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消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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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湖边的阵阵奚落当做耳旁风，他四下逃窜之时，取出沉甸甸的钱袋——内里装着百来枚铜钱。这都是前些日子为了方便，刻意置换的。心疼地瞧了瞧袋中叮当作响的铜钱，他咬咬牙根，才狠下心取出铜板，猛然止住身形，回首照准曲鞍瞪得滚圆的眼珠掷去。
他停得突然，铜板儿更是出地迅疾。曲鞍见着飞扑而来的黑影，大叫不妙，立时折返了身子，可终是避之不及，生生撞上了飞来的“暗器”。
任凭曲鞍再过勇武，就这么耗着铜子儿砸他的要害，总能磨出个头来。只是他总不忍心真废了曲鞍的双目，才放浅了力道，让无可奈何的曲鞍知道厉害，俯首认输便可。
这一记峰回路转，让方才尚在起哄的众人凝神屏息，更让胜券在握的曲鞍出乎意料，呆愣当场。随着铜板落地的清脆响声，本以为大势已去的曲鞍，毫发无伤，目瞪口呆的看着兀自在石台上打转的铜板，那渐渐急促最终又归于平静的声响，似在嘲笑着他，不断挑逗着他的神经。
“你……”恶狠狠的吐出此字，曲鞍的眼里已爬上些许血丝，他收起短刀，向湖岸边大吼一声：“拿我的偃月刀来！”便见一名身形健硕的武夫，满面怒色地取下背上包袱，扯开覆着的黑布，将长刀投向了石台中的曲鞍。
那刀寒光冷冽，即便身处温暖的湖泊当中，仍散着丝丝寒意。叶凡瞪直了眼，瞧着那柄长刀，暗自叫苦不迭。据传曲家最为擅长的，便是长刀，更有一柄家传偃月宝刀，沙场之上，饮血无数，凡执此刀者，具是所向披靡，战无不胜。只是长刀更适骑乘之用，因而叶凡从未料到有此一遭。
“小子竟以此等阴损招数，辱没于我！看招！”曲鞍提上长刀，举步追来迎面便是猛劈，刀势迅猛，取径刁钻。眨眼之间，叶凡硬生生折了腰，使了记驴打滚才狼狈地避了开去。钱袋里的铜板滚落一地，他心中痛惜，可还不及起身，曲鞍已紧追而至，一柄偃月刀使得灵活紧凑，雄浑刚劲，与方才判若两人。
心知曲鞍动了真，今日即便自己认输，他也非斗个你死我活。顾不得钱袋，手脚并用地勉强避开攻势，他寻着间隙站起身，才渐渐寻回自己的步调，与曲鞍拉开了距离，只是此时，他浑身已遍布着细小的伤痕了。
这厢里他二人你追我赶好不热闹，湖岸上以此为噱头，嬉笑着再度起哄的人，却忽然背后生凉，喉头一阵甜腻涌出，昏厥倒地。虽未见着出手之人，可众人皆以为不过私仇，并未在意，可接连又倒了两三人，这嬉闹着看戏的人们，才渐渐冷静下来。
疑神疑鬼地审视身畔或熟悉，或陌生的对手，原本为数众多的观众，竟零零散散地离开了此地，转而往远处的石台行去。热闹的湖岸立时变得冷清，只余下四人，仍目不转睛地盯着石台——曲鞍的随从；面色冷峻，目光中隐隐含着些杀意的陆无莲；轻拍着陆无莲背心的陆无歆；以及埋首静候一旁，默不作声的马夫。
并未察觉到湖边的异变，他专心致志地躲避着愈战愈勇的曲鞍。虽是险象环生，所幸绷紧了神经，细细观察，还能勉强避去。边拼命避过疾风细雨般袭来的快刀，他捉住稍有喘息的机会，拾起方才掉落的钱袋，内里还余下小半袋铜板。
随意抓出几枚铜板，他压低身子，脚下快步如飞，余光却在寻着时机。待得曲鞍稍远些时，他瞅准机会，回身便将几枚铜子接连掷去，狠狠砸向了曲鞍的双目。
虽避去了前两枚，可终躲不去最后一枚。咆哮着不顾疼痛的左目，曲鞍青筋爆出，更生勇猛，举刀扑来，叶凡却再次奔走，避而不战。
“小子莫逃！堂堂七尺男儿何惧生死！？”任凭曲鞍如何叫阵，叶凡只照准自己的步伐，且掷且走，如此消磨着他的理智与体力。
钱袋里的用完，叶凡便俯身拾起散落的铜板，入手竟是滚烫。而暴怒不已的曲鞍见状，疯狂地将台上的铜钱踹入水中，可没踹得多少，早已疼得泪流满面的双目，再次遇袭。仅存的一丝理智，在这瞬间亦荡然无存，他发疯似地扑向叶凡，刀法早已凌乱松懈。
浑身细痕的叶凡，如释重负地轻叹一声，如今他只需轻松避过杂乱的刀法，待到曲鞍精疲力竭时，他便赢了，只是……胜之不武。于心不忍的他，再未将铜板掷向曲鞍遍布血丝的双目，只当不慎掷偏了，砸向别处。
曲鞍果真勇猛，饶是举着偃月刀狂舞乱挥，待到他体力不支倒地不起时，叶凡亦是两脚哆嗦，差点儿便站不住了。发白如雪的老者不屑地瞧了眼叶凡，才行至曲鞍跟前。
“回去罢，你输了。”足下一点，飞身跃向了别的石台。
湖边的随从早已红了眼圈，见老者如是说，急忙跃上石台，抱住愤恨不已的曲鞍“少爷！少爷！”
“小子……这仇，我曲家记下了！”曲鞍却只恨恨地瞪视着叶凡，双目渗出些许血红，看上去怪异恐怖。心有不甘的随从闻言，放下曲鞍，拾起偃月刀便向叶凡砍来。
早已疲惫不堪的他，哪还余有躲避的力气？眼睁睁见着长刀落下，他拼命催促着双腿，却是纹丝不动。不能死，他绝不能死！脑海里浮现出逸清的模样，他再顾不得权衡利弊，扬手便欲硬接此招。
迎面扑来的利风忽止，他的眼前，眨眼间多了道黑影，将曲鞍的随从拦下。一丝幽香涌入鼻中，叶凡对这香味极其熟悉，除了逸清，便只余下陆无歆了。
可扬首看去，除去少了些温文儒雅的笑容，多了丝清香，他的相貌衣装，分明与陆无莲如出一辙。虽不知为何，叶凡只觉眼前之人，绝不是陆无莲。又瞧了瞧仍立在湖畔，黑纱覆面，全身黑袍的“陆无歆”，他灵光突闪，茅塞顿开。
陆无莲善文，陆无歆善武，不论郭惟儿考些什么，他们只需互换身份，便可占尽便宜。虽对此心生不耻，可好歹陆无歆救他多次，总也是心存感激的；再者，虽说眼下才见着真容，可凭着冷峻的面容、怪异的行径与逸清颇为神似，也让叶凡徒增不少好感。
“多管闲事！”那随从见半路杀出个陈咬金，也不问过，径直胡乱劈来，却被陆无歆轻易避过，侧身捉住随从手腕，猛一使力卸下偃月刀，抬脚便将他踹进了湖里。
“陆兄！在下没事，别为难他了。”见陆无歆提着偃月刀，行至瘫坐在地的曲鞍身旁，叶凡心生寒意。许是以往对逸清太过了解，陆无歆虽面色冷漠，叶凡竟也瞧得出隐没在他眉目间的怒意，急忙出言劝阻。
陆无歆却并不理会于他，将长刀横置于曲鞍眼前“家传之物？”
“你想做什么？”曲鞍似觉察出什么，恶狠狠地瞪着来者不善的陆无歆。
紧了紧握住长刀的手，原本刚毅精致的长刀表面，立时延伸出细小的黑色裂痕，如同瘟疫般在刀身上不断扩散。伴随着这裂痕的，还有钢铁碎裂的细小呜咽。转瞬之间，那柄久经沙场，建立了无数神话的偃月刀，便碎裂成无数细小的碎片，堆砌在目瞪口呆的曲鞍跟前。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消磨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