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活依恋【水仙】》憬影

5、对不起

　　“马上就是……生日了。”
　　“我吗？”徐行清想了想，去翻自己的身份证。他不怎么在意生日。
　　游野握住了他的手，柔声道：“我们。”
　　徐行清愣在原地，不可遏制得问道：“我们是双胞胎吗？”
　　游野“噗嗤”笑了。
　　“我们远比那更加……亲密。”他靠近徐行清，用眼睛就能牢牢捕捉面前的人，徐行清应激一样猛地后退。
　　“我想吻你。”
　　“不要。”
　　他低头，眼睫像是羽毛轻轻颤动，显得有些沮丧，但还是道：“好。”
　　“游野，”感觉到男人的温顺，徐行清不由自主得寸进尺，“把我们的关系说清楚吧。我们不是双胞胎，我们只是居住在一起，就这么简单，对吗？”
　　“你好像在说，我们什么关系都不是。”游野抬了抬眼皮，“我告诉你，我都告诉你，如果你吻我的话。”
　　徐行清在继续被困扰还是啄一下嘴皮子之间犹豫。
　　因为他好像没有和别人这样亲密过。
　　就当是吻镜子了。
　　徐行清鼓起勇气，闭着眼睛凑过去，却被男人的手掌挡住。
　　手心里都是自己的吐息，拂过自己的脸颊。
　　徐行清睁开眼睛，露出困惑。
　　游野后悔了？
　　他后退，游野松手，吻了吻自己的手心。
　　“我不想要一个为了得到答案而毫无意义的亲吻。”游野只是道。
　　人们都认为亲吻就是喜欢，就是爱。
　　不，其实每个人都可以赋予亲吻不同的含义。很多时候那不是爱的具象，只是人们的想象罢了。
　　游野吐出一口气，娓娓道来：“我们出生的时候，爸爸妈妈因为某种原因只登记了一个人的名字，从此以后我们俩共用一个身份，也因此生活得小心翼翼。”
　　“别看玩笑了，难道就要这样生活一辈子？不结婚不生孩子？”
　　游野看向发出质问的徐行清，没有说话。徐行清却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回答——是啊，好像理所当然。
　　“我能怎么办，行清啊。”游野叹息一声，“就算我们去弥补，我的身份证能下来，你的学位，你现在的研究院工作，不会被打上涉嫌虚假的印章吗？我们不会面对世人的风言风语吗？”
　　“你没有工作，我愿意洗盘子跑外卖养你，可是我怕你因为我受伤，怕的要死。”
　　“我对你的痛苦感同身受，我想，你大概会因为我的笑容而开心吧，所以我才竭尽全力不去表露悲伤。可是到那个时候，看着你痛苦的我，到底该笑还是该哭呢？”
　　徐行清犹豫了，“游……”
　　他停顿了。
　　他们共用一个身份，游野也是徐行清，所以游野是他给自己取的名字？
　　“你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现在最痛苦的明明是我，你在家里可以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那些画，那些曲子，那些花……除了你根本没人在意！你还有什么价值？你连身份都没有了，都不要了，还冠冕堂皇得说着为了我！”
　　“你是最应该离开的人！要不是——”
　　要不是你是我的药，我早就赶你走了，早就离开你了。
　　徐行清顿住，因为游野正凝视着他，他说不上来那是一种什么眼神，或许是南北极地的极夜里，冰川下的深海。
　　“行清啊，你以前不是这样说的。”
　　冰层破裂，本该平静的海水瞬间翻涌而出。
　　徐行清僵硬住了，完全没想到游野会哭。
　　“你说过，你很喜欢我的画，很喜欢我的花，很喜欢我的曲子，也很喜欢我烧的饭菜，做的甜点。你是心甘情愿的，你说过……”
　　“你说过以后你就是徐行清，我彻底自由了，你说有朝一日，我们要去绿草如茵的广阔原野无拘无束的漫游。”
　　“也是你说画布，纸张，五线谱都是我的旷野，你喜欢看我在上面沉思或奔跑，不必管任何人，你说过的……”
　　“你说，我从此以后就叫游野。”
　　游于旷野，无拘无束。
　　“可是你都不记得了……你只记得你的药里有我的血，你只记得我是你沉重的枷锁，你只记得死亡就是解脱……”
　　“你不记得你还有爱着你的我了，不记得我们的誓言……全都不记得了……”
　　游野抽噎着，泪眼朦胧得看了呆若木鸡的徐行清一眼，走向了厨房。
　　徐行清回神，急忙跟了过去。
　　是这样吗？
　　游野拿起了刀，脸色惨白，“我计算过的，只要每周抽200毫升，抽六个月，就足够你活一辈子了，药方我也写给你。”
　　“游，游野！你冷静一点！”徐行清被吓得六神无主，“是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有搞清楚。”
　　“都是我的错，是我太贪心了。”游野神情恍惚地喃喃，突然展露了灿烂的笑意，“其实我想了很久了，我本来不应该存在的，不应该打扰你的，应该把血抽完离开的，不应该用这件事束缚你的。”
　　“你再等我六个月，好不好？求你了。”
　　“不是……不是这样的！你应该告诉我啊！”徐行清大吼一声，“你应该告诉我我们之间的点点滴滴！为什么总是不声不响的？”
　　“因为这是不对的，行清，你也说了，难道我们要一辈子都这样下去，不结婚不生孩子吗？”
　　徐行清没想到回旋镖这么快就扎回了自己身上。
　　对，没事，还有六个月呢。
　　“把刀放下，带我去展览间看看吧。”徐行清尽量轻声细语，“让我想起来，让我想起你，可以吗？”
　　泪流满面的男人缓缓放下了刀，手按在自己的心口上，可怜兮兮看着徐行清，“这里难受，想要抱抱你。”
　　徐行清无奈得张开手臂，游野撞进了他的怀抱，吸了吸鼻子，用力抱着他，哭得更大声了。
　　“对不起……可是我真的……真的很想和你永远在一起……对不起……”
　　“我小时候就这么想，我们应该会永远在一起，一直想到了现在，可是……对不起……对不起……”
　　我实在控制不了自己不去爱你，除非死神将我带离。
　　徐行清能说什么呢？他可是想杀掉怀中人的。
　　但是……他确实心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