咖啡杯，盯得梁容绯心里发毛了她才抬起了头。
　　梁容绯不是不知道谢梓西的名儿，纪明诚提起过这个“谢美人”。这回她几乎已经在心里确定沈媛媛看见的那个跟沈家松“拉拉扯扯”的女人就是她了。

　　谢梓西神情带点儿哀怨，楚楚可怜地看着梁容绯：“你知道我要说什么的，除了沈家松我没什么别的好说。我爱他。”
　　梁容绯没有说话。
　　这在她意料之中。电视里小说里这样的桥段她看到的夜不止一次两次。
　　谢梓西见梁容绯没有反应，低头在包里翻了一会儿，拿出一张纸放在桌上：“我怀孕了。”
　　梁容绯不可能再淡定下去。事实上她心里已经狠狠地抽了一下。她不敢置信地看着桌上的化验单，又看了看谢梓西，声音沙哑地说：“你什么意思？”
　　谢梓西几乎要哭出来了：“是沈家松的小孩儿。”
　　梁容绯手都要把咖啡杯捏碎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你别开玩笑了，就上次那样儿，现在都多久了你肚子都不显？”
　　谢梓西急急地摇头：“不是那次，不是你看见的那次。是后来……我们见过几次面……”
　　梁容绯用尽力气挺直自己的背。否则她就要栽在背后的沙发里了。

　　沈家松有时工作忙会说不回家睡，她也从来没有想过别的。却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
　　她坚持来坚持去，到底是不能坚持下去。

　　梁容绯脸色发白，一言不发地就离开了。在街上乱走了几通，然后才往她原来的家走去。

　　不管怎么样，那始终是她自己的，一个人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