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临天下》最后一株紫丁香

6、当奈公何

　　贞妃给宁美人接生的事第二天就在宫里传来了，恭妃又气又惊，可是孩子落地，既成事实，她再蛮横也不敢当真捅了破天，所以，听消息后，竟然忙不迭地跑到了慈宁宫去“报喜”。太后了解她，也怕传出去伤顺治的心，所以虽恨得咬牙切齿，也只是骂了她几句，想法在顺治面前替她遮了过去。当晚值勤的太医们却没有幸免，都被下了天牢。

　　后宫沸沸腾腾地说什么都有，承乾宫成了焦点，每个人都在谈着“贞妃”，简直把她奉为神仙。在这些喧闹中，只有两个人一直保持着冷静，一个是顺治，他既没有踏足景阳宫去看宁美人，也没有进承乾宫，好像大家谈得事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另一个是事主孟紫岚，其实她比谁都气，如果恭妃是她熟悉的人，她早就上门兴师问罪了。可是恭妃是顺治的妃子、太后的侄女，只要不上承乾宫寻她的不是，她再气不过也没有理由上门挑事，所以闭嘴做起了老实人。

　　白天慢慢地过去了。晚上，宫人见孟紫岚在书房写东西，没敢打挠，便各自散开了。孟紫岚正在写日记。她想把身边发生的事都记下来，将来整理成册，够一篇小说了。可是进度很慢，忙了一下午，才写了两页，主要是笔不顺手。用惯了圆珠笔，陡然间改用毛笔，很不适应。见天色不早了，她下笔，边活动胳膊，边去拿水，小蕊进来说：“娘娘，刚才太后派人送来些时令水果，一盘上好的麝香葡萄，一盘雪梨，一盘荔枝，还有几样宫制小点。荔枝很新鲜，听说是刚从南方送来的，您要不要尝尝？”

　　“不用了，谢谢。”孟紫岚说，“那东西吃着上火，我吃不惯，给大家分了吧。对了，说起太后，我有十来天没见着她了，也不知道她好不好。送水果的人走了吗？”

　　“还没有，正在院里和姐妹唠嗑呢。”

　　孟紫岚放下杯子，说：“我去看看。我们这儿有没有什么好东西，可以孝敬太后的？”

　　“我们这里的东西太后只怕都有，你托来人给她捎个话儿，她也是喜欢的。”

　　“说得对。我这就找他去。”

　　小蕊忙说：“你坐着，我去把她叫进来。”说着跑了出去。不一会儿领着一个宫女走进来。
　　孟紫岚见是苏麻喇姑，迎上去说：“原来是苏姑娘，麻烦你晚上还要跑来。”

　　苏麻喇姑笑着说：“娘娘取笑了，奴才们不就是为主子呼前跑后吗，何况又是举手之劳，不用客气。刚才在外边，听说您正在读书，不敢进来打挠，就在外边和她们聊了一会儿天。娘娘近来可好？”

　　孟紫岚苦笑着说：“好的不得了。只是天天没事干。”说着，给苏麻喇姑拿了个软登。

　　苏麻喇姑连忙接过来，说：“娘娘不要客气，折杀奴才了。”

　　“不论是谁，上门都是客，我这个主人怎能不殷勤。不要客气，坐吧。”说着，将她摁在软凳上，自已坐到桌后，问：“太后可好？”

　　“还好，只是有些惦记您，说您病体初愈，不便行动，要我过来代她问问。”

　　孟紫岚说：“你看，作小的本应该多惦记着老人，倒叫老人惦记我了。其实我很想去看看太后，只是不大懂宫里的规矩，怕冲撞了太后，没敢去。”

　　苏麻喇姑笑道：“宫里的规矩不就是那些，也没什么，您不用太担心，久了自会熟悉。”

　　“慈宁宫里，我不但惦记太后，还惦记着你。那天分开后一直想再见你，就是怕太后那里忙，你脱不开身。”

　　苏麻喇姑敛衽行礼，说：“娘娘的情意，奴才感激不尽。”

　　孟紫岚拉着她坐下，说：“出了这承乾宫，你可以说‘奴才’，进来你就得改口，我这里不兴这些。不管是谁，我们都当作自家兄弟姐妹。”

　　苏麻喇姑笑道：“这事奴才早有耳闻。刚才在院子里，他们都夸您是百年一见的好主子，性格温和，待人慈善，和董皇后一样。”

　　“他们跟我亲，所以总是看我的好处看不到坏处。其实哪有那么好，都是他们夸出来的。不过，我倒想对苏姑娘好，只是不知道苏姑娘肯不肯认我这个朋友。”

　　苏麻喇姑忙说：“他们说的果然不错，娘娘果然非比寻常，连我这个侍女也要认作朋友，我岂能不认娘娘为朋友，只是奴才地位低下，如何敢说配得上。”

　　孟紫岚笑道：“我拿心和你说话，你却总是取笑我。只要你答应，管他什么身份。”

　　“难得娘娘抬爱，怎敢不从，就算娘娘不喜欢，我还要赶着和你亲近呐。如今太后宠着您，皇上也只对您另眼相看，我们可不要乘机讨个好了。”

　　孟紫岗知道她在开玩笑，于是笑开了。谈了一会儿，苏麻喇姑起身告辞。送她出门后，孟紫岚和小蕊说：“宫里除了毛笔，还有没有其他可用来写的东西？”

　　小蕊想了想，说：“娘娘一说，我倒想起一件事。以前奴才见万岁爷有几枝鹅毛做的笔，听说是汤若望大人送的，万岁爷嫌不顺手，一直留着没用。要说除了毛笔，能写的也就是它了，我现在就去养心殿，问问吴总管。”

　　“一块去吧。”

　　路很短，从承乾宫出来，沿着东一长街走，拐个弯儿就是。养心殿不比乾清宫，门阔不大，建筑风格和其他地方没有差别。顺治平时常在这里读书、休息，偶尔处理些政务，饮食起居还是以乾清宫为主。乌云珠死后，顺治心灰意冷，对政务不似从前那么尽心，加上身体不适，在养心殿呆的时间比以前多了些。

　　两个人走到大门，只见殿内点了灯，殿外只有两个太监在值勤，并没有侍卫，显然顺治今天并不在这里，虽是如此，孟紫岚还是问道：“皇上在吗？”她进宫后不大出门，许多人虽听过她的名字，却没见过她本人。太监不认识她，但是凭装束，知道她是位妃子，便躬身说：“回禀娘娘，万岁爷今天不过来。”

　　孟紫岚说：“我是承乾宫的，听说皇上有几枝鹅毛笔，我想借用一下，不知道行不行。”
　　听是承乾宫来的妃子，太监马上想起传得沸沸扬扬的贞妃，慌忙打千行礼，说：“奴才给贞妃娘娘请安。”

　　“不必多礼，起来吧。不知道那笔我能否借用？”

　　太监说：“奴才们本来只负责当值，不敢过问御用品，不过，既然娘娘问起来，奴才们帮着找找就是。”说着把孟紫岚引进大殿。

　　殿内陈设华丽，不过没什么特殊。乘太监找笔的空，孟紫岚走进书房。顺治爱读书，她早就知道，但是，一见他的书橱还是吃了一惊。书房里，四面墙中，有三面都被高大的橱柜占满，像个小型图书馆。书架上摆满了各种古籍，清楚地作了分类，有明清内府精抄本，有地方史志，有佛经，也有其他文献。她取下几本包装精美的书，见不是古文，便是满、蒙文字，她又放了回去。顺治喜爱诗词，藏书不少，有《花间集》、《珠玉词》、《东坡乐府》等，及数卷唐、五代诗词和文艺评论。她拿起一本翻着。不一会儿，太监走过来，说：“娘娘，可是这几枝？”

　　她拿在手里看了看，见几枝笔羽毛发亮，笔尖圆润，说：“不错，就是它们。你和皇上说，我先使使，过些日子再送回来。这本诗集我也借了，改天一块送来。” 说完，和小蕊离开了。
　　闷了一段时间后，孟紫岚开始在宫里四处走动。这天，她转到一处墙外，听到里边有打斗的声音，知道是布库司，也就是皇子们习武的地方，便走了进去。满族人出身漠北，不论是贵族还是平民，凡是男子都会骑射搏击，到中原后，受汉人的影响也开始学习武功，顺治在宫里设了武师，专门教授皇子们。

　　院子很大，像个小型操场，几个锦衣男孩子正在练武，见到她，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儿从人群中走出来，瞪着一双明亮的水眸子咕溜溜地打量着她，见她笑了，便问：“你是谁？”

　　孟紫岚说：“我是承乾宫的。”

　　小男孩儿的眸子闪了闪，说：“你是新来贞妃额娘？”

　　“就算是吧。你是谁？”

　　男孩儿行了礼，说：“玄烨给额娘请安。”

　　她把他扶起来，仔细地打量着。小家伙身材消瘦笔直，皮肤白颀，嘴辱纤巧红润，眼睛很有灵气，如嘴辱般大小。他虽然幼小，浑身上下却透露着和年龄不符的成熟。他说：“额娘，您是来看我练剑的吗？”

　　孟紫岚不过信步徒游，听他这么说，还是点了点头，说：“当然，我一直很想见你，想不到今天如愿以尝。”

　　小家伙高兴起来，拉着她的手说：“额娘，这些都是王公大臣的孩子，陪我练剑的。”指着不远处一个中年人说：“这位是谢师父，是大内副总管，武功很高。”

　　谢师父走过来行礼，说：“卑职谢竹峰给娘娘请安。”他年龄有三十五岁上下，态度从容，举止潇洒，像个江南的文人，只是表情冷漠，和英俊的外表很不相称。她说了声“谢师父好，”敛袄行个礼。谢竹峰说：“娘娘不必给我行礼。”虽是如此，态度却不卑不亢。她一笑而过，把心思放到玄烨身上。从此以后，时常跑去看玄烨练剑。她在小孩子中间一向吃香，现在使出浑身解数要讨好玄烨，当然成功了。玄烨习武时，孟紫岚在一旁观看，闲下时，便给他讲故事。玄烨是个小孩子，也和其他孩子一样爱玩耍，很快喜欢上了她。

　　谢竹峰是个奇怪的人，孟紫岚注意到，她和玄烨玩闹时，他经常是冷眼旁观，好像若有所思。有几次，她主动攀谈，他却回答得很冷淡，说不上几句话，便借故离开了。她以为他天性如此，便没放在心上。看玄烨和孩子们比武，她心也痒痒了，于是想请谢竹峰也教她武功。虽说满人不拒绝女人学骑射，但宫妃和格格又不一样，格格们自由，妃子们已嫁为人妇，平时赛赛马可以，习武却是不允许的，所以谢竹峰没有同意。不过，好在她有些游说的本事，又有玄烨在旁边帮膛，谢竹峰最后答应教她一套“霓裳剑”。他说：“这套剑法是一个女孩子自创的，不但厉害，还好看，很适合女子。”

　　她拍着手说：“‘风吹仙袂飘飘举，犹似霓裳羽衣舞。’光听名字就知道舞起来一定好看。”
　　谢竹峰耸然动容，若有所思地瞅了瞅她。

　　习武的人想有些境界，往往需要很多年。孟紫岚却没用多久，谢竹峰每招只需演示一遍，她就能分毫不差地模仿出来。谢竹峰很吃惊，她自己也很奇怪，可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而更让她吃惊的是，她的跳跃高度竟然升高了不少，好像地球的引力突然对她不起作用了。不过她没怎么上心，一段离奇的经历加点小佐料不会变得更离奇。每天孟紫岚的日程都安排得很满，清早到布库司习武，下午接玄烨放学，陪他练剑，晚上，再接到承乾宫，或讲故事，或谈论诗词。玄烨受顺治的影响，文学功底很深，要不是平时多看了些书，她不知道要出多少丑。好在玄烨只对她的“奇闻异事”感兴趣，并不想谈诗论词。

　　忙忙碌碌过了两个月，孟紫岚逐渐熟悉了皇宫，生活便有了乐趣。没事的时候，她喜欢四处游荡，出了好多笑话，让人不免低看了些。日子一久，众人见她亲切可人，便喜欢和她结交了。这些人品级低下，无非是些太监、宫女。在承乾宫，孟紫岚无所顾忌。宫女、太监们整日除了干些日常事务，无所事事，成天懒洋洋。为了解闷，她托人从宫外买了衣料，和宫女们做了十二套健身装、十二双软底鞋，开始教授众人做健身。这套操简单明快，揉和了霓裳剑法和瑜珈功。开始，大家你推我攘，扭扭捏捏，跳了几日，觉得好玩，竟主动起来。孟此岚又订做了些运动品，如棒球、羽毛球等，经她画样，由人拿到宫外制做，外边做不了的才找宫里的巧匠。遇上好天气，她便拉着众人在大院里做运动，天气不好，活动就在室内。一同游戏的有本宫的，也有其他宫里的，不管是来凑热闹，还是为主子们探风，她一概欢迎。承乾宫经常是笑语喧哗。

　　自打学上剑，孟紫岚少有时间写日记，在宫里闷了几天，重又拣起来。写累了，便从书房找些书看。那里的书不多，不过是些女训什么的，另有几本诗词，没什么意思。玄烨让人送来些好文章，孟紫岚翻了翻，见都是些古文，又没什么注释，看了几页便扔在一边。苏麻喇姑来得次数逐渐多起来，有时一呆就是一个晚上，不是坐着说话，就是和她下几盘棋。不久，十四格格孔四贞也加进了来。安南王和福晋战死后，为了表示对忠臣的抚恤，太后把她收作义女接进宫。她才十六岁，生性豪爽，对宫中的事并不上心，却爱舞刀弄枪、骑马射击。她心爱孟紫岚的洒脱，便和她结成了好友。而孟紫岚也可以从她嘴里打听到顺治的近况。

　　一个空气新鲜的早晨，她们三人结伴来到西苑的明秀轩。草叶凝结着露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映得绿得越发地绿，黄的越发地黄。天空蔚蓝，成群的鸟儿在苍松古柏上或飞或落，呤啼流利，如珠落玉盘。风中夹着木叶的清香，让人倍感清爽。三人一边互相取笑，一边挑选马匹。太监们牵来几匹驯良的骏马，孟紫岚一眼就看中一匹枣红的高头大马，高兴地说：“好帅气，配上漂亮的马鞍一定更好，我决定要这匹，你呢，苏麻喇姑。”她回头冲苏麻喇姑喇姑喊道。后者正在轻轻地抚摸着一匹英俊的小白马，显得很动情。

　　这时，孔四贞跑了过来，看见枣红马，眼睛一亮，转身对身边侍候的太监李得福喊道：“既然有好马，上次我来为什么不牵出来，好大的狗胆子，找死。”

　　李得福慌忙下跪，说：“回禀格格，奴才们不敢欺瞒，上次您来时，它才刚从蒙古运来，奴才们摸不着它的性子，怕惊挠了格格，没敢献上。昨儿个御马监的张大人才把它驯服，今儿个贞妃和格格来，奴才们立刻献上，丝毫不敢怠慢，望格格恕罪。”

　　“原来如此。” 孔四贞笑着，轻轻地扶摸着马，从上到下，越看越爱。

　　孟紫岚笑着说：“看你的样子，跟得了宝似的，前两天太后赐你朝鲜国上贡的红珠，也没见你这般高兴。有道是好马配好主人，既然你爱，给你吧，我再另选一匹。”

　　孔四贞满脸堆花，哈哈大笑，“你好意推让，我却之不恭，就成了你成人之美吧。”

　　苏麻喇姑接口道：“这丫头不讲理。抢了别人的东西，反说得这么好听，怎么不也成成贞妃的美？”

　　“管她呐。”孟紫岚走过去，说：“你呢，小白马看起来不错。”

　　苏麻喇姑说：“不错是不错，只怕我无福消受。”

　　“看它也驯良，颜色光亮，配你一身白衣正好，怎么说无福消受，难道说它要咬人不成？”
　　孔四贞接口道：“那马原是有主儿的，这丫头看见它想起了旧人，心里正翻腾着，你问了只怕心里不会好受。今儿个我们来玩是为了散心的，哪有闲工夫烦那些事，随她去好了。”说着，执鞭子飞身跃上马背，姿式煞是好看。

　　看她要走，孟紫岚说：“你这是要自己跑了，我们呢？把人家拉出来陪你，结果自已选好，便玩去了，把我们撂在了这里，早是这样，不如自己出来的好，也省去听你一路上唧唧呱呱，跟着小山雀似的。”

　　孔四贞笑道：“还说呢，一路上风景甚好，你俩个却不欣赏，只顾唧唧歪歪地说些诗呀、文呀的，不是我吵吵闹闹，岂不闷死了？何况，我现在只是去打个来回。”说着，一拍马，如飞燕穿杨般急驰而去。

　　孟紫岚摸着小白马的头，说：“这马全身如雪，没有一丝杂毛，真是好看。”

　　“它叫‘一捧雪’，跑起来又轻快又漂亮，是董皇后生前专用的。”

　　孟紫岚不觉感慨起来，眼前浮现出美丽的图画：在夕阳染红的草地上，美如幽兰般的乌云珠身着霓裳，与顺治并辔而行，一群群归鸟时而飞起，时而聚到身边，如侍卫一般簇拥着二人。孟紫岚不禁不些痴了。

　　苏麻喇姑看了她一眼，说：“董皇后虽然如江南女子般弱不禁风，骑技却是一流。以前她和皇上常到这里，两人纵情驰骋，一路上欢歌笑语，谁看了都觉得羡慕。”

　　孟紫岚长叹着说：“何尝不是，不说你们亲眼见过的，就是我也能想像得出来。可惜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任你是天子也无能为力。有时我想，要是时间可以停止，要是我有非凡的本事，一定会让时间停在那个时候，有多美！可惜，‘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闻说双溪春尚好，也拟泛轻舟。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

　　“载不动的是愁，载动的是皮囊。如你所说，世间有什么事可以留住，好的，不好的，不过都是一时一刻。好在自然有四季之分，人有祸福相替，还叫人怀着希望。”

　　孟紫岚点着头，若有所思，隔了一会儿，笑了笑，说：“说是出来散心，又说起这些事，怪不得十四格格把我们撂在这里，想是已厌倦我们了。”

　　“她平日里报怨我们还少吗？幸好我们不是‘舟’，若是，否则岂不已经 ‘沉’了？对了，你知道吗，皇上御驾亲征了。金陵被郑成功围困了好几个月，已经支撑不住了，江南总督多次上书，请朝庭派兵支援。朝里也先后派了不少官员去，可是胜得少，败得多。简亲王济度和他交战多年，有些经验，一个月前却死了。郑成功很狡猾，若派去个没经验的，只怕胜不了他。皇上和太后商量着，想御驾亲征。消息传出去后，朝野又震惊了，王公贵族、文武大臣，一群接着一群，天天往慈宁宫跑，求太后设法劝阻皇上，而皇上，好象非去不可。”

　　郑成功围攻金陵一战，孟紫岚在史书上读过。当时，清兵大部在云贵一带和明桂王朱由榔作战，郑成功乘机从厦门挥师北上，拿下江南二十几个州府后，直逼金陵。在敌我力量悬殊的情况下，两江总督郎廷佐一面假意递降书，一面飞书崇明总兵梁凤化，要他带兵支援。郑成功上了当，一心只等待着受降，众军士气衰退，天天在江上张歌结舞，捕鱼饮酒。一天，梁凤化登高了望，见敌人军仪不整、毫无戒备，当机立断破营偷袭。城上矢石如雨，郑军溃不成军，只好退出长江。不久，渡海去了台湾。

　　孟紫岚知道，如果把史实说给顺治听，也许能阻止他。可是接下来该怎么办？当他问起自己的未来时，她拿什么回答？

　　见孔四贞折回来，苏麻喇姑忙挥去心头的阴云，安慰孟紫岚说：“咱们都是女人，除了着急没别的办法，还是跟十四格格玩去吧。”

　　孟紫岚笑了笑，没有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