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雷骤雨》利夏尔

231、2

　　横生枝节2
　　“你应该知道怎么做？”芭碧罗媚眼横波地看向犹菲尔：“嗯？”
　　“谨听神后指令。”犹菲尔行了个礼，说。
　　他闻到神后的房间里充斥着某种动物的臭味，混合在脂粉和香水的味道里非常不明显，但是也足够让他感到坐立不安了，他转身想要离开，但女主人显然不让他走。
　　“陪陪我嘛……”她婉声喁喁地抓住了犹菲尔的衣袖：“真是的，男人的世界女人根本没有能力去理解，所以我能够和犹菲尔在一起一刻钟，就是上天赐给我最大的幸福了……唉……只可惜，我现在是主神的女人……”
　　后者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微微眯起眼睛，皱了皱眉毛，不过为了获得更多情报，也只好暂时和神后呆在一起了。
　　当他从神后的宫殿中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离开了充斥着脂粉味道和莫名其妙的动物臭气的房间，他眺望远方翠绿的森林和寒季如同水晶帐幕般的蓝天，不由自主地流连了片刻。
　　必须将神后的事情告诉雅薇。他心想：必要时候，端掉那个专门制造谣言的芭比报社。
　　远处传来翅膀震动的声音，乌瑞尔的身影从天空径直降落。他在他的视野之内停下了，乌瑞尔将六片闪耀着星光的羽翼收回去，向他致意。
　　“你刚刚从我妹妹那里回来吗？”他问。
　　“哦。”犹菲尔得体地微笑道：“因为神后说要吃夏季的几样新鲜水果，所以我特地弄来一些特供水果来给她。”
　　“特供水果？”乌瑞尔冷笑道：“她可真够娇气啊，主神要你照顾她，又不是处处顺着她。”
　　“尤莉亚，不能这么说那。”犹菲尔急忙说：“神后是主神的贤内助，为主神分担了许多事情并且成为了坚持家庭制度的人们的榜样，所以，不要说是特供水果，就算是神后一口菜，百姓千年衣，也是理所应当的。”
　　“哼。”乌瑞尔继续冷笑一声，飞上来，又落下地面同他并排走：“犹菲尔，你明明知道主神和神后是什么样子的，还如此嘲讽他们吗？”
　　“哎，这话我可就不明白了，难道他们不是每个完整家庭的榜样吗？”犹菲尔侧过脸，注视着他的墨兰长发和如同白玉般的侧脸问。
　　两边的天界古木：青影木、雪顶木等树木组成了林荫道，即使在冬天，它们也能在林荫道上展开一片青枝碧叶。由于昨天下了一场微雪，雪花被有力的叶片托举着，并未坠到地面。看起来有点像……
　　“绿色餐盘里的奶油花。”犹菲尔想着这个比喻，不知不觉地笑了起来，唉唉，这好像是贝鲁赞巴布那个吃货首先提出来的比喻呢。
　　“你啊，太单纯，太幼稚了。”乌瑞尔转过身来，语重心长地说。
　　还没有等到犹菲尔及时反应过来，他就失去了知觉，乌瑞尔的手刀及时地从他背后收了回来，双手飞快拢住了他的身体。
　　他的手中腾起魔法的光线，笼罩住了他整个人。
　　“抱歉，不管我妹妹说了什么东西……”定律天使凝眉道：“这些东西要有选择地传扬出去。即使是谣言，也有它本身的价值，何况，米歇尔和亚列足够拥兵自重了，他们也有忠心耿耿的属下和矢志不渝的同僚，天知道他们其中的哪一个会成为第二个路西法。”
　　尽管魔界和天界现在属于某些意义上的盟友，但是，乌瑞尔的观点就是世界上没有永恒的朋友。也没有永恒的忠心，统治者的本质就是让人惧怕以及有效地统帅。如果民众不害怕他们的统治者，那么，统治也就失去它所应有的力量了。
　　他托起犹菲尔，向着远处走去。
　　芭比报社的新闻，是在第二天早晨出现在雅薇的办公桌上的。当乌瑞尔走进雅薇的办公室的时候，他看到校长正一边看报纸，脸上满是嘲弄的笑意。他故作不知地问：“大人，可是发现什么有趣的事情了？”
　　“啊，那个啊。”
　　雅薇一边说着，一边把报纸抛给他：“你自己看看。”
　　后者接过报纸，草草地浏览片刻，就扳起本来就端正的脸庞，用一向冷静严肃的口吻将准备好的话说出来了。
　　“尽管这是谣言，但属下觉得，这是个机会。”
　　雅薇淡淡地摇着头，那如同工笔艺术家精心画作的眉毛不太高兴地皱着：“尤莉亚，您觉得，这是个什么机会？”
　　“如果能够借此机会削减臣下过于膨胀的兵权，这正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乌瑞尔说：“现在不谋逆，并不代表他们以后不谋逆。芭比报上的新闻，可能是一些莫须有的猜测，但是，如果猜测变成事实的话……”
　　他还没有说完，雅薇就抬手阻止了他。
　　“尤莉亚，我相信米歇尔和亚列，正如我相信你一样。何况，现在神圣自由工会军已经撕毁和约，我们不能捆住他们的手脚。”
　　他登时愣在原地，一种难以言语的屈辱感从心中慢慢地蒸腾起来，仿佛火山口中喷出的烟灰，在短短数小时之间就密布了整个明净的天空。他竟然将我和那两个丘八相提并论！他愤愤地想着。但在短短地数秒钟后，他又将这股蒸腾的怒意化为无形，将它压到更加深层的潜意识中去。代之以更加辛辣的逆耳忠言：
　　“阁下，这只是您一厢情愿的看法，如果认为，一切为战争让路的话，这应该属于幼稚的政治观点吧？难道您没有征集所有人的意见吗？天界中十个人，有九个人认定米歇尔和亚列有谋逆的企图，那就是谋逆了。如果这十个人中，只有一个人认为米歇尔等人没有谋逆的企图，那样更糟，余下的人不是被收买了，就是迫于他们的威势不敢说话，那样，可以说果实已经长成了。”
　　乌瑞尔展开地图，在他们所在的地方分别画了个圆：“亚列是水元素，占据海上。米歇尔是火元素，占据格瑞尔附近的地利，在对抗神圣自由工会军的联军中人望颇高，堪称盟主，如果他们有任何异心……将会是天界的大患！”
　　说到这里，他那如同紫水晶的眼睛中闪动着明亮锐利的光芒，仿佛拨开乌云的利剑，将拥有强大杀伤力的光线投入到地面上。
　　“哦……依你所言，他们无论说什么，米歇尔他们谋逆就已经是既成事实了吗？”雅薇转过身去，嘴角轻浅挑起笑容：“尤莉亚，你认为他们不能和你相提并论，是吧？犹菲尔是你打昏的，现在还没醒，我知道。”
　　乌瑞尔的身体向后倾了倾：这是他惊诧的时候所做的动作，他几乎忘记了。雅薇的力量，比想象中的还令人不愉快。他……几乎什么都知道。如此的话，他根本无法控制他，将他当成自己实现理想的媒介。这使他无地自容地站在原地，刚刚展开的全系地图还漂浮着水晶般的光泽，但他已经不想去理会它了。
　　两人一直沉默着，片刻之后，雅薇才轻轻地吸了口气：
　　“下属对上司表示尊敬与忠诚不是坏事，但是，我担心有人会将它，将这个意识形态当成道具，互相争斗的道具。如果个人向掌握统治权力的统治者表示出奴隶的样子，并且以成为奴隶为荣的话，那是他的自由和追求，谁没有权力干涉他。不过，如果他拉着大家一起做奴隶，统治的力量会很快腐化……因为容易腐化是统治的本质！”
　　稍后，他将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按上了自己的锁骨，略微低下头，稍后他转过身来，正视着乌瑞尔。
　　“所以，尤莉亚，你要记住，拥有‘颠覆统治之力’的恶魔无处不在，而他们正是为了颠覆腐化的光而生的，我们都应该与恶魔保持着某种不超过危险界限的暧昧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