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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睁眼怎么结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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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逸扬倚靠在床上,打量着面前的男人。
男人一身灰色长款大衣,腰线处衣带松松垮垮地系着,显得整个人肩直腿长。他肤色有些苍白,眸子却又黑的寂静。鼻梁高挺,眉眼凌厉,看着一副清清冷冷、高不可攀的样子。
整个人看着从头到尾的都是灰白的,冰冷的不带什么生气,唯有怀里那一束花,给他添了几分暖意。
他坐到沈逸扬病床旁的椅子上,把花放在床头:如火如荼的向日葵,配了几簇洋甘菊。
“医生说你不记得了。”
“我叫谢初,是你的合法配偶。”
“这是我们的结婚证。”
沈逸扬不由坐直身子,诚惶诚恐地接过谢初递来的结婚证。红得发邪的封面让他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诶,好的好的。”
沈逸扬是三天前才醒过来的,一场车祸把他的大脑撞成了浆糊,啥也不记得谁也不认得。连他自己的名字,都是亲妈白恬不久前告诉他的。
因着把白恬这个当妈的都忘了,昨天他还被迫认了一堆亲戚。上至他大爷二爷三爷,下到他表姐表哥表妹,更别提中间的七姑八姨、四叔五叔。每个人见了他都声泪俱下,溢出来的澎湃情感恨不能将他淹没。
导致沈逸扬现在一闭眼,就是一堆陌生的面孔和称呼在打架。他甚至觉得要不再晕一次算了,人怎么能有这么多亲戚。可刚睁眼所有人齐刷刷地过来看他,对此沈逸扬还是相当感动的。
但很快他就知道为什么了。
他的配偶谢初,是乐天集团的现任CEO,身价过百亿的青年俊杰。这些资料是沈逸扬后来查的,得知这个人居然和自己结了婚,他还有几分不真实感。
连他结婚的事都是白恬昨天才告诉他的。
“我还结婚了?”沈逸扬正喝着水,听到这个消息差点没呛死。
“是啊。之前一直是小初在你身边守着,今天兴许是公司出了什么事,才没工夫来看你。”白恬坐在床边,给沈逸扬削苹果。长长的苹果皮连成一条线,徐徐下坠。
“和谁啊。”
“谢初,是一家大公司的老板,家里很多人都受过他的帮助。是个好孩子,出手大方,对我和你爸也很有礼貌。你昏迷这段时间多亏了他顶着。”白恬提到谢初甚至不自觉露出几分笑意来。
“谢初....”沈逸扬喃喃重复了一遍,听名字他就觉得是个大美女,“妈,那我是做什么的。”
沈逸扬的眼睛腾一下亮起来,隐隐藏着些期待。老婆这么厉害,他自己肯定也不差。不说只手遮天,高低也是个大老板吧,出门都得四五个保镖护着的那种。
“额呵呵,逸扬啊,你累了吧,先吃个苹果。”白恬没直接回答沈逸扬的话,将削好的苹果放进他手里。
“妈?”沈逸扬拿着苹果有些没反应过来。
“你也一直在努力,就是运气不太好。之前也是在大公司当过老板的,现在可能混的是没有小初好,但也开起来了家小公司。”白恬似乎是怕伤他心,语气都小心了不少。
好歹也是个老板,就是没有四五个保镖了。回头时运不济公司倒闭,说不定自己还得去给别人当保镖。沈逸扬咬了口苹果,略感失望。
“那我是什么时候结婚的。”
“两三年前吧,我也不清楚。你当初一点小初的事都没和我们说,直接就领证了。”白恬见沈逸扬并不在意,默默松了口气,“两个人也没办婚礼,周围人也不告诉。要不是不小心看到你们的结婚证,我都不知道我儿子还结婚了。当时可把我吓死了。”
老婆比自己厉害百倍,还是隐婚,沈逸扬暗觉不妙。他不会是个软饭男吧。
“妈,我们家有钱吗。”
“你爸是开书店的,我在一所中学教书,不算穷,但也称不上大富大贵。”
完了完了真是软饭男。
沈逸扬顿时汗流浃背了,连带着手里的苹果都变得难以下咽。但他很快又安慰自己,说不定他和谢初是纯爱呢。
“那我能娶到谢初这样的女孩,也算是祖上烧高香了。”
“咦。”反倒是白恬愣了一下。
“怎么了。”
“妈也没说谢初是个姑娘啊。”
“...............”
沈逸扬有些不愿接受现实地闭上了眼睛。
不对,有哪里不对,他怎么还是个gay啊。
家里资产不丰厚,自己不算什么大佬,还和一个男人结了婚,甚至隐婚。
他开公司之前干得是正经工作吗?
沈逸扬的意识回到现在。
他的病房是私人的,周围是深色木质墙壁,地上还铺了羊绒地毯。远处的巨大飘窗透光很好,独立卫浴是标配,连沙发和书桌都配备齐全。说是病房,更像是五星级酒店的套房。
他已经默认自己是包养上位了,现在金主谢初就坐在他的床边。他悄悄偷瞄着身旁的人,近看谢初那张脸更完美了,那深邃的五官像是娱乐杂志上的当红明星。
沈逸扬翻开结婚证,照片上的两个人还真是他和谢初,红色底面配着公式化的笑容,乍一看竟也还算登对。他心里一时说不上来什么滋味,他觉得自己是喜欢女人的。
他家里虽然普通但也不穷,怎么会沦落到和男人结婚呢。
真是莫名地让人觉得悲伤。
“等你恢复得差不多了,我就接你回家。”谢初等沈逸扬看够了,拿回结婚证收好,“你好好休息,公司那边我在看着,暂时不会出现问题。”
“啊,好的,谢谢你。”
其实沈逸扬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谢初。就算是包养,他好歹也上位了吧,总还是有些情感基础的。但他们平常是怎么相处的,他们是怎么相爱的,他一点也不记得。
把金主爱人忘到九霄云外去了,结婚证不会马上就变成离婚证了吧。离婚了会怎么样,他们家拿了谢初多少好处?离了需要还吗,还的话他还得起吗?不会让他用屁股还吧,不对,好像本来就是靠屁股换的。
沈逸扬的思绪简直就像坐上了火箭,不知道飞升到哪里的外太空去了。
“关于以前的事,你还记得多少。”
谢初的提问打断了沈逸扬胡思乱想,他的声线有些沙哑,带着独特的磁性味道。
“呃,怎么说呢,以前的事,就是它有可能,”沈逸扬着实心虚,说话音量不自觉变小,视线也跟着乱飘,“...全都记不得了。”
“什么都记不得了吗,不管是关于你自己的,还是关于我的。”
“记不得了,我连我妈都忘了。”沈逸扬苦笑。
“好,记不起来就算了,不要勉强。”
“我知道的。”
沈逸扬望着谢初那张冷脸,愈发觉得他和谢初可能没什么爱情。
得知他醒过来,他爸他妈自不必说,哭得都快成泪人了。不认识的亲戚们真情也好假意也罢,都描摹着千篇一律的关心与担忧。
只有谢初的反应和态度,平淡的像对待陌生人。好似沈逸扬醒了就醒了,醒不来就醒不来,对于他来说都是无足轻重的事。记得不记得也没有什么所谓。
那是不是离婚也可以离得很轻松啊。老天奶,他真的不想给男的当老婆。
“沈逸扬。”谢初突然喊他。
“我在?”两人目光对接。
“我可以抱你一下吗。”
谢初语气很温和,甚至用的还是请求句。可沈逸扬瞬间感受到,从菊部开始向全身蔓延的一股凉意。
大哥他还没出院呢,能不能不要这么心急啊啊啊啊啊。沈逸扬在内心无能狂喊,只是抱吗,抱完了然后呢?嘶但谢初长得好,自己倒也不亏,不对,哪还能有然后!不能有然后了!
虽然知道迟早要履行妻子的义务,但他也没想到会这么快,在自己刚睁眼的第三天。
“当然,你不愿意也完全没关系。”谢初完全不知道沈逸扬脑子里的想法,看着似乎已经石化的人,只当沈逸扬不愿意。
“没有的事,我愿意。”沈逸扬表情管理是相当到位,几抹笑意挂在脸上,没人能看出他内心的挣扎和呐喊。
虽然现在的谢初于他而言,完完全全是个刚见了面的陌生人。但对谢初来说,自己是他的,姑且称之为爱人,这是个很正常也很微小的请求。沈逸扬没理由拒绝。
他看见谢初怔愣了片刻,仓促地垂下眼,长而挺俏的睫毛跟着颤了颤,就带着些紧张的凑了过来。那一刻,沈逸扬都已经开始解自己病号服最下面的扣子了。
但他显然还是思想太龌龊了,谢初真的就只是抱过来了而已。
说是抱,也不过两个人挨得近了一点。谢初站起身,从上而下将手轻轻拢过来,下巴微微抵着沈子扬的肩膀。他抱的很松,仿佛沈子扬是什么烫手的山芋,不能近距离触碰。这是一个很轻、不掺杂任何邪念的、普通的拥抱。
或许都称不上拥抱,沈逸扬甚至都感受不到谢初的触碰。
他想了想,最终抱了回去,将谢初重重摁在怀里,这才成了真正的拥抱。金主不好意思,自己就不能再没什么眼力见了。
两个人贴得近,挨得实,一点细小的动静都能立刻传给另一方。他一时觉得谢初在颤抖,但又好像只是他的错觉。谢初的气息是冷的,可沈逸扬抱着的人是暖的。
他觉得谢初像一阵慵懒的风,松松垮垮地从自己身边吹过,然后留下轻飘飘的一句——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我艹,他俩不会还真是纯爱吧。
沈逸扬的脑海里,闪过这么一个及其煞风景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