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有八九》小人参

19、Chapter 19

　　梁容绯在马路边儿一屁股坐下来，又气又郁闷。
　　怎么William一来他们之间就出问题了呢。而且她怎么也想不明白沈家松为什么这么不喜欢William。
　　她郁闷地抬起头看了看，忍不住骂了一句。
　　靠，这什么鬼地方。

　　沈媛媛家里并不是市区中心，几近郊区，现在这点儿路上连车斗少见。沈家松那些长辈都还在沈媛媛家里等着吃晚饭呢，沈家松是看她难受才带着她提早退席，所以这会儿连个顺路车都没的坐。
　　就是有顺路车，估计她也不敢去坐。要是人闻起来：“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难不成她还说“沈家松把我丢这儿”的？
　　想到这儿梁容绯更是来气。
　　沈家松还真是毫不含糊啊，把她一个人丢这儿，他怎么做得出来啊？

　　想了想梁容绯还是给纪明诚打了电话。一打通她几乎都要哭出来了：“诚诚你赶紧来接我……”

　　而那头纪明诚几乎就要笑出声儿来。
　　一分钟前沈家松一个电话打过去气急败坏地叫他去接被某人扔在路边儿上的梁容绯。

　　梁容绯被纪明诚一路嘲笑加说教。
　　纪明诚难得正经地告诉她沈家松是真想跟她结婚了动真格儿的了，她不能给他后院儿失火，说得她羞愧难当，想了一会儿又反驳：“那他干什么对William那么反感？那是我弟弟啊。”
　　纪明诚白了她一眼：“那个William不是你亲弟弟吧？而且那小子从小跟你呆一块儿，小三儿那不是怕你喜欢他吗。而且你要是老实点儿小三儿会这么怕会这么吃飞醋？所以啊，说到底是你没给他安全感。”
　　梁容绯恍然大悟。

　　所以说到底这又是她的错。

　　郁闷了一会儿她又扭头对纪明诚说：“我说诚诚，你可以开个热线了。你这么懂道理这么会开解人，跟知心姐姐似的。指不定你真开热线了比知心姐姐还赚钱！”
　　纪明诚咬着牙忍了好一会儿才控制住自己没把梁容绯扔下去。
　　他不敢到时候再叫纪明远来接。那是找死啊。

　　梁容绯一推开卧室门就看到沈家松背对着她躺在床上。
　　她轻手轻脚地走过去，甩掉拖鞋爬上床，从背后搂住沈家松，软软地说：“对不起，我错了。”
　　沈家松哼了一声没有理她，她又绕到前边儿去面对着他搂着他，发现他闭着眼睛瞟都没瞟她一眼。
　　她再接再厉地去蹭他的下巴：“我真错了——以后我再也不干后院儿失火的事儿了成不。”
　　沈家松终于睁开眼，没好气儿地说：“你就会给我添堵。”
　　梁容绯听见他搭理她了，放下心来：“我不是在道歉吗。而且沈家松，我现在，至少现在只喜欢你只爱你，你别担心我对William有什么。”
　　沈家松愣了愣，随即脸色都泛红了，看得梁容绯心里痒痒的，抬手捏他的脸：“以后不许再把我扔路边儿了。纪明诚都笑死我了。多丢人啊。”

　　沈家松一翻身压住她：“今儿吃太多了来消化消化……”

　　梁容绯没想到沈长山会把她叫出来。
　　沈家松因为应酬不回家吃饭，所以手机响起的时候她以为是纪明诚打电话叫她去领沈家松。

　　她被领到茶馆包间儿里的时候心都要跳出来了。
　　她见过沈长山，也知道沈长山，也许不喜欢她，但没想过沈长山会这么快就找她出来摊牌。不过既然已经答应沈家松不给他添堵，她也下了决心要争点儿气，顶多让沈长山以为她是一平民老百姓。况且她现在也跟平民老百姓差不多，这种场面小说电视里没少见，一点儿也不稀罕。
　　沈长山坐在对面儿腰挺得笔直，打量着梁容绯，看得梁容绯心里发毛。好一会儿沈长山才开口：“梁小姐，我是军人，所以性子直，说话也直。所以我就不跟你来虚的，我直接说我要说的话。”
　　梁容绯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背，垂着眼不敢抬头看沈长山。
　　沈长山把手里的茶杯放下来，重新开口：“梁小姐，我知道沈家松很喜欢你希望跟你结婚，我也知道你在这儿就姥姥和姥爷，所以无牵无挂，可是沈家松不同。他有那么多复杂的社会关系，而且结婚不是两个人扯一张结婚证了事，是两个家庭的联系。以沈家松现在的情况来看，如此简单的婚姻是没有你们想象中那么容易得来的。他的责任有很多很多。”
　　沈长山停了一下。
　　梁容绯手心儿里都捏出汗来了。
　　她不是傻瓜，沈长山的态度已经相当明确了，他不同意他们结婚。从沈家松那儿下手显然不容易，所以来找她。她第一次遇到谈婚论嫁被人逼的事儿，哪里应付得过来，此刻只能继续低着头一声不吭。

　　沈长山是老狐狸，怎么看不出来梁容绯的紧张。他看了她几眼，然后继续趁热打铁。
　　“我知道这样很不近人情，也很迂腐。但你不能不承认所谓的等级观念在现代社会是依然存在的，门当户对不仅是封建等级观念残留而出现的现象，有时候种种原因都需要这样的婚姻。”
　　沈长山专注地看着脸色已经有些难看的梁容绯，口气冷硬地说出了给梁容绯重重一击的话。
　　“据我所知你是一个孤儿，而你却有很多顶级奢侈品牌的东西，而且那些并不是沈家松认识你以后你才拥有的，所以我很不放心。以你的能力那些东西按理不应该出现在你身边，这是因为哪种原因我也不知道，但我不能让一个很多地方都不清楚来历的女人就这样进入沈家。”
　　沈长山的目的已经达到，所以他就没有再理会已经站不起来的梁容绯，只淡淡地说了一句“再见”就离开了。
　　他很清楚地明白，至少近期内，沈家松不会再提起结婚的事儿。

　　梁容绯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恍惚地走出茶楼的。稍微清醒一点儿的时候她叫了一辆出租车回家，而且司机问了三遍才听到她说地址。

　　沈长山去过她以前的家了。
　　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这么一句话，缠得她想抓着自己的头发撞死在车窗上。
　　她一点儿也不奇怪，只是很惊讶。沈长山会进她家也是很正常的事儿。她有什么事他们查不到的呢。她收进衣柜里的衣服，她向来不关心那些衣服的价格，因为姑姑在弄过来的时候已经剪了吊牌。首饰和化妆品她也不在意。她并不常用，所以压根儿就没有去研究过，只学过一点儿怎么去鉴定首饰的好坏。姑姑为她带来的一切，她并不想太过理所当然地接受。
　　只是沈长山不会这么理解。姑姑向来对她保护得很好，所以一般人不会把她跟英国显赫的背景联系到一块儿去。沈长山不知道她有这么一个姑姑也是正常。
　　所以他把她想成了背景不纯的人。他以为她是靠不光彩的行为得到这些的。
　　比如在沈家松之前她就靠着有钱人过奢侈的生活，遇到沈家松之后她又转向了沈家松。
　　在沈长山眼里，她估计就是这么一个形象。

　　梁容绯觉得如坠冰窟。她不屑财富，不屑依靠姑姑，却从来没有想到过姑姑的财富会产生这样的效果。如果沈长山知道她也是有地位的人，是不是就不会这么想她。
　　如果她一早就有公开的光芒四射的身份，沈家松还会不会屑于跟她在一起。
　　所以所有的事儿都是不完美的。
　　沈长山的话历历在耳，他不动声色的羞辱叫梁容绯无比心寒。她之所以不肯做姑姑的继承人，就是因为自尊和傲气。而现在却是这份自尊和傲气，叫沈长山把她踩在脚下。
　　沈家松若是知道了她没有告诉他的一切，他会怎么想？
　　她从未考虑过的问题，都在一瞬间挤进脑子里，混混沌沌地都要炸开了。

　　梁容绯迷迷糊糊地回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她根本是无意识地打开门走进家里，换过鞋子才发现餐厅里有灯光。
　　她愣了一下——沈家松回来了？
　　等她走进餐厅时，才是真正地愣住了。

　　餐桌并不大，梁容绯平时也不喜欢西餐，不止一次地说过中国人就是要吃中餐，而且只有中餐才能吃饱。所以沈家松也是跟着她对中餐越来越熟悉起来。

　　此时餐桌上就是各式各样的装满菜的碟子，一眼望过去色彩缤纷。
　　梁容绯好几秒才反应过来，急急地走进卧室，果然看到沈家松面朝下趴在床上。
　　她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在床前蹲下来。
　　沈家松闭着眼睛，头发松松散散地顶在头上，眉宇舒展，嘴唇轻抿。
　　梁容绯心里一动，伸手去摸他的嘴唇。刚碰到他的唇他就张开了嘴，吓得她飞快地收回手，再看的时候他已经睁开眼睛看着她笑起来。
　　梁容绯看着他的笑容自己也笑起来：“你装睡？”
　　沈家松坐起来把她拉起来：“谁说我睡了？我是在闭目养神。”
　　梁容绯又笑了笑，沈家松才想起什么，把她拉出卧室走到餐桌前。梁容绯也才想起来，看了看餐桌又看着沈家松：“这是你做的？”
　　沈家松扬扬眉毛：“你不信？”
　　梁容绯老实地摇摇头：“一点儿也不信。”
　　沈家松一把把她收进怀里咬她的鼻尖：“叫你怀疑我。”
　　梁容绯笑起来，伸手搂沈家松的腰。他果然停下来，看着她说：“我们家老头儿从小就叫我自个儿学着做饭，不过那时候只学了一些特别简单的菜色，复杂的是现在被你调教出来的。你以为我每次回家都是干什么的，我家里还有一个张妈呢。”
　　听到他提起沈长山，梁容绯刚扬起的嘴角就沉了下去。
　　沈家松正在兴头上，没有注意她表情的变化，只从椅子上抽出一条丝巾系在她脖子上，然后低头对她说：“容绯，生日快乐。”

　　梁容绯再次愣了。
　　因为沈长山的关系，她被闹得压根儿就不知道今夕是何夕了。她更没想到的是，沈家松居然知道而且记着，还这么不声不响地做了准备。

　　沈家松看着梁容绯的反应很是满意。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啊。
　　“我还想怎么把你弄出去玩会儿不让你知道，没想到你自个儿还就出去了。”
　　沈家松搂着梁容绯的肩膀笑得一脸得意，“张妈说我的手艺已经可以了。她还说叫我早点儿把你带自己家里去让她瞧瞧，什么样儿的人这么有本事，让我都卑躬屈膝地向她讨教厨艺了。”
　　梁容绯心里百感交集，最多的还是感动。
　　好像沈家松自从认识他之后都变得不像传闻中的沈家松了。

　　沈家松看着傻乎乎的梁容绯，心里当即柔软下来，伸手搂着她：“你喜不喜欢？”
　　梁容绯哪里还会作别的回答，只用力地点点头：“都喜欢。”
　　沈家松轻笑着低声说：“以后别老告诉我一些这么复杂的菜式，别说我，就是张妈都觉得你在用专业水平故意为难我。”
　　梁容绯心里微动。她哪里是专业，不过是以前闲得无聊的时候拉着William上网瞎逛查来然后自己做了吃着玩儿的。
　　不过她现在不想破坏这样的气氛。
　　至于她在英国的所有，她想应该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向沈家松和盘托出。

　　所以这天晚上梁容绯用前所未有的温柔回报了沈家松，以至于沈家松沉醉地心里暗暗决定一定要尽快把梁容绯娶回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