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传》果子酱酱

35、【三十五】群芳争妍竞相开

　　六春和水扇对视一眼，皆露出惊异神情，我闻言亦有些诧异，不想她们会此时来访，然人已在殿外等候，自然也推脱不得。转念一想，我便示意六春出殿。看着六春的背影方道：“快快有请。”
　　水扇连忙出殿恭迎许妃和秋絮，我站起身整理一番装束，复又坐下。六春引着王太医从旁殿急急进来，我打住王太医欲行礼的姿态，焦急道：“王大人？”王太医压低声音道：“毒发，亡。”我心下一惊，却已闻得秋絮爽朗的笑声，急忙按住王太医坐下。
　　方才换上谦和微笑，许妃已携着秋絮入殿，只见许妃一身陀罗紫色蜜月裙并着牙白色上衫，整个人如坠花间，亭亭玉立。她头上的玄天髻整整齐齐得挽在脑后，簪着的几支碧玉水珠簪更衬得整个人气质典雅，雍容沉静。许妃脸上浮着淡然的微笑，映着一旁笑意盈盈的秋絮，倒是有些不真实。我方才觑得一番许妃风姿，她已缓缓踱到我的面前，于是我面上映出最温和恭敬的笑容，芊芊施礼。
　　王太医亦起身施礼道：“臣参见许妃娘娘，絮美人。”许妃有些讶异，却也是福了一福，便叫起身。秋絮闻言只瞄一眼王太医，脸上的笑容没有一丝变化。许妃上前虚扶一把我，秋絮已经从许妃后面钻出来，执起我的手，笑语开怀道：“彩凤！哇！”一边拉着我转圈，扬起的裙角姗姗飞扬，我一时被她逗得笑不可止，一旁的许妃亦是含笑观之。
　　我赶忙假装生气拍拍秋絮，示意她停下，便拉起许妃一同坐在美人榻上，笑问：“姐姐此行可是来看妹妹？”许妃轻轻拍拍我的手，扬起的笑容真挚而朴实，她颔首道：“妹妹日前专程来看本宫，还送与本宫那样贵重的礼物，本宫怎么说也要来看看妹妹呀。更何况，本宫殿中还有这个坐不住的丫头呢！”她笑着嗔秋絮，秋絮闻言娇笑着吐吐舌头，煞是可爱。
　　我轻轻刮一下秋絮的鼻尖，笑道：“秋絮这番可爱劲，可是府中无人出其之右啊！”许妃不禁“扑哧”一声笑出来，很是同意。秋絮撅着嘴，嘟着道：“许妃姐姐最偏心了，平日里就夸彩凤你天姿国色，好不容易有人夸我一句可爱，姐姐还要笑半天！”许妃笑弯了腰，连连摆手，旁边侍奉的宫人急忙上前扶着。我亦是大笑，眼神却不自觉刮到扶着许妃的宫人身上。
　　能够陪着主子进殿的宫人都是平日里妃嫔身边的近身丫头，多是主子的心腹。各个近身侍奉的丫鬟都是聪颖智慧，颇得主子信赖的，当然，她们更是要会察言观色，懂得在什么事前摆什么姿态。而此时的这个宫人看起来似乎是个例外。我殿内一片和气开怀，她的主子不论是否真心在笑，可都是演了出来，面对此情此景，她却是板着一张脸，严肃神情。我瞥一眼我身边的水扇，一副笑的捂肚子的模样，这才切合这样的氛围，至少不会给主子抹黑，让别人生疑，也不知这个丫鬟这幅神情是怎么个回事。
　　心中如轮转动，面上自是谈笑风生，不动声色。秋絮和许妃笑语连连，和我闲话加常，很是熟络。看如此情景，许妃和秋絮似乎感情很好，彼此毫无间隙。也许真如六春所说，二人有连枝共气的默契？想到这，不禁自嘲笑笑，现在坐在这殿中可是三人笑声言论，看起来不也是相互感情颇好，有姐妹之情宜么？一切只不过表面文章罢了。然而看着秋絮无忧的笑颜，我却只想和她一起笑看人生，把这些不快都抛诸脑后罢了。
　　许妃笑道：“妹妹平日里可要多注意身子呢。”秋絮接口道：“王爷对彩凤你真好，这么一大早便让太医来请脉！”我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呆滞，神色有些尴尬，黯然得笑一笑。许妃见状道：“妹妹怎么了？可是不舒服？”说罢便要太医来诊，我连忙摆摆手，环顾一番四周，压低声音道：“王太医不是来给妹妹请脉的。”
　　空气中有一丝冷寂，许妃和秋絮闻言对视一番，皆是茫然的神色，我有些为难的张张口，做出难言之隐的神色。许妃见状便含着端庄笑容道：“妹妹若是觉得不方便，本宫便先告辞罢了。”我闻言连忙摆手制止，皱眉踟蹰道：“姐姐，妹妹我。。。”秋絮早已是按耐不住，急急凑到我面前，一脸好奇。我终是再三犹豫，开口道：“姐姐可知前两日焉美人带着一个丫头到我殿中拜访之事？”
　　许妃不易察觉的皱皱眉，转而面色如常只颔首道：“略有耳闻，不是说那丫头污蔑妹妹，焉美人便交给妹妹处理了吗？”秋絮在一旁不住点头，我眼神无力得划过她们二人，垂首道：“那个丫鬟，便是当日下毒意欲毒害妹妹，并波及到秋絮的凶手。”秋絮张大了嘴，眼神直愣愣的望着我，许妃拧着眉，道：“那日之事过后，妹妹求情因此王爷才没有杖杀，只是驱出王府了呀，怎的在焉美人手中，而且还疯了呢？”
　　许妃的话语透出的一点讯息，让我确定这件事早已在王府中不胫而走。许妃和秋絮都摆出一副知晓玉锦疯了的模样，我言中并未提及，那么定是府中早有传闻。只是许妃为何言语中露出“玉锦落到焉美人手中”这样的讯息，连我也只是推断许久有这样的猜测，许妃却是言之凿凿，只问原由。我不禁多看许妃两眼，暗暗乍惊。
　　面上依旧是皱眉愁怨的姿态，只道：“焉美人言之偶遇玉锦，至于她怎么疯了，她也不知道。妹妹见此事有些蹊跷，便留下那玉锦，谁知。。。”我故意顿一顿话语，偷偷觑着许妃的神色。然许妃却只是端坐着面色正常，只皱着的眉头示意出她在听着我的诉说，倒是秋絮身子微微前倾，一副急不可耐的神情。许妃的表现很是正常，没有一点探听的神色，我心中不由有些计较，正欲接着说，却逢宫人入殿报：“禀娘娘，焉美人同依美人，敬美人来访。”
　　一时之间我们三人相顾皆是惊愕，秋絮张张口，哑声道：“彩凤，要不，我们先走？”许妃颦眉道：“她们来访，本宫就离去，怕是不太好。妹妹若是不嫌烦，同姐妹们坐坐也好。”许妃言之有理，我虽有不情愿，也不能表现出来，于是颔首道：“姐姐说的有理，快请。”
　　一时间殿内静默，我们三人皆是稍稍整理装束，许妃位份最高，便坐在美人榻上，我与秋絮皆起身等候。许妃看向王太医，问道：“妹妹留王太医在此，会否有些不恰？”王太医闻言连忙起身施礼，却无言语，我见状道：“妹妹方才所言之事，事有蹊跷，本欲向王太医请教，怎的刚好被打断，姐姐若是不嫌，不如先留王大人在此在，咱们自家姐妹也没有什么避讳不是么。”许妃闻言微微思索一番，便颔首别无他言。
　　不多时，三位宫装女子便袅袅行至殿内，见到许妃端坐于榻上，皆是一愣，转而恭敬施礼。我与秋絮便行个平礼，引一席人坐下。因着许妃位份最高，我们其余人位份相同，然我是主人，我便同许妃坐在美人榻上，看着焉美人等落座在下首。焉美人一袭竹黄多子裙，更加映衬出鼓起的肚子，整个人洋溢着母亲的亲切姿态，很是动人。我微微打量一眼依美人，她端坐在焉美人下首，比起焉美人的华贵，她看起来性子倒是沉静温和，微微垂下的头也掩不住容颜皎皎，一袭花落调颜裙透出感伤，却是更加引人动容。
　　敬美人一袭竹绿合欢花绣裙，我细细一看，竟是那日在宫中温言劝说王爷的女子，她精致的容颜依旧是小家碧玉的婷婷出落，被一旁水月纹裙的秋絮映衬，更加惊艳。此时坐在下首的四人皆是低眉顺眼的姿态，看不出性情。
　　我微微一笑，带着喜气道：“今日是什么大日子，姐姐们相继来看妹妹，妹妹可真是受宠若惊啊。”许妃亦道：“这是凤美人的双翼殿，她才是主人，本宫也不过是客人，你们不用拘束，自然即可。”众人方吐气换了舒适的姿态，抬起眼笑着看向我。
　　焉美人一手扶着肚子道：“本宫正走到焕液湖旁，正遇上依美人和敬美人，相顾一问，竟俱是来看妹妹的，便一同来访了，妹妹可别嫌烦哪。”我掩唇笑道：“怎么会，妹妹终日守在这殿中，巴不得姐姐们来了大家说说话呢，只是原本应该妹妹去拜访姐姐们，怎么倒叫姐姐们来看妹妹了。”
　　我话音刚落，敬美人微微哼了一声，声音浅浅的，在笑语声中似是不闻，我循声望去，她已是笑颜展露，令我不禁怀疑方才所闻似是幻觉。依美人笑道：“早就听闻妹妹大名，一直没有机会得见，今日我便同敬姐姐一起来叨扰妹妹了。”依美人的声音软软滑滑的，入耳很是滋润，有一种让人沉浸其中的魔力，她泛着笑容的面庞看不出一丝疏落，偶尔飘起的绯红很是诱人。
　　众人笑语片刻，焉美人指着恭立在一旁的王太医道：“本宫可是听说妹妹身体不佳，这王太医可是王爷为妹妹安排专门诊脉的？”我不意她突然这样问，在众目睽睽下也只得含着得体的微笑颔首，焉美人带着殷羡的口气道：“本宫听说王爷还曾专程为妹妹请了民间的郎中呢！是六春去请的吧，可是药到病除的神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