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传》果子酱酱

126、【一二六】楼台停谢芳菲尽

　　看着王爷拿起那封书信，我急忙浮上一个温婉的笑容，娓娓道：“是臣妾爹爹送来的家信。”王爷“哦”了一声，似有些疑虑：“怎么像是。。。”“是张大人的笔迹，今日水扇去送赐品，爹爹送进来的，爹爹不会写字，说是刚巧前两日张大人在店中，便托张大人写的。”王爷颔首，道：“张居正这字，真是不错。”
　　我心里一紧，好在王爷没有怀疑，于是依上前去，露出一丝苦涩笑容：“臣妾小产之事，也不知爹爹怎么知道了，想必娘一定伤心坏了，臣妾。。。”王爷看我一眼，心疼的揽我入怀，道：“怎么会知道呢？我看信里也没有写呀。”
　　一旁站着的水扇急忙说道：“禀王爷，奴婢去时，李老先生和夫人问了许多关于娘娘小产之事，非常担忧，还特地嘱咐奴婢回来别告诉娘娘，免得娘娘伤心，谁知。。。”她看我一眼，有些踟蹰，“信上皆是思念之情，本无大碍，可是信封上有一滴泪痕。。。”
　　王爷拿起来一看，果然在信封上发现一处泪痕，并没有和字迹融在一起，说明不是写的时候落下的，他“唔”了一声，低低问道：“可是你娘落下的？”我眼中已经有了水渍：“臣妾并不知道，只是看到这个泪痕有些奇怪，追问下竟然爹娘都知道了，唉，娘一定伤心死了。。。”
　　王爷温柔的拭去我的泪珠：“好好的妆容，可别弄花了。别伤心了，是本王保护你不周，唉。。。”我见王爷心情低落，急忙软软一笑，安慰道：“如何能是王爷的错，到底是彩凤字迹保不住孩子，是彩凤没有这个福气。。。”“别说了。”王爷压住我的唇，“这两日我忙的很，不能陪你回家了，初二本就是回娘家省亲的日子，你从旁门出去，看看爹娘吧。”
　　我心中一喜，面上仍是不动声色：“这怎么能行呢，宫里哪有省亲的规矩。臣妾有孕之时数次回家，已经是隆重恩宠了，如何还能初二回去呢。”王爷温软笑笑：“哪来这么大规矩，这又不是宫里。本王说了能去，就能去。你从旁门出去，别招摇，记得换身男装，我会派人跟着你，放心吧。”
　　我温柔绽放笑容，感恩不止：“多谢王爷美意，臣妾实在是。。。”王爷轻轻吻上我的唇，阻断了我还未说出的感恩之词，轻轻一吻释放了我和王爷的内疚心情，王爷低低抵着我的额头：“彩凤，本王不会再叫你受一点委屈，你放心吧。彩凤，我。。。”
　　低低软语片刻，我和王爷便抛开不悦之事，他亲自为我抿了抿唇线，拉着我的手盈盈出殿。我回头望一眼水扇，低低笑了。若非水扇得巧，悄然挤了一滴眼泪落在信封上，如何能这么轻易的得到王爷的允诺，能出府去呢。过年不比平日，王府排查很严，若非王爷这句话，倒是可不知怎么出府。我想起外面哪个小道士，不禁喜上眉梢。
　　王爷牵着我的手慢慢走，也不着急。我看着天色一点一点挽上黑幕，道：“王爷，守岁怕是开始了，咱们。。。”“没事，慢慢走过去，你身子还未好，如何能快走。我也不想坐马车，咱们一起走走，不好吗？”王爷回头朝我笑笑，温柔至极，他忽又想起来，兴致勃勃，“对了，那个七彩凤凰，你可真得好好收着，我费了一番心思呢。”
　　我想起水扇回来告诉我的话，原来那真是爹爹亲手做的，用上成的紫檀木做工，宝石明珠皆是王爷拿去的，足足做了月余才好，用心之深非常之极。王爷见我勾起微笑，喜不自禁：“高兴就好，只要你高兴，什么都好。我就怕你不高兴，你可知道你一垂下脸子，我可都不知道怎么办了呢！”
　　我急于听王爷说这件事和叔大的关系，不料王爷有此一语，急忙迎上王爷深深眼眸，笑容明媚：“臣妾如何敢给王爷脸子，王爷这不是折煞臣妾了嘛。说起来，这个凤凰臣妾真是喜欢，怎么难道是张大人出的主意？”
　　王爷撇撇嘴：“你还不敢给我脸色啊，这王府里，就你最大胆了！”他宠溺的刮一刮我的鼻子，笑道：“是啊，那日陪你回去省亲，遇到张大人，本王便好奇他经常买那木雕菊花是为什么，后来有一日下朝遇见张大人，便一起去了你家，张大人还是喜欢木雕菊花，倒叫本王有些唏嘘，据你爹爹说，做了不下百余个呢。”
　　我心中一动，王爷已经说了下去：“我想起你久在王府，难道见一次家人，思念的紧。而我每次送你的玩意，不过一些珍贵首饰，奇珍古玩，都是宫里的东西，奢华却不独有，便央求你爹亲自做一个玩意送给你，又是你爹送的，又是独有一个，这份心意，彩凤可知？”
　　王爷笑容深深，我亦是魅惑笑容：“臣妾很是喜欢，多谢王爷美意。”王爷凑到我的耳边：“这可是独一无二的哦！”独一无二？我想起暗格中那只纯粹的木雕凤凰，不禁有些恍惚。王爷未曾发觉，自顾自说道：“倒是张大人建议说，你名字中有凤，不如送一只凤凰，一则与你的名字相称，二则又能衬托你凤凰那股傲然清新的姿态，一举两得。本王听了很得心意，便亲自挑选了宝石，送于你爹爹做。你爹爹手倒是真巧，本王初见的时候，也是惊喜不已呢。”
　　叔大。。。叔大是这样理解我的吗？我是他心中那只凤凰，对不对？可惜，凤凰终究是要飞远的，我这只凤凰已经飞上了枝头，那也回不去他心中，做他心中独一无二的李彩凤了。王爷还在高兴的说，眉飞色舞。我看着王爷神情开怀，也不禁心中一动，王爷对我的心意，亦是天地动容。我李彩凤何德何能，今生竟能得两个男人的挚爱，却都无奈负之，唉。
　　“说起来，你起得那个名字，本王倒是真喜欢！”王爷忽然话锋一转，说起那道我起名的菜品，他回眸对我灿烂一笑，我急忙收起游走的心思，亦是得体回应。说说话间，便已经走到阳荀殿，我看着殿中灯火通明，想必人已经到全。果然万木从殿内跑来：“王爷，娘娘。人都到齐呢，就等着王爷呢。”
　　这如何是好，我小小一个美人和王爷一同入殿，多少有些不适。我正欲开口推辞，王爷却牢牢执着我的手，不容我任何犹豫，一径入了殿。殿中华贵异常，到处是红黄色灯烛，放眼望去，各个妃嫔面若桃花，眉眼精致，带着娇羞的笑容望着王爷，却在看清身后的我时，俱是一愣。
　　王妃最先反应过来，盈盈起身恭迎王爷。她和王爷并列坐在主位，一袭韵白镶边正红牡丹裙衬得王妃凝脂肤色，端庄瑰丽。下手左右首便是如今地位最高的才人两位，沈才人黛娥秀丽，美目含情，望着王爷笑容生动。汪才人最为华贵，装饰繁多奢华，整个人如同被金色笼罩，竟比王妃都耀眼。她不甘心的望着我，眼中愤恨。
　　沈才人旁边的位置便是给我的，我对面是抱着小皇子的依美人，她和身边座位的秋絮举起酒杯朝我暖暖一笑，衬得我心中非常温暖。到底病痛未愈，绢纱淡紫杜若裙衬得秋絮脸色有些苍白，不过笑容真诚的她，亦是非常美丽。我座位旁的敬美人没有表情的看着我，想来还是对我当初的作为，有些耿耿于怀。
　　王爷目不斜视，不去理会妃嫔暗送秋波的眼神，直直向上首走去，经过我的位置时，他停下松开我的手，温和道：“你身子未愈，可不得喝酒。”这一句话，引来妃嫔全部侧目，汪才人手中的酒杯已经被她忿忿掷在地上。我愈加低头，姿态卑微的谢了恩，便从容入座。我以前害怕宠爱太甚，或许会成为我的束缚，现在方知有弊自有利，宠爱与我，何尝不是护身符。
　　王爷落坐在王妃耳侧低低说了什么，方才举杯道：“守岁宴开始，一起等待新年到来！”众人欢呼，纷纷饮酒对应。王妃微笑着等大家安静下来，方道：“小皇子已经过了周岁，满月和周岁，王爷都忙，竟没有给赐给名字，今日既然守岁，不如请王爷赐下名字，来年便又涨一岁。”
　　依美人惊喜起身，请王爷赐名。王爷哈哈一笑，便有宫人将小皇子报到王爷怀中，王爷宠溺的逗逗还在安睡的小皇子，笑道：“可到翊字辈了，不如赐你钤字，希望你如钤一般坚韧强健，你可不要辜负父王的希望哦！”说罢高高举起小皇子，大笑：“朱翊钤，朱翊钤！”
　　我看着王爷对小皇子那真心的喜爱，不由有些黯然。如果我的孩子也在，是不是也会得到王爷这般宠爱呢？叔大是不是也会露出这样昂扬的笑容，真心喜欢我们的孩子呢？我忽的想起叔大也是有妻有子的人，不禁心头更是黯然。
　　一抬眸却正对上王爷深深眼神，似乎能看穿我一般，倒是唬了我一跳。王爷眼中带着哀伤和自责，想来也是想到了我小产的孩子，我不欲引起王爷不快，急忙浮上一个温和笑容，以茶代酒敬王爷一杯，总算博得王爷一笑，解了心愁。
　　守岁宴上皆是点心甜品，没有正餐，这也是守岁宴之前各宫都先用过晚膳的缘故。因着我当时晚膳进食不多，当下便就着甜品当做晚膳。刚刚入口，便听对面汪才人笑语连连：“早就听说凤美人才学一绝，臣妾这儿得了一个对子，可是只有上阕，臣妾笨拙，怎么也猜不出，请教凤美人，不知能不能对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