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雷骤雨》利夏尔

282、17

　　骤雨将收17
　　众人用魔法确定他的话所言非虚之后，详细地记录了下来，预备和情报部门送来的情报所比对，事实上，甄别情报可并不是仅仅凭借丰富的战场经验和理论实践就能办到的。它需要魔法……尤其是强大的拷问以及鉴别魔法。正因为如此，情报部门的成员必须是相当优秀的，能够忍受劳累的人才。
　　攸关性命的情报，更需要小心又大胆地确定。
　　他们知道了，马蒂克的力量膨胀有一个临界点，要在这个临界点之前投下那个所谓的维度分解者，才能将神圣自由工会军的城市悉数消灭。
　　护航者必须有干扰对方魔法侦测的能力。
　　在星期六的晚上，第一批集结完毕的守城增援部队会提前到达提亚马特，很快会将城市防护得像个铁桶一样。联军的陆上作战的计划会无法实行。
　　安迪特将所有的情报都告诉了他们，包括尼克被马蒂克杀害的故事。这个故事使得年轻人们面面相觑了片刻。
　　“难怪他们的血肉工厂重建的速度减缓了。”以撒那亚说。
　　“我想，尼克不会对马蒂克说出任何事情的。”亚力斯亚点头道。
　　“这是好事。”卡诺麦亚带着一向乐观的笑容判断道：“或者，我们可以跟那个使徒说一下，让他在他们主神的肚子里有时间就唱歌跳舞之类的。”
　　“唱歌跳舞？是个不错的主意啊，可是你怎么能够找到尼克？再说了，就是找到的话，他很有可能也有受虐狂综合症的。”以撒那亚说。
　　“哎……”卡诺麦亚长长地吸了口气：“也就是说，最终最坏的条件下，我们要面对一个主神加一个使徒……那我们只好每人打两枪了。”
　　幻烨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这下他们都不敢说话了。
　　安迪特说完了话，站立在原地，脸上浮起安详的笑容来。他的目光发散而温柔。可是这表情转瞬即逝。
　　“我没有什么要说的了。”他说：“现在……”
　　几个人永远都不会知道他下一句话要说什么了，安迪特做了个魔法手势，透明的冰刀立即从他的喉咙里穿出来。紫罗兰色的鲜血在刀刃上流淌出转瞬即逝的彩虹般的柔光。
　　幻烨本来想要冲上去阻止他的，但是嘉烈装作目瞪口呆的样子对他摇了摇头。然而面对如此惨烈的死亡的以撒那亚等人却冲了上去。
　　嘉烈知道，安迪特强烈的自尊心和忠诚心并不想被神圣自由工会军说成忘恩负义地背叛主君的叛徒。那样，与其像昔拉兄弟一样在魔界苟且偷生，对他而言不如自尽。那样，至少还能保全他自己的价值观。
　　即使他的忠诚心就像丢进泥沼的珍珠一样----将美丽的东西放在了不合适的地方。
　　“就让他自由地死去吧……”他想。
　　安迪特的身体柔软地倒在了要赛前的地面上。鲜血依然悄无声息地向外流，很快就积成了一滩血泊。
　　使徒的眼睛还大睁着，向他们微微一笑。临近死亡的人，总是会对生活多些温柔的感悟，即使是凶残成性的使徒也不例外。他的笑容凝结了，在此之前，他的生命往往不是由自己主宰的，如今他终于可以脱离忠诚心和价值观的桎梏了。
　　在生命的最后刹那之间，他终于记得起自己是个独立的生命而非附庸。
　　以撒那亚抓住他的手，稍后，他站起来，对他们摇了摇头。
　　“没救了，他已经死了。”他说。
　　“来世转世到一个好地方去吧。”亚力斯亚叹了口气，从衣兜里取出扁帽，戴在头上，用手扶正，让他看起来严肃一点。无垠的星空中，仿佛花瓣般的粉红色柔光旋转着飘落下来，在他们身边纷纷扬扬。
　　他们对着安迪特的遗体敬了军礼。
　　幻烨吩咐卫兵将安迪特抬下去，按照战功卓著的勇士的待遇给予他葬礼，而且迪亚也同意了，她特意到基地中，为安迪特简短地念了几句悼词。
　　嘉烈带着三个孩子，默不作声地在简短的葬仪之后走在基地的通路上。
　　“我真搞不懂为什么迪亚大人会特意赶来参加敌对使徒的葬礼。”卡诺麦亚抱怨道：“如果歌颂了使徒的忠诚心，那么，那些敌人不是会更团结地死忠于马蒂克吗？”
　　“不死忠的都被杀掉了。”亚力斯亚一语道破：“举行葬礼是给我们的人看的。就这样说吧，就像潜望镜那样，你看到的，只不过是折射的光形成的虚像。可是仅仅是虚像，那也是真实的景色的反映。”
　　“那么迪亚大人的意思是激励我们学习那个使徒那样为主君效忠了？”卡诺麦亚嫌恶地皱了皱眉：“真恶心。”
　　“倒不是，只是单纯地出于对于强大敌人的尊敬罢了。”嘉烈见亚力斯亚有点回答不上来，说：“他的行为也属于荣耀的，他始终在维持着自己的本心，即使他知道代价是自己的生命。”
　　“事情已经做下来了，如何理解都是依靠个人的价值观判断，难免会有争论。”以撒那亚摇摇头说。
　　“还剩几个使徒？”嘉烈问。
　　“您不知道吗？”卡诺麦亚疑惑地问。
　　“考考你们。”嘉烈拿出笔记本来，将死去的使徒的名号旁边做了个标记。
　　“尼克·雷尼替丁死了，拉米亚·阿米洛利战死，卡拉维·阿斯美战死，纳尼亚·阿米洛利战死，安迪特·格列奇特战死，哈米达·美洛西林战死，哈密赫·美洛西林战死。安泰尔·施尔康死了。伊特·阿替洛尔和尼尔·希尔生还活着。”以撒那亚说。
　　“知道的不少。”嘉烈含笑点点头说。
　　“我想活着的那两个也有点危险。”亚力斯亚笑道。
　　“很难说，如果他们在自己的基地中不出来的话。”嘉烈说：“现在如果他们回到总部，那可就是自作自受了。在基地中还能逃过一劫。”
　　就在他说话的时候，装载维度分解者的战机和机师魏芳·伊兰崔亚斯正在紧张地做着出发前的准备工作。
　　波士多尼亚的基地里也并不安宁。
　　由于战争的时间足够长，士兵们都有些不耐烦，即使是情报部门也有点无精打采，他们没有办法像魔族一样保持旺盛的战斗力和战斗意志。当亚列·尼米兹走到情报部门的密码破解室的时候，他看到几个魔法师正趴在桌子上睡觉，茶杯就放在他们身边。
　　“起来了懒鬼们！”
　　亚列·尼米兹说到做到，他解下皮带，狠狠地朝着一个睡得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的魔法师的后背抽去，那个人仿佛是触电般弹了起来。此时工作人员们都醒了，惊恐地注视着他。因为上班时间偷懒是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情。
　　有可能没什么事就过去了，有可能拖出去军法处置。
　　“你们截获的情报已经快把你们埋起来了。”
　　亚列没好气地指着打印机端口吐出的数条长长的密码纸，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