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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nin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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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ine
当天他们留在了阿卡的棚屋,因为这半天过的太精彩,几乎让苏玵忘记了自己头晕的毛病,结果刚刚吃完饭就发作了起来,天旋地转的晕眩感几乎让苏玵没有办法站立,易籽没办法只得和阿卡商量暂时借了那群黑小子的棚屋住一晚上,看看情况会不会好点。毕竟从这里开始出去一路都是山路,颠簸的情况只会加重苏玵的不适。
他们所借的那处棚屋就在他们之前吃饭的那处边上,依着山坡,棚屋不大,里面只有简单的几个柜子和四张单米的行军床,估计也是从某些废弃基地拉回来的。这个地方本就多纷争,革=命军,游击队还有部队到处都是战斗壕沟和基地,有些被击破的,军用物资被搜走一些笨重的无法带走的往往被周围的土著居民搜回去。这几张床大约也是这样来的。
苏玵此刻躺在其中一张上面,脸色苍白,似乎因为怕加重头晕的关系,因此僵着身体一动不动的紧闭着眼睛,但可以从他粗重的喘息中听出其中的不适。
棚屋里燃着药草,阿卡说这是可以放松神经的,苏的情况虽然不一定适用,但这个草药可以让他舒服一些。
易籽看着床上的苏玵,眉头紧皱。他这样的情况她心里很清楚应当是伤到了大脑,但是伤到什么程度,没有仪器却没办法确认,自己身边危险不断,其实带着他上路对他是很不利的,只是……
易籽望着眼前的紧闭的双眼,眼中阴翳动荡不止。脑海中却浮现出另外一双与之相似的双眼。“易,我们以后一定会重聚的。”那句一直埋在心中的话语此刻盘旋着回响在脑中。
床上的人终于受不住轻吟出声。易籽一下回神,上前查看,才发现苏玵翻动着身体似乎很不适的样子。
易籽小心的扶着他起来,“怎么了?”语气温柔的足以让之前认识她的人大跌眼镜。
“吐……”苏玵喉咙动了动,忍耐着想要解释自己的状况,但刚吐出一个字几乎就压不住喉间的动静,又赶紧用手捂住。
易籽赶紧用脚勾了地上阿卡放着给他们用的盆子,估计苏玵是不会愿意在自己睡的地方大吐才死活忍耐,见易籽递了个盆上来就再也忍耐不住。
呕吐物的酸腐之气弥漫上来,易籽却面不改色的坐在一边给苏玵递布巾和水。
吐过之后大约是舒服了一些,苏玵漱过口,看易籽面无表情的扶他躺好,又去把自己吐的那盆满是消化了一半的番薯污物的盆子端出去处理,顿时觉得从心底呻吟出来,靠,自己这辈子所有丢脸的事情都在她面前做齐了。
易籽处理完污物,端着一盆细沙走进来。这个苏玵倒是知道,曾经去沙漠旅游过,因此知道在水源珍贵的地方,用水洗澡是一件奢侈的事,一般都是用细沙擦过就算了。估计这里也一样吧,看之前阿卡给他们准备红薯大餐却只有一小壶清水,先给了他和易籽然后才给小黑仔们每人匀了一小口。
苏玵挣扎着想自己起来,结果却一个没撑稳滑了一下,整个身体沿着床沿扑了下去。那会儿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果然人衰的时候喝个水都塞牙缝,起个床都摔到床底。
不过腰间一紧,预想中的摔个四脚朝天没有出现,但是脸颊却贴上一个温暖柔软的东西。苏玵睁开眼却发现自己不知怎么的跌进了易籽的怀里,脸颊好死不死的压在了人家的胸口上,而嘴角一点没擦干净的污物自然的就擦在了那件笔挺的迷彩服上……
“啊,抱歉!嗯……”苏玵一个吃惊,赶紧起身道歉,却没想到动作太猛引得那个娇贵的脑袋一阵眩晕,身体一软又重重摔回原地。
靠,温香软玉啊,可是自己也太丢脸了一点。苏玵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快没脸见人了。
顶上的易籽倒是一点都不介意,镇定把苏玵扶回床上,用细沙摩擦了他的嘴角,顺便让他擦了双手,然后从桌边端起一碗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似乎是米糊的东西。
眼见这女人被人吃了豆腐都无动于衷,苏玵心下想,估计她都不觉得是我吃她豆腐,反而是我投怀送抱……
眼前递喂上来的那个米糊让苏玵皱了皱眉,他刚刚吐过,实在没有胃口吃东西。不过他也明白自己的状况,身体本来就不适应这种算的上恶劣的坏境,补充了两次热量又都被吐了出去,此刻逼也得逼自己吃点东西,否则身体吃不消接下来的行程。
见苏玵眉头紧皱,却没有多话的将碗里木薯糊糊吃干净,易籽倒是在心里赞赏这个男人,懂得审时度势,知道自己帮不上忙,也从不让自己多添乱。她也曾经接过保护任务,但仅有的几次保护任务却让她对这些所谓文明世界公子哥的行径很是不耐烦,胆小怕事又自以为是。一开始带上苏玵的时候她也担心这种情况,不过因为是自己的失误造成的意外,他就是她的责任,推卸不得,只好多忍耐。没想到开始接触才发现,虽然拖后腿,却很有自知之明。让易籽对他恶感大减,加上那双酷似那人的眼睛,因此引出她难得的耐心。
“好好睡一觉,你情况好点,明天就继续上路。”易籽查看了一下苏玵头上和手臂上的伤口,换过药然后退到了边上另一张床上。
或许是周围太安静,或许是阿卡的药草确实有效,苏玵不一会儿就迷糊过去了。
苏玵其实没有睡着,只是身体的不适和连日的奔波让他处于一种疲惫又没有办法真的睡着的状态,但是借着阿卡点燃的药草,确实迷糊了一阵,让他舒服了些许,不过他感觉时间不长,因为随后一阵悦耳的草笛声慢慢唤醒了他。
这种草笛他听过,在他还小的时候,那时候父母都忙,把他寄养在乡下的叔公家里。叔公的家在山里,周围几里地仅有两三户人家,幸而还有那几户人家的小朋友一起玩,否则苏玵在那里估计要被无聊死。就是那几个小朋友中有一个会吹这种草笛的,声音清脆悦耳,吹出来的曲子是苏玵从来没有听过的小调,伙伴们在草笛声里追逐嬉戏,那画面一直都是苏玵童年记忆里美好的一幕。此刻在遥远的他乡,重新听到这种草笛,让苏玵着实有些怀念。
轻轻从床上起身,苏玵发觉自己头晕的症状已经好了许多,看看易籽的床铺,才发现之前躺下的人早就不在了,被子还叠的整整齐齐,似乎没睡下过。
苏玵走出棚屋,一路循着那个草笛的声音走上山坡。这会儿正临近傍晚,夕阳红彤彤的坠在山头,映衬着坡上的茅草,都跟镀了层红晕似地,那个一身迷彩服,利落潇洒的女人就坐在枯草堆中,面对着夕阳轻轻的吹着草笛。
那副画面静谧美好,从那以后一直悄无声息的坠在了苏玵心底。那一刻的宁静让苏玵不舍得打破,仿佛此刻他们不是在纷乱的战地,只是在田野山间旅行,安宁而美好。
突然笛声停下,仍然沉醉的苏玵静静的站在易籽身后,一同面对夕阳。苏玵没有叫她,他相信她已经知道他的到来。易籽也没有开口,似乎不知道身后站着个人。
两个人就这么一直看着夕阳西下,坡下阿卡的棚屋点起了油灯,朦朦胧胧的灯光温暖的亮起在逐渐黑暗的天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