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雷骤雨》利夏尔

280、15

　　安迪特死里逃生，回到了神圣自由工会军总部等待惩罚。出人意料的是，马蒂克并没有惩罚他，更枉论对他有什么嘉奖了，马蒂克没有见他，更没有做出什么指示。事实上，任何精神正常的人都没有办法面对自己的住宅里出现的变故。
　　他回到总部城市的时候，看到的是空空如也的，被火焰燎得焦黑，摇摇欲坠的住宅。一切都消失了：奴隶、下属、亲卫……以及他放满杂物的储物间-----连家具都没有留下。愤怒的民众在马蒂克的指令下，将他的住宅洗劫得一干二净，他们以为他死了。因此他们放起火，意图象征性地将他的‘充斥着罪恶的思想的不洁住宅’施以火刑。
　　他腿一软，在被践踏得仅剩下一些恶心的，混合着木质茎秆的深绿泥浆中跪了下来。他的眼睛中没有眼泪，但他依旧想要呜咽。可是他记得他的主神说过：男人不能流泪，流泪和懦弱是女人的象征。他将脸埋在手中，却从眼角的余光中注视着逐渐靠近他的生命体。
　　男人高大，女人娇小无力，他们穿着神圣自由工会军应该有的盔甲，女人将大部分皮肤露在外面，穿着毫无防护力，仅仅用金属亮片装饰的比基尼式铠甲，佩戴着装饰用剑。大概有二十个，也可能是三十个，数目并不重要。男人手上拿着武器：大剑、战斧以及黯淡的，因为涂满毒药和鲜血导致的短刀。盔甲上有‘神圣自由工会军爱国骑士团’的标志，他们粗野地在已经变成泥浆的花园中翻找着，其中一个人放肆地大笑着，从花园中捡起什么发亮的东西，紧紧地攥在手里。
　　女人则是咯咯地娇笑着，用崇拜的目光望着男人们，仿佛被夺去心智一般。
　　安迪特认出他手中拿的是什么了：他的女友伊索尔达留给他的项链。
　　他承认，他曾经和自己的女友渡过了一段美好的时光，他们共同在神圣自由工会军的魔法学校中学习，共同从军，都是马蒂克的第一批拥护者。他们都醉心于他宣讲的理论和美好远景。并且发誓开创出神圣自由工会崭新的未来，将其他世界受苦的人，处在那些残暴的主神统治之下的人拯救出来。
　　然而不久之后，刚刚成为神圣自由工会军领导者的马蒂克以兄弟情为借口，对伊索尔达展开了激烈的追求。伊索尔达当时婉言拒绝了他的追求，因为他并不是自己心中喜欢的人。
　　但是伊索尔达的拒绝惹来了灾祸，她在某日任务结束后，向马蒂克汇报工作之时被其□□并且被打成重伤。伊索尔达因为忧愤而自杀，但是安迪特此时也和她之间有些许嫌隙，加之他当时的个性比较懦弱，因此马蒂克许诺赐给他十个女人之后，这件事就像是石灰之下涌动的岩浆般被掩盖了。
　　他咬紧牙关，紧紧地拉住身上的斗篷。
　　还是有个护卫骑士发现了他。因此他对着爱国骑士小队的队长注视了一眼，那位队长小心翼翼地示意众人举起武器，围拢过来注视着他。稍后，他们开始大笑。
　　“我们要痛打落水狗啦！”其中一个骑士说。
　　“你侮辱了整个神圣自由工会！我们要弹劾你，然后将你的头带给主神。”另一个骑士提议道。
　　安迪特连话都没有回，兜帽下的眼睛平静地注视着他们，带着一丝怜悯。
　　爱国？他们侮辱了这个词。他心想。
　　他举起了手，一阵单纯的能量波动击倒了所有骑士，让马蒂克亲自赶来也好。他心想，他依然希望能够证明自己的清白，因此出手并不致命。而那些骑士很快爬了起来。挥舞着自己的武器，迅速接近他，他们都用出了自己令他人丧命的杀手锏。
　　安迪特露出空洞绝望的笑容，伸手召唤出黑色的锁链，缠绕住他们的双脚。他开始吟唱起新的法术。破裂的蓝白光芒在所有爱国骑士身旁炸裂，在被能量波动削弱力量之后，六个爱国骑士的身体从铠甲内径直燃烧起来。他们惨叫着死去，迅速化成了飞扬旋转的灰烬。其余的五个也处在痛苦之中痉挛着身体，在地面上翻滚着，击碎地面的力量让他们的内脏破裂了，他们大口吐出黑红的血泥，很快他们就要终结性命。
　　虽然他的魔法对于能量生物体只是普通的冲击波，但是对这些细胞生命体来说是致命的，剩下的十几个继续谨慎地靠近他。大部分是女人，他们还想要杀害他。
　　爆破，接着爆破，对于安迪特来说，原本对他来说几乎是无法企及的爆破魔法发挥出了在他看来难以置信的杀伤力。
　　他们又倒下了七个，还有七个似乎没有受伤。他再一次施展了法术，紧接着爱国骑士团的骑士们全部倒下了。
　　还有一个活着，正是爱国骑士团的队长。不过他也岌岌可危了，爆破的热力和冲击将他的左半部身体变成了焦炭，右半部依然在抽搐颤抖着。
　　很好。他从腰间拔出唯一的武器----一把从战场上捡回来的匕首，缓慢地走到那个人附近，他小小的眼睛恐惧地注视着他。
　　“到你应该到的地方爱国去吧！你们这群流氓和娼妇！”他说着，将短刀刺入了那个人的心脏。
　　黑红的血泥顿时喷溅出来。他的手上脸上全是血迹了。
　　马蒂克却一直没有注意他，这令他感到相当失落。他明白在这片枯焦的大地上，自己只能被当做一只落水狗看待，谁都不接纳他，谁都会欺凌他。他已经不是使徒，因为他没有赞同马蒂克，并且没有将自己当做他的奴仆。
　　那些从被虐待中得到快感的女人们会更加凶残地驱赶他。不过他也处在某种受虐狂综合症的控制之下。这就是他失落的原因。
　　他没有从中受到暴力惩罚，或者死刑。
　　他必须找到一个可以惩罚他的地方。
　　停了片刻，他向着来路一步一步地走回去。
　　魔界军的基地依然热闹，众人都做着出征前的准备工作。刚刚探查提亚马特等巨城情况的侦察小队都返回了。
　　安迪特眼神空洞地穿过基地附近空间拥挤的星体，流星从他身旁缓慢地飞掠过去。哨兵们对他保持着相当高度的戒备，尽管他做出了投降的手势。
　　他在基地附近被拦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