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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金丝雀的自我修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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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天见面之后,谢初就又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往往一整天都看不见他的身影。沈逸扬反倒松了口气,谢初对他越是不在意,他对这个睁眼即送的婚姻就少了几分焦虑。
他在医院冥思苦想了好几天,还是不能接受和男的结婚了。要是自己实在是想不起来,沈逸扬真打算和谢初提离婚。钱的事先暂且不提,他必须守卫菊花的安全与健康。
这个念头直到他出院那天为止,都是坚定不移的。
沈逸扬醒来一星期后,被批准出院,是谢初亲自开车来接得他。早上九点,沈逸扬和白恬去往医院门口,谢初已经在等着了。
那是辆低调奢华的黑色劳斯某斯,优美的车型像是女孩妙曼的身姿,启动时闷沉的低鸣就是情人间的轻语。沈逸扬从车头那展翅的小金人,看到车尾的排气口,恨不得再扒车身上舔两口。
该死,谢初简直手段了得,他果然还是没法离婚吗。车永远是男人的软肋,沈逸扬可耻地动心了,对着这辆一见钟情的劳斯某斯。钱的事先暂且不提,钱的事不能不提,菊花安全和健康容他再想想。
白恬见了谢初笑成了一朵花,一边接过谢初送的礼物,一边将沈逸扬往车里塞。沈逸扬出院什么行李都没有,他本人就是全部身家。
沈逸扬虽然对白恬卖儿子的行为小有不满,但身体是诚恳的,呆在车上那叫一个温顺乖巧。于是他就坐着他心爱的劳斯某斯回了家,或者说谢初的家。
谢初住在高档住宅区,沈逸扬一进房门就产生了莫名的欢喜:房子挺大,主要卧室有六个,其中两间被改成了书房。简单温馨的装修格调,宽敞的落地窗正对着长江。
沈逸扬透过窗户看着脚下的滚滚长江,竟莫名产生了一股悲愤之情。为什么他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他对这片土地望尘莫及。尽管沈逸扬什么都不记得了,但这份对穷的刻骨铭心似乎是底层代码。
什么不接受和男的结婚,他从今天起就是名正言顺的谢夫人。
新晋“谢夫人”还在自我纠结,晚上要是和谢初睡一间房该怎么办呢,谢初就从房里走出来:
“你的房间我已经让人提前打扫过了,衣服和配饰都是新买的。书桌上我放了卡,要是还有缺的喜欢的就自己买吧。”
?这对吗,哪有让老婆自己睡一间房的。
“怎么了。”谢初见沈逸扬一幅吃了柠檬的样子,还以为他是哪不舒服,“累了的话,你就先去房里休息。”
“.....我们不睡一间吗。”沈逸扬发誓,他问出口的一瞬间就后悔了。这个嘴就是贱啊,它有自己的想法,沈逸扬完全管不住它。
谢初的表情很微妙,愣神中似乎还有那么一丝....喜悦?沈逸扬觉得自己可能看错了。
趁谢初没回话,他赶紧给自己找补:“当然我不是说我很期待和你睡一间,也不是说我本人有多么多么饥渴,我就是觉得那什么我们不是结婚了吗夫妻结婚好像都是睡一间吧啊哈哈要不你还是当我没问.....”
“我以为你会想和我保持距离。”
沈逸扬说不出话了,他确实想和谢初保持距离,但他没想到谢初能察觉。他的想法很重要吗,就算谢初要和他睡一块,他也没法拒绝。都说了因为钱的事不能不提。
“沈逸扬,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不需要揣测我的想法。”
“如果你真的再也记不起来。”
“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吗。”
又是请求句。
该死,谢初这人简直手段了得。
谢初送他回来后,陪他吃了个中饭,又很快去了公司乐天。午后,沈逸扬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拿着谢初给的卡,琢磨着现在直接就去提一辆劳斯某斯会不会太过分了。
但他很快就意识到这是不对的。身为总裁养的小金丝雀,怎么能天天只想着劳斯某斯呢。把总裁讨好了,十辆劳斯某斯都是他的。做金丝雀也是要有自我修养的好吧。
比如现在,他就觉得自己已经开始逐渐失宠了。他今天刚出院,谢初不在家陪着他甜甜蜜蜜就算了,也不陪着他出去买买买,还就这么上班去了?
天理难容!岂有此理!别真把他当只鸟就这么放家里养了!
沈逸扬愈发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床上坐起来。谢初对他到底是个什么感情,他现在真是越来越迷糊了。包养中带着点纯爱,纯爱中又夹着些疏远。
他才刚醒没多久呢就是这个态度,那以后还得了,岂不是要将他扫地出门吗。扫地出门可不行,江景大平层他已经做好打算长期住了。
他拿出手机,点开搜索栏。谢初在医院见他那次就给了他手机,只可惜是全新的,先前的数据全都没能保留下来。
「怎么判断老公爱不爱我」
不对,谢初爱不爱他不是重点。他得想法子让谢初爱他,心甘情愿地给他花钱,沈逸扬又删了重输。
「怎么让老公迷上自己」
沈逸扬点击搜索。
瞬间跳出一堆网页链接,其中最上面的是相关搜索:猜您想搜《如何让老公宠你一辈子》
对对对就是这个,沈逸扬喜上眉梢点进去,发现居然还是本书。全书十九万七千字,各种分析和拿捏男人的技巧。事不宜迟,他立刻开始逐章学习。
嘶,但这本书是讲男女关系的,他和谢初都是男的能有用吗。沈逸扬犹豫了一瞬,又很快想通了,大差不差的东西,好的金丝雀要学会举一反三才行。
书中说要抓住男人的心,一定要在他的胃上下功夫。沈逸扬虽然不知道谢初喜欢吃什么,但刚出院的妻子就给丈夫烧饭,谢初肯定会被他感动得一塌糊涂。
沈逸扬想象着谢初一边吃他的菜,一边泪流满面,然后说要送他劳斯某斯的情景,嘴都要笑裂了。他干劲满满地走进厨房,打开了冰箱。
所以晚上,刚到家的谢初一开门,就被屋内传出来滚滚浓烟呛得险些退了出去。他被熏得有些睁不开眼,一度以为家里失火了,赶紧冲进去查看情况。
结果就看见沈逸扬捧着盘乌漆嘛黑的东西,两眼发光地看着他:“你回来啦,我给你做了饭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谢初:“......”
“别站着了,你快坐会,厨房里还有个汤我去端上来。”
沈逸扬兴致高昂地端着汤出来的时候,却看见谢初一幅难以言表的神情站在那。他顿时觉得大事不妙,警钟敲响。
完了完了完了,他光顾着畅想美好未来了,根本没想过谢初会不喜欢他烧的菜。也是啊,谢初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还轮得到他来抓住人家的胃?兴致高昂的沈逸扬顷刻间抑郁了。
他默默把汤放桌上,谢初已经坐下了,表情又恢复成他一贯的冷脸。
“谢谢,做这么多菜辛苦你了。”谢初拿起筷子,尝了片菜叶,“很好吃,我很喜欢。”
沈逸扬也跟着尝了一口,立马感动得不行,这菜难吃得到了一定境界,连他自己都夸不出口。谢初居然还肯花心思来骗他,面不改色地说好吃。可能搞金融的都这样吧,撒谎都不带脸红心跳的。
“哈哈我第一次烧还不太熟练,不过你喜欢就好。”
沈逸扬没想到的是,谢初说好吃就真把菜全吃光了,一点不剩。现在的总裁教养都这么好了吗,再难吃也要光盘行动?
也许,说不定,只是有这种可能,谢初还真好他这一口呢。沈逸扬不要脸地想。嗯....,但是为了自己少遭点罪,他决定还是先别抓住谢初的胃了。
今天是接沈逸扬出院的日子,谢初特地推掉了一整天的行程。
他和白恬约好的时间是九点,但不到六点半他就睡意全无。他躺在床上,感受一颗心忐忑不安地跳动着。
沈逸扬失忆了。他不记得过去的所有事,他不记得自己,他也不记得他们的婚姻,这个事实简直让谢初抑制不住的颤抖——
他的欣喜情不自禁。
沈逸扬真的以为他们是夫妻了,他问自己为什么不睡一间房,晚上还亲自做了菜。谢初看着餐桌上三四盘艺术品,还听见沈逸扬欢快地哼起小歌。
失忆还会影响人的性情吗,谢初想。沈逸扬讨厌烧饭,他是知道的,甚至宁可饿死都懒得进厨房。但现在这人居然在为他做饭,他没注意到自己扬起了嘴角。
或许这才是沈逸扬爱人的表现,只可惜他从来没见过。想到这,他那抹本就浅薄的笑意,添上了几分苦涩。谢初是第一次吃沈逸扬烧的饭,他不知道该作何感想,几乎快要溢出来的喜悦又被几缕心虚勒住。
他下午去乐天只是一个幌子,完全是他不敢面对沈逸扬。每每看到那人的脸,撒谎的罪恶感就像心头起的一个倒刺,被人狠狠撕扯下来,鲜血淋漓、连皮带筋。
其实沈逸扬醒来的当天,他就赶到医院去了,但却在病房门口止住了脚步。他有什么立场去看沈逸扬呢,沈逸扬会愿意看到他吗。后知后觉涌上来的思考,死死扼住了他几乎搭在门把上的手。
他最终落荒而逃。
他不敢去看望沈逸扬,面对白恬发来的问候消息,只能推辞说忙。直到后来医生告诉他病人脑补受损严重,大量记忆永久性遗失。他看着永久性三个字,冲动占据了神智,他做了个这辈子最胆大的决定。
“医生说你不记得了。”
“我叫谢初,是你的合法配偶。”
“这是我们的结婚证。”
谢初承认他在那一刻后悔了,但沈逸扬已经接过了那本结婚证。
一切都无法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