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传》果子酱酱

74、【七十四】倦意沉沉愧疚深

　　温度急遽上升，转眼之间我和叔大皆是气喘嘘嘘，叔大喃喃道：“彩凤，彩凤，我的彩凤啊。。。”他轻柔的呵气洋溢在我的耳边，软软的，痒痒的，直击我的肺腑，令我不禁想要的更多，要叔大紧紧拥着我的人，牢牢把着我的心。叔大似乎听到了我的呐喊，进一步加深了对我的掠夺。殿内的温度仍在继续升高，叔大的身影牢牢映在我的眼中，愈加沉沦，愈加如梦如幻。。。
　　阳光透过层层娟纱，洒下柔和的光泽，映在青石地板上有融融的暖意，我悠悠醒来，映入眼中的便是这般温柔如水的情景。心头忽的一暖，转身向身边摸去，竟已是冰冰凉意。昨晚的温存一点一点浮上心头，似乎一场梦境无法追述。我缓缓起身，不禁开始怀疑我昨晚是不是有过那样的一段柔美经历。叔大的一颦一笑，和他身体滚烫的温度，依旧浮在我的脑中，我的心中，而他的人竟彷佛一场臆想，转眼便消失不见。
　　我有些怅然若失的起身，小衣散乱得束在身上，扣子下鲜红的印进提醒着我昨夜的疯狂。我忽的耐不住脸红心跳，原来不是一场梦境，我和叔大。。。忍不住心中软软的笑意，我低下头抚摸着那片印记，那是叔大留给我的念想啊。如同滚水一般灼人的温度，叔大，只有你才能赐予我如此美好的触感。心下正在胡乱想着，忽而传来轻轻的叩门声，唬的我急忙从思绪中拉出，按下乱跳的心，定心道：“进。”
　　六春端着浣洗盆慢慢走进来，盈盈笑道：“娘娘起来了？”见我淡淡点头，又含着笑意道：“奴婢已经在清晨悄悄送走了张大人，张大人此时已经在阳荀殿的厢房中休息，娘娘尽可放心。”我有些怔怔，心中对叔大对昨夜的回念不由变成深深的疑虑之情，看着六春的神情也不自觉的呆滞下来，缓缓道：“你不是伤势未愈吗？昨夜怎的会遇到张大人？”六春一壁拧着毛巾，一壁道：“奴婢身子大好了，总呆在房中憋屈的很，昨夜娘娘带着水扇去宴席，奴婢一个人无聊的荒，便出殿走走。。。奴婢。。。”
　　六春眼眶忽的有些泛红，咬着唇低头不语。我不由叹口气，温言道：“可是去翡云阁了？”六春慌忙跪下，嗫嗫道：“奴婢。。。姐姐生前最后一个夜晚，便是陪着王爷参加夜宴。。。奴婢。。。奴婢不自觉就走到了翡云阁。。。”静美人莫名的去世，纵然过了这么些年，也始终是六春心中不可磨灭的伤痕，失去至亲的滋味，我并非不能理解。处在这幽深王府，纵使至亲就在同一座城市，又与失去有何不同呢。我默默叹了口气，起身扶起六春，拉她坐在床榻上，一壁道：“始终是你的姐姐，到底伤心难过，本宫自然晓得。你不必难言。不过到底府中甚少有人知道你和静美人的关系，还是小心些。”
　　六春急忙点头，道：“奴婢知道的。奴婢原来也总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悄去翡云阁。转眼又过去一个年头，奴婢倒是有些时日未曾去看望姐姐，所以昨夜。。。娘娘放心，昨夜奴婢什么人也没遇到。奴婢昨晚在翡云阁呆了一小会，心里总是担心有人瞧见，便早早出来了，专门挑了一条人少僻静的道路，不想竟在快到双翼殿的时候遇见张大人，张大人似乎喝了些酒，有些迷蒙的看着双翼殿的方向，倒是唬了奴婢一跳。待看清是奴婢之后，张大人便询问了一些娘娘的近况。。。他。。。张大人很是忧伤，连神情中都满满写着对娘娘的思念。奴婢看着不忍，又想着娘娘素日那般想念张大人的情形，这才自作主张。。。还请娘娘原谅！”
　　自从册封之后，对于叔大的思念从来没有少过，我这些心思知晓明了的最多最深的也就是六春了，她对于我而言，不只是日夜陪伴的丫鬟宫人，更是知心知命的姐妹。我默默扶起再次跪下的六春，道：“你的心意，本宫懂得。只是本宫有些不放心罢了。”六春忽的抿嘴一笑，道：“套用娘娘昨夜说的一句话，人生总要疯狂一回，娘娘，您即与张大人相知相许，相爱相思，释放出心中的感情总好过日日掖着。”
　　话语间，水扇执着衣衫从旁殿中进来，闻言亦是止不住的笑意，然而笑容中却有着一许担忧和责怪。水扇眉宇间的神情也不禁摇动了我的思绪。我沉浸在对叔大的思念中，原本只是藏在我心中的一角秘密罢了，随着时间，它总会烟消云散。我已经是王府中的侍妾了，无法奢望和叔大厮守一生，既如此，又何必去触及彼此的心扉。恪守君臣之礼，原本是我和叔大最好的结局，然而这一切，却在昨夜被打破了平衡。
　　心中一时浮起叔大昨夜的柔情，一时又被深深的自责占据。六春服侍我洗漱装束得当，便扶着我出殿用膳。脑海中叔大的身影总是挥之不散，昨夜的温存和疯狂依旧历历在目，面对这空旷的正殿，我竟恍惚回到了昨夜。望着青石地板的每一块角落，都可以回想起我和叔大昨日的疯狂。许是我一个人多变的神情令水扇和六春讶异不止吧，水扇一壁为我夹菜，一壁对着六春做鬼脸，正被我看见，尴尬的愣在当下，诺诺不语。
　　六春皱着眉看看水扇，道：“娘娘，昨夜之事既已发生，我们惟一能做的便是保守这个秘密，好好在府中生存，才不算辜负了娘娘和张大人的情谊。”到底是六春理解我的心，竟一语道中我心中的矛盾难堪。我举着银筷，不由道：“我到底脱不开这层身份了。只是这样，叫我好生。。。”
　　“娘娘！这菜可还合您的胃口？是小膳房才做出的新菜，娘娘吃着可还满意？”六春忽然正色打断我的话语，说出这莫名其妙的话语。我忽的心头一沉，果然便见她和水扇一起向殿门口施礼道：“奴婢给王爷请安。”王爷！王爷！眼前霎时浮起王爷看向我的目光，难以自已的打了个冷战。幸而水扇急忙碰了我一下，打断了我心头胡思，我也就顺势站起，勉强笑道：“王爷安好。臣妾给王爷请安了。”王爷笑着扶起我，拉我坐下，道：“你们主仆三人在说什么，倒是看着喜乐融融。”
　　面对着王爷的笑脸，我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该做些什么。王爷真诚的眸子中满满都是对我的宠爱，那样的深情，并不亚于叔大看向我的眼眸，然而他斜斜上挑的丹凤眼到底是那样不同，我看着这样一双眼眸，满心的欢喜尽数沉寂，转而皆是满满的愧疚之情。我已经嫁做人妇，有着如此对待我的王爷，三千弱水，我便是他那唯一的一瓢，然而我，我竟然做出这样有违人伦的事情！我如何对得起王爷！
　　我忽的心头猛然一痛，彷佛被抽去了全身力气一般，彻底不见了丝毫昂扬。王爷微微皱眉，抚上我的肩，轻声道：“怎么了？彩凤？”我想要说出我的罪孽，却被喉间堵住的浓浓酸意阻挡，眼中只余王爷深情的眼眸。王爷见我不答，不禁皱了眉头，一壁摇着我的肩，一壁连连发问。然而王爷的声音在我脑海中一点一点遥远，我伸手想要抓住唯一的一点亮光，却是那样遥不可及，我无法获得一丝安慰，只能暗自沉沦。
　　六春唬的白了俩，急忙上前跪道：“娘娘昨夜喝酒过度，身体不适，昨夜睡的亦是不好，许是身体微恙的缘故。”王爷微微吐出一口气，却仍是担忧道：“怎么回事？那还不快去请太医！”
　　后来的话语渐渐淡了下去，王爷似乎仍在说些什么，然而我的脑中却是一片混沌，只剩下茫茫思绪包围了自己。上花园的中秋夜，一袭白衣的叔大，菊园品菊，对坐到天明，叔大深深的眸子，他温软安定的拥抱，气息环绕着他的疯狂和躁动，一切的一切都让我沉沦。转眼间，又变成淡淡含笑的王爷，寝衣相撞的温度，独宠的眷恋和深情，檀香气息包裹着的身躯，落红的疼痛，丝丝镌刻在我的心上，无法磨灭的伤痕。
　　我这样心中含着对叔大的深情，如何能配得上王爷的独宠和专爱。我这样一个残花败柳之身，如何能与叔大鱼水相溶。我一身乘着两个男子的爱恋，却无法专情专爱的对待一人，我是多么的可憎，多么的肮脏。我忍不住想要抹去浑身的印记，想要脱下这层重重的枷锁。叔大，你带我走！不，不行，我怎么能和你在一起，我已经无法在你身边了。王爷，不要，别这样对我，我承受不起，我不配！
　　一阵冷汗，我忽的惊醒，原是一场梦魇。六春焦急的望着我，见我醒来，急忙叫道：“快传太医！娘娘，你可醒来了，吓死奴婢了！”丛丛的脚步声中，水扇引着王太医急忙上前，太医一番诊治，叨叨絮絮着什么，却让我无法理解。我为什么会这样？爹？娘？你们在哪里？不，我已经进了王府，我已经是美人了！
　　六春忽然扶起我的脑袋，正视着我的目光，打断我心中如斯愁绪。殿中静悄悄的，只余我和六春相视。六春忽的开口道：“娘娘，如果您不想张大人被牵连致死，您就振作起来，忘掉昨夜的事情，重新当好您这一位美人！”
　　叔大。叔大出什么事情？牵连，什么？我不由摇头想要避开六春骇人的眼神。六春牢牢把着我，丝毫不给我逃脱的机会，恨恨道：“娘娘方才一直呼喊着张大人的名字，王爷尚且在此，陪伴着娘娘，全部都听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