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传》果子酱酱

112、【一一二】对话尴尬灭威风

　　景王怎么会来我家？这是唱的哪一出？我第一反应一出，娘亲已经惊得站了起来，惶恐的望着我，显然被这情景吓到了。一般寻常百姓家，来一位王爷已经是天大的喜讯，怎么这景王也跟着过来？我脑中亦是一懵，周旋片刻，还是抓住最后一点时间快速问道：“娘，叔。。。张大人是不是曾经买过一只木雕凤凰？”
　　娘亲不意我突然出此言语，眉毛一挑：“这。。。你怎么知道？”“娘，我这里不能多说，总之这件事一定要保密，你和爹爹知道就好，这牵扯到裕王殿下和张大人，一定要谨慎！”娘亲狐疑的看我一眼，又看一眼窗外压压铅云，道：“为娘知道了。你爹也说，木雕凤凰中有你一字，说出来怕影响不好，刚才裕王殿下问的时候，才没有说起。”
　　方才听闻王爷问道叔大买过什么，我紧张的都要跳起来了，然而爹未说出凤凰一语，我还有些诧异。闻得娘亲的话语，只觉爹爹实在是太明智了。爹爹虽未一介寻常百姓，却深知后宫内苑纠葛纷纭，当初送我入府的时候，便很是担心。虽然爹爹不知道凤凰和我的瓜葛，不过到底小心其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没有说出来。
　　我当下心中一暖，娘亲有些担忧的看着我道：“世人皆知如今裕景不和。。。”娘的话语没有说完，我也听懂了娘的疑问。看来这王位之争真是世人皆知了，连妇道人家都能知晓，我想起王爷和景王无声的战争，便觉心中一紧。当下我也没有多言，只道：“无事，娘亲放心便可。”便整整衣衫，牵着娘一同出去。
　　远远便听见阁中笑声一片，只见景王坐在王爷下首，正和王爷谈笑。不知说些什么，王爷甚是喜悦，而爹陪站在一旁，微低着身躯。我看着爹如此卑微的姿态，鼻子耐不住一酸，泪意便又是一涌。才至门口，娘忽的停下来，她望着我柔和一笑，便松开了我的手。她卷起的微笑那样慈和，然而我和娘亲的母女之情，到底还得遵从礼仪之卑。
　　我并没有再次挽上娘亲的手，毕竟这宫闱规矩，不是我一力可以改变的。娘亲跟在我身后，徐徐入内。我这才注意到，景王身后竟站着小严大人！“臣妾参见景王殿下，殿下安好。不知殿下怎么如此有空，竟来臣妾母家一聚？”我盈盈施礼，一壁退到王爷身后。
　　景王笑容谦和：“本王今个出外散心，走到这西街坊，竟见着裕王府的马车，倒还惊了本王一下呢，后来一问万木，本王才知道原来是王兄陪美人回家探亲哪！王兄真是为了博美人一笑，什么招数都使了出来啊！”景王笑语打趣，自然博得王爷哈哈大笑，此情此景，还真是一片和谐。
　　“娘娘得裕王如此宠爱，怎么还掉泪呢？”一片笑声中，站着景王身后的小严大人忽然出声，他独眼旋旋划过我脸庞，“臣见过美人，美人安好。”我看到景王不悦的皱了皱眉，身边的王爷也动了动身子，然而我却丝毫不改笑意，深深望着他，道：“本宫蒙王爷厚爱，能得如此眷顾，自然喜不自禁。王爷对本宫用心至此，本宫实在感动颇深，故而落泪，大人以为可妥？”
　　小严大人微微眯了眼，他那一只黑色的眼罩在光线不足的阁中显得有些阴森。“娘娘和王爷琴瑟和谐，情深意重，微臣实在是羡慕。说起来刚才还看见张大人。。。”他和睦的笑容下，颇为探寻的眼光，险些惊得我耐不住，“张大人好像也是刚从这儿出去，娘娘的人缘真是好啊。”
　　我心中一惊，久闻小严大人心思缜密，城府颇深。他一直是景王幕后的支持者，如今被他看到叔大从这里出去，保不准又有生什么乱子。我有些张皇的找不到合适的说辞，王爷却及时得接过话头，道：“本王今个和张大人一见，才知道此事。张大人喜欢木雕饰品，本王竟是不知，张大人多次来这里寻买，却也不知这里和裕王府的关系，你说可是巧合？”
　　王爷声音懒懒，却透着不容置疑的确定，小严大人微微一笑，道：“王爷所言甚是，要不说无巧不成书呢。臣刚才出来买东西，竟碰上独身散步的景王，接下来又见张大人匆匆背影，紧接着又是王爷您，还真是巧合连连呢。”
　　一席话说得王爷和景王皆是一笑，我自然也是端庄姿态，微微扬嘴。小严大人是在探寻，恐怕他对于叔大和我的关系，有些疑惑。不过叔大明里暗里都是王爷的谋臣，小严大人估计也找不出什么把柄。我和叔大的关系一向隐秘，我倒是想看看他知道些什么！
　　当下轻轻一笑，道：“严大人好生闲适，听闻严嵩严大人前个摔伤了身子，大人不在府中好生照料，如何还出外买东西呢？”小严大人面色丝毫不改，淡淡笑道：“老父爱吃的东西，还就得臣去买，老父才有胃口。说起来娘娘消息真是灵通，老父摔伤却也一直坚持早朝，圣上且不闻，娘娘就已知道了。”
　　“呵，大人说笑了。本宫一介女子之流，如何知道这些个事。不过是方才路过严父，看到太医院主治摔伤的太医正从府中出来，本宫猜测罢了。大人身子强健，更有力气同本宫在这里闲话，自然不是大人的伤了。”我一拐话角，不着边际，“严大人一向同裕王府也不太往来，却也深知本宫的宠爱与否，倒才是令本宫开眼呢。”
　　这话说得有些无礼了，我眼神软软无力，搭在王爷身上，如此多娇。王爷只是闲闲抿茶，好似不闻一般。景王有些不悦，皱起的眉若隐若现。小严大人自然也有些挂不住面子，尴尬笑笑，便转移了话题。王府中的事情，如何是一个朝臣能知道的，非要我说出来，才知道自己失言？我有些想笑的看着神情尴尬的小严大人，深深不语。
　　谈笑一番，终究有些寥落，景王和小严大人又坐了一会，便告辞了。爹娘恭送片刻，便留我和王爷用晚膳。王爷好奇的打量着我，摇摇手便同意了。“彩凤，你可知道，那严世蕃是严嵩的儿子，连我都得给两分薄面，你这话可真是冲突了。”王爷歪歪着脑袋，故作严肃。
　　我柔柔缩在王爷怀里，委屈极了：“臣妾还不是想灭灭他的威风，一个臣子罢了，竟这样和王爷说话，真以为自己有个首辅父亲，就可以为所欲为啊？王爷刚才也看到了，他出言不逊，又怀疑臣妾和张大人，臣妾不过出言讽刺两句，王爷还要说臣妾！臣妾以后再不管了！”说吧赌气的撇过头去，假作生气。
　　王爷低低一笑，别过我的脑袋，深深看着我：“你这个鬼精灵，还装什么委屈！你看你刚才那几句话，把他说的都尴尬了，还嫌不够啊！”“他一个小官，还敢管道咱们王府，岂能由着他放肆！”“那你又为何说起严嵩摔伤一事？”“他敢刺探咱们王府的情况，我就让他知道，他那严府也有人盯着，免得他以为就他精灵，了不起似地！”
　　我一改往日柔婉风格，说话起来撒娇赌气，把王爷逗得乐不可支，听到我的几句歪理，更是笑容深深：“也罢，我也早看不惯他那性子，灭灭威风也好！”
　　说话间，晚膳已经准备好了。我家中自己准备的晚膳，自然和王府不能相比。娘亲亲自下厨，每一道菜都有熟悉的味道，吃的我心中酸意浓浓，几乎又要泪洒膳桌。王爷吃的也非常起劲，在王府中都没见这么好的胃口。娘亲和爹爹惶恐的站在一旁，生怕怠慢了王爷，见着王爷如此不拘礼，也是笑得合不拢嘴。
　　今日见到他们的女儿如此得宠，也算了安了二老的心。临走时，爹爹默默行礼一语不发，只有红了的眼眶说出他的不舍。娘亲在恭送之后，早就躲进了房间，我知道娘亲一定在房间一个人抹泪，只好故作坚强，微笑离开。
　　“你们家这饭菜，真是好吃。你娘的厨艺也不知道你有没有学到一两分，什么时候也叫本王尝尝呗！”王爷一上马车，便赞不绝口。我掩住眼角的泪花，嗔了王爷一口：“臣妾做过那么多次了，王爷没吃过呀？还变着法子骗臣妾下厨！”王爷贴过来紧紧靠着我：“那我就是喜欢你做给我吃嘛！”
　　看着王爷这番小孩子脾性，心中不舍的情绪终于全部爆发。我哭得汹涌极了，倒在王爷怀里不可抑制。王爷待我，这样好，我却一再的辜负他，他的一颦一笑都是真正的为了我，而我，却在一次又一次的伪装。叔大恋恋不舍的背影，我知道他心中的憋屈，这样两个男子，这样骄傲的两个男子，我却这样辜负！
　　王爷唬了一跳，连忙俯下身子一意安慰。他不知我心中所想，还以为我是因为离开了爹娘分外不舍，他噤声了一会，终于下了决定：“以后，你想回家的时候，就回去看看，本王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