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雷骤雨》利夏尔

69、3

　　幻烨的冷笑转为了苦涩的笑意，而后又化为了猛烈的愤怒：既然他口口声声说会妥善处理自己的感情，当初是为了干什么？玩他吗？没错，玩。仅仅是玩耍而已。他想要的，哥哥一直没给他过。因此他觉得束缚住自己手腕的那只手逐渐变得可憎起来。他感到筋疲力尽，无法控制。
　　“你真恶心。”他压住自己的怒火，尽量冷淡地斥责道。
　　他的兄长伸出一只手，贴近他的脖颈，他觉得力量开始被源源不断地抽取，随后又循环回来。于是他惊异又沉静地凝视着自己的兄长。他的眼睛闪动着，明亮的棕色丝毫不比油灯的温暖差劲。
　　“嘘——小声些，我要让你知道你的本源……这对你不无好处。你会获得力量，比任何人都要强大的力量，不过我想，对你来说力量只是一个附赠品……如果你想要力量的话，谄媚马蒂克，你会获得更多。所以说，你要的不仅仅是力量，即使是独占，也是将自己的所爱牢牢抓在手心里。”
　　他在他耳边温柔地说，嘴唇触到了他明显标志着精灵血统的耳尖，并且含住了它。舌尖灵巧地舔动尖角上的绒毛。不错，精灵往往有一双尖锐的，长满半透明细毛的灵敏耳朵。这使得他内心的漩涡变成了汹涌的浪潮。他的魔力被抽取后，又回归到灵魂中----这种行为带来的愉悦甚至超过了他们在做出不伦之事时候的行动。
　　“畜生！”他终于按捺不住地骂了出来：“畜生！放开我！”
　　“我还不知道你吗？我最亲爱的弟……弟？”兄长的话中饱含着挪揄的笑意：“在亲近的人面前越是愉快，越是会反抗。可是反抗有什么用呢？反而会伤害到自己……遍体鳞伤。你有没有想过别人的感受？因为你根本不会想。”
　　幻烨什么也没有听，他的意识正沉睡在昏暗之中，他听到了来自最初的声音：
　　“……起初，创世神创造了三位大神……高贵优雅的雅赫维掌握着统治之力，而美貌残忍的巴尔•迪亚克特立博卡掌握着毁灭统治之力……具有三重神格，神秘莫测的神明加里西叶则掌握着和谐，取消创造与默不作声的死……然而在一次比试中，加里西叶被雅赫维误杀……雅赫维为失去好友而痛苦。召集了主管创造的各种元素，为其制作了三个容器，三个灭世天使由此诞生。雅赫维说这是好的……温柔秀美的水元素亚瑞尔与加里西叶的三分之一重叠，以加百列的身份现于人前。他掌握复原，直觉以及阴暗寒毒之事物……余下的三分之二：晨曦之星路西法则是掌握天使军的权柄，加诺尔德为守护六重天的天使。”
　　“不！这不是真的！”
　　他喘不上气，勉强喊出了这句话，像是从一个恐怖的梦魇中回过神来：这是嘉烈在上古时期的记忆，也是他本人的。想必他们，不，加里西叶被至爱之人杀死时候，一定非常痛苦。如此强烈的苦楚竟然超越了时间，在无数年之后依然存在，连种种欢乐的经历都无法抵消，何况他们从来没有欢乐过。
　　他睁开眼睛，兄长似乎像黑洞般吸收了他的一切，而他也任凭自己在他温柔的目光中一点点地滑向黑暗，他颓然将头依靠在枕头上。
　　“我还不懂什么是爱……或许永远都不会懂。”他声音虚弱地说。
　　“不想要……？”他的兄长柔声细语地问他。
　　这句暗示意味的话让他猛然一抖，随后他伸出手来，描着兄长淡蓝的眉毛。眼前那人眉如远山，眼似秋水，却又丰神俊雅，完全脱去了少年时候的妩媚之气。换得是含蓄内敛又微光沉凝的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