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37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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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野的问题并没有得到马库斯的回应，此刻的他显然也没有那个精力去注意马库斯是否回答了他的问题，因为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突如其来的光吸引了。
进入石门的一瞬间就像是对面有人突然按下了闪光灯一般的感觉，短暂闪耀的亮白色光芒让夏野失去了至少十秒钟的视觉能力。石门也在这段时间内无声无息地闭合了起来，如果不是马库斯拦住了夏野，他大概已经闪身窜了出去，而门外迎接他的绝对是走廊里密密麻麻的钢制长钉。
视力恢复的速度较为之前已然快上了许多，夏野带着点儿茫然地抬手揉了揉眼睛，开始环顾四周打量起石门之后这曾经属于罗马尼亚皇室的地下宫殿。这里确实不愧为皇室的居所，比起沃尔图里的长老会客厅，触目所及的空间几乎是那里的十倍。宽大厚重的大理石一块又一块地被切割成不规则的多面体逐个拼接着镶嵌在地板上，光滑的表面被打磨得如同镜面，夏野一个低头就可以清楚地看见马库斯和自己两个人站在上面的倒影。石头与石头之间清晰的接缝蜿蜒缠绵着从大厅的中心扩散开来，蜘蛛网一样覆盖着整个大厅的地板，直到大厅的边缘处那些细细的丝线状裂纹就像爪子一样紧紧地扣在四周的片状结晶花岗岩墙壁上，凹凸不平的墙壁如同随意垒放的书籍层层叠叠地环绕着大厅。
整个大厅乍一看似乎有些空旷，唯独两张王座一般的高背扶手椅摆放在中心裂纹的后方，正对着夏野身后那扇刚刚关闭的石门。两张扶手椅显然已经年底久远，椅座上的绸缎坐垫连着边角的流苏都呈现出一种时过境迁的灰黑色，细致的纹路在那上面勾勒出精美的花纹，然而这些也只能勉强抵挡住岁月的侵蚀，保留着一丁点儿当初的痕迹。
值得注意的是，这两张扶手椅虽然看似相同，但在椅背的花纹上却有些许的差异。左手边的椅背明显比右手边的要矮上一点，棱角分明的雕刻也比旁边圆润温和的那一个要来得英挺不少，这种明显的特征让夏野很快得出“左手边的这个是皇座，而右手边的那一个则应该是后座”这一结论。
“后座比王座还要高，这是怎么回事？”夏野跟着马库斯往前走去，直走到了两张扶手椅的前面才堪堪站定。近距离的观察更是让夏野满腹疑虑，他盯着两张扶手椅，围绕着它们打量了好几圈，这才犹豫着开口问起了马库斯。
马库斯注视了“后座”的方向好一会儿，这才将视线挪开，转移到夏野的身上：“我很高兴你注意到了这一点，凯厄斯可从来都不会注意这些，而阿罗则是全然的不在意。”
“那我有幸得到和他们相同的待遇，从你这里得到答案或者启示吗？”夏野狡黠地眨了下眼睛，冲马库斯勾了勾嘴角，“或许让我自己猜猜？”
“你应该知道的，夏野，我对你和对阿罗他们自然是不同的。吸血鬼都是很自私的个体，我和阿罗他们组成家族的最本质的原因是我们都有着同样的目标，以及能够共同生活的默契。”马库斯看着夏野的眼神让他感到有些微妙，“不过，我不介意让你先猜一猜，我们的时间足够充分。”
“好吧，其实也不是猜测，这是我在那堆笔记里看到的一点。”夏野略显尴尬地避开了和马库斯的对视，他假装低头打量着地板上的纹路，在中心汇聚的位置发现了一点灰褐色水迹之类的东西，“吸血鬼是以血为食的，除了最初的吸血鬼，如今的吸血鬼几乎都是由人类转变而来的。而根据人类的历史，我们不难推测出最早的那一批由人类转变而来的吸血鬼必然和人类历史的轨迹有着同样的路线。而在人类文明产生之初，在父系社会出现之前的社会，是母系社会。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这个‘后座’，不，或许这个才是‘王座’，比旁边属于男性统治者的地位要高。”
“是的，有理有据的猜测大多都不会是错误的。”马库斯再次尝试着微笑，而这却只是让他的脸部肌肉看起来抽搐得比之前稍微厉害了点，“罗马尼亚皇室是由女王阿亚莎统治的，而她的丈夫国王盖斯原本是一个拥有皇族血统的艺术家。”
“一场政治婚姻？”夏野的音调微微上扬，他的表情看起来有些不可思议。
“恰恰相反，他们是一对恩爱的夫妻，非常的恩爱。”马库斯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他抬手指了指两张扶手椅中间的地板，夏野仔细辨认了好一会儿才发现那里的裂纹似乎有点儿不一样，“他们就在这里，没有任何方法可以将他们彻底杀死，即使被折断了四肢后用火烧成灰烬，可只要大部分的骨灰保留下来，他们就能够复活。当年，我们损失了一个长老，三个固定卫士，以及将近大半的外围卫士才将这里完全拿下，从他们的手中夺取了法律执行权。这其中还包括了阿罗的妹妹，戴蒂梅的永恒生命。我们为了压制他们苦恼了很久，直到阿罗利用自己的能力从他们的思想里看到了唯一一种能够永远禁锢他们的方法。在他们从灰烬里复活成型的那段时间内，用圣水浸透的木桩和特别锻造的钢钉穿透并固定住他们的大脑、心脏和四肢，然后锁进内外都用黄金浇灌结实的铁木棺材里，再用水银、石蜡和铁水填满所有的缝隙。”马库斯撇了夏野一眼，少年的脸庞透出一种惊人的惨白，这让他禁不住叹了一口气，“是的，这很残忍，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如果不把他们关起来，天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为了保证吸血鬼的整个种族能够不被人类发现，继续安逸地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夏野呼了呼气，闭着眼睛无力地冲着马库斯的方向点了点头，“我知道，这个我可以理解。”
“这是一场战争，夏野，就像你曾经经历过的那些一样。”马库斯安慰地将右手搭在了夏野的肩膀上，没有用上一点力气，“那时候的我们别无选择，杀死他们，或者所有人跟着他们陪葬。尤其是我，可能已经不会有人知道这个了，将我变成吸血鬼的，正是阿亚莎女王。”
“这……”夏野猛地抬起头，视线直直钉进了马库斯的双眸，他微微地张了张嘴巴却一下子什么都说不出来，片刻的沉默之后，他只是干巴巴地回应了一句，“这真是个令人意外的信息。”
“我和他们共同生活的时间并不长，而阿亚莎之所以转变我也不过是因为盖斯的请求。”马库斯的脸上露出了鲜为人知的痛苦表情，这样突如其来的转变让夏野不得不避开直视对方的脸，“那个时候的我，算得上是一个小有名气的画手，除了管理土地之类的家业，我将我所有的时间都花费在绘画上面。我喜欢充满了希望和幻想的画面，还年少的我憧憬着天堂中背上长着雪白羽翼金发碧眼的小天使们，以及小天使们环绕着的三圣。我在我的领地上费心地装饰教堂，为它作画，将我脑海里的那些涂抹在教堂的墙壁和穹顶上，我为此感到了无法言喻的快乐。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认识了盖斯。”说道这里，马库斯稍微停顿了一下，他缓慢地调整着自己的表情，不知不觉间，搭在夏野肩膀上的手也被他收回了身侧，“我一开始以为他只是和我一样爱好绘画的朋友，直到他用永恒的生命和无法逝去的青春引诱了我。当时的我听信了他的话，抛弃了我的妻子，抛弃了我的子民，抛弃了人类的身份，抛弃了所有的一切，接受了他的邀请，由阿亚莎亲自转变了我。然而很快的，当我在这座地下城堡里度过了一年漫长而无望的岁月之后，我离开了。我无法忍受那样沉闷单调的灰色生活，我想要找回那些在我绘画时游弋在指尖的色彩，可惜失去了的是真的永远地失去了。我本以为我会因为失去了绘画的能力和对色彩的感知而选择死去，结果，因为对死亡的畏惧和对生存的执着让我活了下来并与阿罗、凯厄斯结伴，而后便有了沃尔图里家族的雏形。”
“那么……是你做的吗？用那样的方法……杀死他们……”夏野有些艰难地开口，他看起来显得有些不知所措，“那之前，你和阿罗他们一起生活了很久？”
“不，当然不会是我亲自动的手。”马库斯缓慢地摇了摇头，“那时候的情况很危急，教廷因为他们的大动作已经开始围剿吸血鬼了。我们的一个固定卫士冒死带回来的消息告诉我们，他们为了消除不服从命令的声音，于是将沃尔图里暴露给了那些猎人。”
“我明白了。”夏野点着头，不打算再追问下去。
马库斯缓缓舒了一口气，带头绕开大厅里的两个王座走向王座后面的墙壁尽头。
夏野回头看了一眼入口处紧闭起来的石门，又看了一眼腐朽气息浓重的王座，小声地嘀咕了一句：“门上的女人就是阿亚莎女王了？”
“嗯。”马库斯随口应了一声，他走向墙壁尽头的脚步未曾停顿一下。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第37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