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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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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大哥吗?”
对于莉莉丝狡黠地冷笑着提出的问题,嘉烈也是思考了好一阵子的。她的冷笑中包含的信息太多了,让他有些防不胜防。她是在说,迪亚在旁人面前以一个男人的姿态出现,那正是证明祂没有自信以女性的姿态统领魔界民众。是的,他明白这个意思。
片刻之后,他才谨慎地回答道:“你没有见过以女性的身体和姿态出现的祂?”
这个回答,不,反问也的确是谨慎了。莉莉丝立刻不假思索地说:“我的确是见过,你呢?”
“我和你一样见过。”
他顿了顿,决定还是不让莉莉丝去向幻烨求情了,可能他那个弟弟会因为此打弥赛亚打得更狠。他知道他的脾气,有人求情,是断断不行的。
“那小家伙和我们也有战友的缘分啊……”
莉莉丝将头向后仰了个角度,淡然道:“那么漂亮的孩子,像个瓷娃娃。有着仿佛泉水般清凉的眼睛。让人……相当喜欢……他仿佛信任一切一样。”
嘉烈拿起桌上的半杯清水,也淡淡地笑了:“嗯,没错,那么小的一个小东西。他生下来的时候,我们可以将他装到衣兜里呢。”
“孩子越大越不受管教。”莉莉丝说:“那三个东西让我每天疲累不堪。幸亏他们都是在部队里吃住,否则我会累死。”
他又开心地微笑了一下:他知道她说的那三个东西是谁。莉莉丝和亚斯塔露、李琳的三个弟弟。看来这家人丁挺兴旺的。
“他们是强大的战斗力。”他说。
“是啊,不过……一门魔导大炮比他们好保养多了。”莉莉丝似乎不耐烦地说。
嘉烈又躺回床上,双眼凝视着天花板,仿佛在思索什么东西。莉莉丝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想什么呢?”
“再想……我们这一代也就是这样了,如果能看着新的一代成长起来,会有些欣慰吧。然后,新的一代如果再培养新一代的话,感觉到的就不是欣慰而是惊慌了。因为他们成长太快,我们还一事无成呢。啊,抱歉,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事实上,战争时期,确实需要成长得快的孩子吧?如此一来,也许可能是战争导致孩子的成长呢。”嘉烈说。
“真是该死的战争!”莉莉丝咬着牙笑道:“害得我都不想找雅薇和乌瑞尔算账了!”
“别找他们了……”
嘉烈将手覆盖在额前,声音微弱地说。
“好吧,不找了……”
莉莉丝施施然站了起来,转头对他说:“不许喝酒,抽烟也不行。”
“这可是敕令呢。”嘉烈半开玩笑地说:“我不遵守还不行呢。”
莉莉丝走了出去,他躺了下来,既然不许喝酒和抽烟,总得找一些别的乐子吧?他拿出自己的手机通讯器,打开游戏面板。
他唯一擅长的休闲类游戏就是宝石方块,而且是无限续关的那种。其次就是填字游戏了。
正当他堆砌到第二百三十三关的时候,通讯器的一个电话将他刚刚打破的记录又冲了回去。
“阿烈啊!我是麦克!”
米歇尔的大嗓门几乎吓了他一个跟头。
“米迦勒……?”他对着通讯器的喇叭问:“你怎么会有时间打电话过来。”
手机那头的米歇尔口齿不清地说:“我正在吃饭呐。当然有时间,对了,听说你又受伤了,怎样?好点了没?”
“小伤。没事。”他微笑道:“你的电话把我的宝石方块二百三十三关的记录冲掉了。看,我还能玩呢,没事吧?”
“扯犊子吧!宝石方块连卧床不起的人都能玩。”米歇尔骂道。
“啊咧……我没卧床不起啊。”他讪笑道。
“听利贝亚森说你断了两根肋骨,晚上给你邮寄点沙虫肉炖骨头汤喝。”米歇尔说。
“知道啦。”
他温和地答应着,心里却将利贝亚森这头呆龙列入头号防备对象了。
可是,转念一想:任何消息都不可以用严密的手段封锁住的,只有混淆视听转移注意力才行。也就是说,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因此他也就笑了笑,不追究了。
“你不想见他么?”米歇尔的声音有些得意:“他明天就回来。”
“谁?”嘉烈明知故问。
“哎……你这个爱情笨蛋。”米歇尔此刻也不吃东西了,专心致志地讲着电话:“是雅薇啊,话说,你好像完全是一副不懂感情的样子。他知道你受伤了,急得了不得。和谈什么的几乎忽略了。要不是路斯菲尔、加娜和梅丹佐精细,帮他查漏补缺,他要漏掉不少关键字眼呢。”
“如此说来他真的不算是个合格的统治者啊。”嘉烈嘀咕道。
“啊……话说回来也就如此了。”米歇尔说:“至少他要有点感情生活吧?”
“为了感情不顾事业,这根本就是任性的表现。”嘉烈说。
“阿烈,你别自轻自贱了。”米歇尔在手机那头皱眉道:“你是什么人,在他心里分量多重,我们都是知道的。如果你没有自尊,其他人也不会尊重你的。”
“自尊吗……?”
他的脸上出现了一抹自嘲的笑容:“慢慢地失去自己的自尊可能要用十年或者更多的时间。而不需要向别人倾诉或交流感情只需要一日顿悟,那就足够了。”
嘉烈·阿莉斯帖尔小时候曾经因为严苛的训练和惩罚而身受重伤,他的羽翼伸不直,也是当年受伤的后遗症。但是令他丧失掉对于人的信任和自尊的原因,还是在于他重伤之后的事情。
当他拖着血淋淋的羽翼返回宿舍的时候,同他一同受训的几个人---多是魔界贵族的子弟---他们对他置若罔闻,丝毫没有注意。他们不会理睬长有羽翼的穷鬼伤成什么样的。当时他口中满是自己的鲜血,喉咙也受到了不轻的刺伤,因此不能开口说话。
他想和人交流,因此他写了一张纸条给其中一个人:帮我请个假好吗?
“我不管。”那个人看了他一眼,撕掉纸条,擦擦自己铮亮的皮鞋,走出门去,碰地将门关上了。因此,他只好在床上躺了一天一夜,直到他凭借自己出众的回复能力站起来为止。这样,因为他旷课一天一夜,又是一顿责罚。但这次他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回到宿舍,对那个人下跪央求他帮自己请假的时候,那个人用傲慢的神情答应了。
他学会了下跪。但是从那一天起,自己也就学会了受到伤害的时候,将伤害埋进心里,然后力所能及地报复。他失去了同人交流真心的能力。
因此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大多是逢场作戏罢了。他可以一边微笑着同别人交流,一边将他们所说的每句话,每个字都记录下来,当做日后默不作声地攻击陷害那个人,或者提取重要情报的资料。
他完全无法被别人的经历所触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