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雷骤雨》利夏尔

267、2

　　不，还有一个可能。
　　安迪特的脑海现在变成了不停旋转的万花筒-----液体夹杂着或透明或彩色的颗粒旋转的那种，他决定单枪匹马地去查探虚实。即使事情已经完全不能超出自己掌控般动荡。他还记得自己要为神圣自由公会奉献一切，哪怕是奉献自己的生命的誓言，而现在正是这个誓言实现的时候了。
　　马蒂克的声音还在回响着：“我们需要更多的人！强壮的男人，以及柔顺的女人，以及孩子。我们需要更多的武器，我们要为神圣自由公会的荣耀以及男人的光荣而奉献全部！”
　　又是一阵志气高昂的狂热欢呼。其中不乏被马蒂克特别允许而得到出席会议资格的女性。她们同样也是神圣自由公会以及马蒂克的狂热拥护者，尽管‘男人的光荣’和她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安迪特默默地低下了头。他不乐意再看到马蒂克，不过这种‘不乐意’的火花仅仅是闪耀了一下就消失了。
　　谁敢违背主神的意志，谁就相当于同神圣自由公会为敌。这是他所受到的教育中最重要的训诫，并且会潜移默化地影响出生在公会领域上的所有人。
　　他必须加之隐忍。
　　因为他有必要找到那个‘十足的把握’所在，然后将它在发挥作用之前摧毁，不管它是一个人造出来的半神，一个魔法，一柄注满神力的剑，或者力场发生器，或者奥术炸弹……这些东西都可以成为那个‘十足的把握’。
　　所幸他还有一支部队没有被马蒂克收走，那是他个人的亲卫队，大约一百七十名经过严苛训练的战士和魔法师们，随时听从他的调遣。他决心搏命，因此他已经暗自下定了决心：无论那个‘十足的把握’是什么，它不能降落在神圣自由公会所统治的本土上。
　　即使它已经毫无开发的价值。
　　安迪特有储物癖，这种会给邻人造成严重妨碍的嗜好却能够扩大化，变成对于‘所占据的土地的誓死保护’，不得不说，实在是相当奇妙。因此他在会议散场，马蒂克慷慨激昂的演说停止之后。默默地走出了会场。
　　马蒂克一直在忽略他，这让他有了筹谋的机会。
　　他回到了自己的住所的储物间展开冥想……在一大堆自己储备的，但是不知道有什么价值的杂物：桌椅、炊具、杯子、花瓶以及旧书中间，不过他相当喜欢在此地冥想。高高的堆砌起来的杂物让他有富足的错觉。
　　他知道这是一种病态，可是他不知道如何改正，或者等到实现了自己的理想之后，他会改正吧？
　　他相当焦躁地在冥想中追踪那个‘可能的把握’到底在哪里。但是过了数十小时依然一无所获，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因为神圣自由公会军明天就将挥兵救援提亚马特以及其他的几个大型城市，到那时，他基本没有时间冥想。
　　蓦然，在他不知道的角落，一束能量泄露的火光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耐心地追逐这束火光的方向，仿佛一只猎食的獒犬。他怀疑那个东西在联军的补给线路上行进，或许已经到了格瑞尔附近。
　　能量反应----那团璀璨的火光停留了片刻，他顿时用魔力将它紧紧连接，他意图跟随它。然而它猛然转变了方向，这一次，它朝着天使军的营地移动。他仿佛明白了什么，这个事实让他猛然睁开眼睛。
　　“你不是傻瓜，幻烨，第三使徒。”他轻声说。
　　他感觉到了那个护送‘十足十的把握’的人正是幻烨，前第三使徒用某种方法将那个东西隐蔽起来，然后故意泄露一些魔法力，将它从一个地方移动到另外的地方，让敌方的魔法师察觉到它的踪迹，却因为在追踪以及寻找的过程中耗尽魔力。安迪特为此而愤怒地离开了储物间，杂物被他的魔力所吸引，漂浮在半空，又在他离开后杂乱无章地坠落在地面上。
　　然而那一束能量反应也瞬间消失了，幻烨像是故意用某种简单而古老的法术隐匿了它，但他依然能从它行进的轨迹之中判断出它的行进方向。
　　“果然如此。”
　　他知道什么是他应该做的。因此他开始召集自己的护卫队。安迪特是位强大的使徒，他完全可以在魔力匮乏的情况下轻而易举地打开数道传送门。那个对付神圣自由公会军的利器就在幻烨的控制之下，他有信心能够解决他。
　　因为孤高的幻烨并不喜欢随从，所以他必然是一个人护送那些至关重要的东西的。安迪特在跨进传送门之前踟蹰了片刻。
　　他知道自己可能会死，不仅仅是因为敌人，而是因为马蒂克不允许私自出兵，他不喜欢属下私自妄为，而且他不会倾听所有人的建议，因此他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但是本能还是压抑住了理性。因为某种声音驱动着他，告诉他这件事情非做不可。尽管他知道这件事很可能带来更为严重的后果----对自己而言。
　　他头也不回地跨进了传送门，不知道为何，由于是今天的时空乱流格外强烈的缘故，他并没有看到联军的时空巡逻队。
　　他和准备好的近卫队通过传送门来到了格瑞尔附近。此地原本的沙漠已经被精灵部队变成了沼泽，低矮的树枝垂在咕咕地冒着气泡的泥潭上。泥潭中也不知道埋葬了多少神圣自由公会军的尸体。
　　他找到一条比较干燥的小路。埋伏在乱石之间。
　　一只孤单的小白帆船划开泥潭上方的碧蓝色的水，缓缓行驶过来。安迪特凭借着他过人的目力，清晰地看到了坐在船头的人是谁。
　　“第三使徒——！”
　　他猛然跳了出来，上百个精英卫队的队员齐齐现身了。
　　“是安迪特啊。”
　　幻烨站了起来，以嘲讽的口吻询问道：“安迪特，老朋友，你最近过得怎样？”
　　“正如你不想看到的那样，我很好。”他回击道。
　　“啊呀，那就好了，我真想看到你一帆风顺，官运亨通直上青云呢，现在听说你过得不好，我已经非常放心了。”幻烨一边说，边用魔法阻挡住船上几个少年的身影。
　　安迪特默默地估算着自己的力量：自己可以将幻烨缠住，然后他带来的顶级魔法师们就能够封印住幻烨以及那些少年的灵魂，毫无疑问，少年们的其中一个，必然是终极武器。因为他从其中一个少年的身上察觉到了相当强大的能量反应。
　　“进攻！魔法师，做好准备！”
　　安迪特高喊道，他言出即行，冲向已经变换成终极战斗状态的幻烨。精英卫队一拥而上，魔法师们颂唱起封印灵魂的咒语。
　　“真是可惜，连笼子打开时候都不知道飞走的鸟儿啊。”幻烨也使了个眼色，那些少年纷纷从藏身处跳了出来。他们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在一瞬间兵分两路，一路杀向全力施法的魔法师们，另一路开始和精英卫队短兵相接。
　　“我给你介绍一下。”幻烨躲开安迪特的魔法，指着那些少年们的身影，说：“以撒那亚，红海骑士团少校，亚力斯亚，红海骑士团上尉，阿不，战斗结束之后他就是少校了，卡诺麦亚，上尉。以及加缪尔·冰纹图腾中尉，密洛恩·水鹿少尉，你可能看不见的雪拉少尉……以及天使族游侠艾斯洛尔和拳舞者艾尔亚利。”
　　离弦之箭的呼啸声擦过急忙躲闪的安迪特的头发，但还未等他做出攻击那个射箭的狙击手的准备，狙击手迅速变换了位置，又是两支能量形成的利箭向他飞来。少年们灵动的身姿不住地在狭窄的道路上飞跃着，战斗持续了数十秒钟，安迪特的亲卫队已经有三十多人倒下了。
　　安迪特吸了口气，挡开幻烨，朝着以撒那亚的方向杀去，因为他身上的魔光强烈得让安迪特睁不开眼睛。他以擅长计算的头脑推算出了这个结果----这个留着天蓝短发的魔族少年正是联军的杀手锏。
　　少年遍身浴血，五个巨人战士已经倒在他的脚下，而一个神圣自由公会军的特级魔法师紧紧地护着自己颈部流血的伤口战死，加入了死者的行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