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试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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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是血染的晦暗，浓重的血腥味紧紧裹在周遭，让他几欲窒息。眼前的钢刀闪着阴冷的寒光，印出一双蜷满惊惧的紫黑色双眸。他扬首沿着钢刀向上望去，漆黑的夜里，看不清那人的样貌，只有那双嗜血的双目，在黑暗中露出血红的光芒。
手起刀落，他眼前忽现刺眼的白光，猛然惊醒了过来。望着布置简陋的小屋呆愣半晌，他才回过神来，紧了紧握住逸清左手的掌心，一丝温暖沿着手心传来，让他安心不少。
约莫是昨夜想得多了，才做了这般荒诞的梦吧。
收回目光，他俯首为逸清拉了拉被褥，却惊得顿了手。昨夜胡峦志予逸清喂下解药后，他便放下了心，可眼下，逸清面上竟布满了暗红色的红斑，青丝间也多了几缕雪发，瞧着怪异之极。
“逸清？！”顾不得其它，叶凡急忙拍打着逸清的面庞，可他只略略蹙紧了眉头，并无醒来的迹象。心急如焚的叶凡看了看无人的院落，又细瞧了瞧逸清，那面上的红斑，竟沿着脖颈向下延伸。
揭开被褥，拉开他的衣领，叶凡倒吸了口凉气——他苍白的肌肤上，红斑星罗密布，怪异恐怖。拉上被褥，叶凡也无暇顾及时辰，冲进了药房。
昨夜胡峦志与逸清收拾了，总也不可能与他同榻，只得往置着凉榻的药房将就一晚。并未歇好的胡峦志，这会儿尚未起身，还睡得正香，却被大吵大闹的叶凡，摇醒了过来。
“道长！快去瞧瞧逸清吧！”唯恐晚上些许便要了逸清的性命，叶凡将胡峦志拖下了榻，随手为他搭了件衣衫，便急急向卧房赶去。
被迫醒来的胡峦志，刚无可奈何地睁开眼，人已在药房门前了“有甚好瞧的……”这才挣脱了叶凡，睡眼惺忪的打了个哈欠。
“逸清他……哎！”一时也说不明白，他仗着习武多年，又年轻体壮，强拉住胡峦志便冲进了卧房，到了榻前才肯撒了手“这是怎么回事？”
胡峦志随意打量了番逸清，似未见着红斑般，淡然问道：“怎了？”
还以为这老道老眼昏花瞧不清，他捉住逸清的手，递至胡峦志眼前，指着星星点点的红斑问道：“昨夜不是服了解药么？这又是从何而来？”
“老夫何曾告诉你，那是解药？”漠不关心的胡峦志将搭在肩头的衣衫穿好，丝毫不在意他瞪得通红的双目。“解药唯后佟皇族所有，岂是轻易取得到的？”
“那……”他恨得牙痒痒，可刚欲开口，却立马被胡峦志截了话头。
“那是毒药。”漫不经心地道出此话，胡峦志面色平静，叶凡脑中却是一阵轰鸣，嗡嗡闹响，只余下清晰的二字在其间徘徊。
瞧着两眼发直的叶凡，胡峦志面上竟掠过一丝窃笑，整理衣袍在榻前坐下，他扣住逸清的脉门，仔细查看着逸清的情形“老夫用的是以毒攻毒的法子，昨夜也早与你说清了，命保得住，余症却是难免的，这红斑，便是其中之一。”
“其中……之一？”还未回过味来的叶凡，总觉脑子有些不够用了，他唯一确定的，便是逸清定然无碍。
胡峦志微颔首道：“再过得几日，他便会一日十年，鹤颜雪发，腿脚更是不便。不过这仅是虚像，并非根本，他年纪尚轻，往后时日，可还长着呐。”
极力想象着逸清满身红斑，垂垂老矣的模样，叶凡总有些难以置信，这当真不会伤了逸清性命？可瞧胡峦志自信满满的模样，分明没有半分的迟疑，他只得将逸清托付在这老道手中了，毕竟，除了这老道，他从未遇见能与逸清瞧病的大夫。
见那老道将逸清的手搁回被中，他便往榻上坐去，却被胡峦志径直碾开“老夫这儿可都是些素食，你也不怕饿着他了？上市集买些肉来。”
瞧了瞧逸清，他终有些放心不下，却被老道轰出了屋子“这儿有老夫看着，快去快回，快去快回！”依依不舍地看了眼安睡的逸清，他才转身，运气足下，奔向了市集。
见那傻小子出了宅院，胡峦志再忍不住笑意，回身笑道：“都走了，还装甚？”踱步走回榻前。
逸清张开眸子，透亮的双目直视着满面春风的胡峦志，吐出些许怪异的话语。胡峦志闻言却收敛了笑意，义正言辞道：“老夫何曾骗他？涅槃本就会致人垂老，更将烈毒溶进少许血液，推出皮表，只是这时日，至长不过月余，驱尽毒液便可恢复。”
双眸中蜷满了不屑，他又说了什么，让胡峦志眼角再度浮出笑意：“你年纪不小，却涉世未深，有些道理你尚未明白。这不过是试试他的诚意，若他当真过得了这关，老夫也算与你姑姑有个交代了……”
说罢便是一声长叹，原本还蜷着笑意的面容，竟霎时间变得愁云惨淡。
沉默半晌，逸清才再度开口。胡峦志这才敛住痛楚，恢复了平日的模样，只是这平静下有几分疼，却只得他自己知晓了。“他性情随和，耐性极好，教你说话，定然尽心尽力。老夫确非人选，比不得他。晚些他回来了，我与他说说便是。”取过桌旁的凳子，胡峦志这才坐下，将昨夜的事与逸清细细道清。
往后的时日，似平静许多。叶青松着人来问过逸清伤势后，便再未有人登门造访了。即便是叶凡也想得明白，当日叶青松既为了隐疾送还逸清，今日他身染奇毒，不论这毒是否去尽，总还是个隐患，自然避而远之了。至于玉铃，当日封城彻查之后，叶青松便带人赶去了盘龙，过得十日，阜县封城搜寻无果，孔书辰才无奈解除了禁令，而这时的逸清，已是满头鹤发。
小心翼翼地为他擦洗着满是皱纹红斑的面容，叶凡只觉心疼，若非为了自己，他又怎会变成这般模样？
“逸清，明日我们便回楠山去吧？”为他擦净面容，叶凡又仔细与他挽上雪白的长发，每一个动作，都温柔之极。
他缓缓颔首，清澈的目光，瞧向飞舞着雪花的院落中，傲然挺立的寒梅。
春天，不远了吧？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试探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