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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香签 ...


  •   当天,客栈险遭血劫。
      在肖白桐离开半个月后,湛无痕终于找上门来,向来淡然的眸子隐隐藏着风暴。
      淮凌军营将领,明心记各老板,甚至于风艳儿,几乎所有人都逼迫着春无兰,后者始终不为所动,直到小兵徐正醇背出肖白桐曾经说过的一段话,他才终于动容,哽咽着给了答案。
      时空相错。
      他和肖白桐,来自一千七百年后。
      春无兰举起左手,腕上系着的一黑一白两颗棋子随之跳动闪耀,“黑白棋子只能打开一次时空隧道,而师兄要求的第三件事,送他回到千年之后。所以,莎哟娜拉的意思是——永别。”
      湛无痕一动不动,淡眸,猝然崩裂。

      “你太自负了,湛将军。”
      轻叹口气,春无兰一针见血:“你凭什么以为师兄永远是你的?你凭什么以为他不会走?卖身契一没,你还有什么困住他的筹码?师兄都当着你的面一去不回了,可你——还是没想过他会离开你,是不?你,哪儿来那么大自信哪?”撇开眼,声音怅然地淡淡道,“你有本事,就去千年之后抓回他吧。”
      湛无痕全身遂震,良久,慢慢转身,慢慢移步离开。
      ……一室死寂。

      新的一年,即将到来。
      家家户户张灯结彩,热热闹闹地开始准备年货,淮凌到处一片喜气洋洋。
      相较之下,淮凌最大的莲心客栈气氛有些低迷。自从春无兰说出肖白桐的下落,整个军营和明心记都惊呆了,之后是拒绝相信的大肆翻找,颇有想把□□翻个底朝天的架势,然而近半个月过去,依然杳无踪影。
      三楼。
      “用膳!”
      “我不饿。”依然一目十行地核对账本。
      啪!大手直接盖上账本,慕容空邪将饭菜放到他眼前,“要么用膳,要么我烧了这屋子!”
      春无兰瞪他一眼,很快妥协地拿筷吃饭,对峙了将近半个月,早已明白最快拿回账本的方式。
      “吃慢点儿。”慕容空邪瞧着他,良久,大手轻轻撩过他垂落额际的一缕黑发,“过两天跟我回洛阳过年。”

      筷子一顿,“不。”
      “兰!”慕容霎时拧眉,怒气抑不住地上扬,“你非要跟我作对不可?!”
      “这不是作不作对的问题,”春无兰放下碗,抬眸直视着他,“你我非亲非故,我凭什么身份在过年时前去叨扰?”
      “你是我的人!”什么非亲非故?!
      “不是。”
      “是!”
      “只是玩具而已,”春无兰叹息,微微头疼地揉着额,“没有人会带着玩具回家的,空邪。”
      慕容空邪皱紧眉,蓦地将他抱到腿上,邪眸紧紧逼近他,“我就要带着你回家,怎样?!”
      “不要,我要留在客栈过年。”春无兰头靠着他胸膛,皱眉反驳着。

      “不准,跟我回家!”慕容大手抱紧他。
      “不要,我不去。”
      “去!”
      “不去。”
      “去!”
      “……”没有声音。
      “兰?兰?”慕容空邪低唤,低头瞧向他。
      春无兰静静偎在他怀里,沉睡的面容写满了疲惫,宁静且安详。
      动作轻柔地抱他下楼,将累极的少年放在柔软的床铺上,慕容空邪替他盖好锦被,瞧着他恬静纯真的睡颜一会儿,轻轻亲了下他的脸颊,这才离开厢房。

      深夜,慕容空邪一脚踹翻饭桌,杀气腾腾地卯上晚归的老板们——“我不管那个奴隶在哪儿,也不管你们要找到什么时候,总之先把三楼那堆账本给我核对完!!”一掌击碎柜台,鄙夷地冷冷扫视全场,“一个个都什么东西,自己的活儿不干全都丢给兰!你们是想把他活活累死么?!不想要明心记了说一声,我很乐意一把火烧了它!”
      沉默……四人目送着邪爷的背影,神情微微赧然。
      忽的——
      “够了吗?”
      轻轻的嗓音传来,四人猛然回头,“无兰公子?!”
      春无兰静静站在楼梯上,身形纤瘦,黑眸平静幽深——“师兄料到他的离开会让你们心绪大乱,所以才会要我暂代明心记;”缓缓步下楼梯,湖绿衣衫飘飘若举,“我知道你们把师兄的走归咎于我,也知道你们不会轻言放弃,但是身为明心记四方老板,我希望你们至少先把年终汇总的工作做完,我最多只能替你们扛到现在,再下去恕无兰身体吃不消了。”

      空气微微僵凝。
      春无兰停住,声音平淡,“半个月,够你们发泄了吗?”
      冷冷清清的客栈大堂内,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四名老板全都一脸震骇地瞪着他,很快的,林翰第一个回神,立即诚恳地拱手行礼,“林某知错,今后再不会怠忽职守,还请当家原谅。”
      “代理。”
      春无兰淡淡纠正。
      “抱歉,小女子失态了。”
      李美柔微笑,霎时柔和了姣好的面容,“南方老板李美柔,见过新任——代理当家。”
      “方文生,西方老板,”方文生继道,微微困窘地抓了抓头,“那个,我们不是故意要占你便宜,丫一瘦不拉几还没及冠的——呃,我是说,慕容怪医干嘛急红了眼跟我们发狠,好像我们欺负他媳妇儿似的——”
      “咳哼!”鹤立翔突然重咳一声,然后冷着脸拱手作揖,“夜深了,还请代理当家回房休息。”
      春无兰抿唇,半晌孩子气地咚咚咚上楼。

      翌日。
      四方老板早早去三楼报到。
      俩女娃终于哭够鼻子,双双趴在空荡荡的大堂桌上,继续折腾着《论语》。
      梁唯一脸惋惜地照料因冬寒而枯萎的十来盆兰花,不停地松土加肥,努力想把它们抢救回来。
      归一鸣与其他店伙计一起,挥起笤帚收拾一地狼藉的地面。
      饭桌,倒了。
      柜台,没了。
      李厚微微叹息,瞥向唯一游手好闲的人,“慕容大夫,是你干的吧?”
      慕容空邪大刺刺地躺在座椅上,翘起二郎腿晃呀晃的,那叫一个惬意享受。
      “幸好刚在西里铺定制了新柜台,不晓得能不能赶在中午开张前送来,”李厚摇摇头,顿了顿,声量微微提高,“老人家我呢,可是知道很多事的,比方说,怎么才能让小公子答应跟某人回家过年之类的……”
      大堂顿时噤声,只见慕容空邪身子一僵,猛地蹭地站起,慢慢走到马厩前牵出火麒,然后上马前去——搬柜台。

      正午将至。
      众老板们下楼用膳,刚好撞见扛来柜台的怪医,不由得瞪大了眼。
      “碰!”地将肩上重物卸下来,慕容空邪甩甩肩膀,一秒不浪费地盯着李厚,“说吧。”
      “这个嘛,”李厚抚着短须,笑眯眯地道,“小公子是个懂礼貌的好孩子哦。”
      “说到这个,”李美柔突然插话,环视了下大堂,“无兰公子还没回来吗?”
      慕容登时拧眉。
      悦然一脸愕然,“兰哥出门了吗?”她们怎么没看到?
      “一个时辰前就走了,”林翰瞥她一眼,“说是要去砸场子。”
      砸场子——“……啊!邪爹!”翩然突然惊叫,“今天腊月二十,妈祖庙庙会!!”
      什么?!慕容空邪一震,蓦地如惊鸿般掠出客栈,赤艳宝马立即迅疾而去,眨眼只剩一抹小小的红影……

      淮凌妈祖庙。
      位于城西三十里处,香火鼎盛,方圆数千里皆负盛名,每年腊月二十,都会举行盛大的庙会。
      这一天,数不清的香客们从四面八方慕名赶来,几乎挤破了妈祖庙的大门。庙内求签卜卦,祈福问缘,庙外摊贩成群,人来人往,到处是一片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一名少年静静站在庙前,良久,轻轻迈步入内。
      庙堂内,香火缭绕。
      “这位施主,这是妈祖像,不是月老哦。”角落处,一名老嬷嬷正低头整理着妈祖像,听到脚步声头也不抬地笑着提醒道,相比于月老像前的人满为患,这边的确显得颇为冷清。
      “我知道,妈祖只管特殊的姻缘。”少年拿下纱帽,银灰色大麾遮去他的身形。
      老嬷嬷闻言抬头,瞧了他一眼,随即笑得慈祥,“施主是要,求姻缘?”
      “不,毁姻缘。”

      老嬷嬷顿住。
      眼前的平凡少年,面容平静,黑眸澄澈且坚定。
      良久,老嬷嬷微微一笑,继续擦拭着陈设简陋的桌台,“施主为何要毁了自己的姻缘?”
      “我的心,早已满目疮痍,不给任何人。”少年淡淡道,径自从木盅之中拿出一支签,“不要将它放入木盅,我不要姻缘。”
      那是,香签。
      老嬷嬷笑颜微怔。
      少年将木签置于掌心,下一秒便要用力弄碎它。
      “施主请稍等,”老嬷嬷突然道,笑意不减地瞧着他,“你知道妈祖的姻缘签是怎么来的吗?”
      他微顿,手下一缓。

      “常言道,姻缘天注定。”老嬷嬷看着他,笑容慈爱,“有的人,命中注定没有姻缘。但是,倘若有一个人不停地思念,思念,思念,那么,这份虔诚的力量将慢慢凝结成形,化为特殊的姻缘线牢牢绑在他所念之人的身上,妈祖的姻缘签也就自动出现。”
      少年瞪着她。
      “人的执念是非常强大的力量,有时候可以超越一切,可是,还是抗不过天意,”老嬷嬷微微叹息,笑道,“你手中的香签,是一个人虔诚不断的思念凝结所致,而这份撼动了妈祖的心意,也只是让你们这一生能够相遇——妈祖的姻缘签,只是缘起。”

      少年紧紧咬唇,握着木签的小手微微颤抖。
      “有一个人,一直疯狂地想念着你,只为了这一生能遇见你,”老嬷嬷轻叹,将少年的挣扎尽收眼底,“如果这个人真的没有一点地方让你你留恋,那么,打碎姻缘签,缘分也将就此了散。”
      少年一僵,小手猛然收紧,却在下一秒犹豫地松开,仿佛被什么困扰般,迟迟难以下决断。
      蓦地——
      “春、无、兰!”
      少年一震,连忙半转身子,背对霎时安静的殿堂。
      “春、无、兰!!”暴吼声愈来愈近,少年闭紧眼,拼命说服自己他不会发现不会——“啊!”
      慕容空邪面色狰狞,大手用力钳紧他纤瘦的双肩,一双冒火的邪恶眼眸杀气腾腾地逼近他,“你听不见我在叫你吗?!”

      “你——”
      春无兰惊喘,美眸不由得睁大,“你怎么会认得出我?!”
      “除了你还有谁能随便一站就美成那个样子的?”他吼,一把扯去易容,“没事戴什么面具!”
      一张绝美的容颜赫然出现,庙堂霎时嗬——的满是倒抽气声,道道惊艳的视线刷的齐齐射过来!
      春无兰一僵,下意识往人身后躲。慕容空邪大手顺势护住他,邪眸冷冷扫视全场,“再看挖出你们眼珠子!”
      沉默……
      众人速速移开眼!
      慕容空邪冷哼一声,回身逼视美少年,“你来妈祖庙干嘛?!”
      “当然是来、来……”春无兰突然一阵没来由的心虚,低下头,握着香签的小手悄悄往后藏。
      慕容眼利如刀,一把将他的手抓到跟前,怒眸瞪着他微慌的眸,“你想干什么,毁了它?!”
      “我——”

      “春无兰,你想甩了我?!”
      嗯?美眸愕然瞠大,“我什么时候说要甩了你?”
      “那你这是在干什么?!”慕容空邪突然暴吼,大手紧紧钳住他,“我就觉得奇怪,那天你劝我解除协议,说得天花乱坠好像替我着想似的,其实不过是给我制造放弃协议的一个个借口,你想让我放了你,你巴不得跟我毫无关系,最好这辈子老死不相往来是不是?!”
      春无兰微微震骇。
      “我猜对了,你想玩完我就走!”慕容空邪勒紧他,邪眸满是愤怒的杀意,“所以你才收拾包袱走人,我买给你的衣服一件也不带!所以这个月你要跟我分房,不准我碰你半个手指头,还自己花银子付账!所以你不肯跟我回家,还说什么我们非亲非故,甚至偷偷跑来妈祖庙想毁了咱们的姻缘!你说,你这不是要甩了我是什么?!”

      呃?!
      春无兰睁圆眼,一时百口莫辩。
      “你现在利用完我了,不需要我了,就想一脚把我踹到天边去?!”慕容空邪怒瞪着他,咬牙一个字一个字地逼问,蓦地低头狠狠咬了他一口,“你想得美!我凭什么让你甩了我?!”
      痛!春无兰痛得微缩,忍不住捂着颈子扬声辩驳,“是你……是你说不要姻缘的……”
      “我没有!”他从没说过不要!
      “有!”
      猛地挣开他,黑眸沾了火气,“你说你从来没把香签当回事,你还说有没有香签都一样!”
      “那我也没叫你毁了它!”慕容空邪爆裂怒吼,双眸邪妄血红,“香签是我抽中的,只有我才能毁!就算我不把它当回事儿也轮不到你来做主!春无兰,你给我记清楚了,这辈子只有我不要你,没有你不要我的份儿!!”

      “你——”
      春无兰气结,蓦地狠狠跺了他一脚!
      “噢!”慕容吃痛地单腿跳地,面容瞬间狰狞,“你好大的胆子?!”
      “拜你所赐!”火辣地呛回他,头也不回地冲向墙边,手中的木签用力朝墙上砸去——“啪!”
      软的?!
      他愕然抬头。
      慕容赫然挡在眼前,邪眸杀气四溢。
      春无兰抿唇,随即转身用力砸向一旁!软的,再砸!还是软的,红唇抿紧,突然开始一路使劲儿地砸砸砸砸。慕容空邪一路挡挡挡挡下去,最终被砸得胸口发疼,忍无可忍地一把钳紧他手:“你闹够了没有?!”

      “没有!”
      他大吼,黑眸火亮逼人。
      慕容叹气,异常宽容地松开他,“那就继续闹。”
      像是在容忍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般,春无兰气怒不已,蓦地将香签摔地上跳上去用力地踩踩踩!
      慕容登时变脸,铁臂猛地紧箍住他——
      “春无兰!”
      “慕容空邪!!”
      两人虎着脸狠狠对峙,飙劲儿般用力瞪视着彼此。
      庙堂内,一片安静,只剩下俩人吁吁的喘气声。瞪到最后,春无兰突然扑哧笑了出来。
      慕容空邪一愣,凝视着绝美笑颜,火气不知不觉退了去,上前一步将人搂到怀里,“笑什么?”
      春无兰摇摇头,乖乖依在他胸前,明眸皓齿,笑意盎然。

      安谧无声。
      春无兰脸色红润,香汗淋漓。
      慕容空邪安静地抱着他,忽的大手抬起他脸蛋,“午膳吃了没?”
      他微楞,窘然地摇了摇头,小手不觉抚住空空的肚子,生怕再丢人地咕咕叫起来。
      慕容笑开,一把抱起美少年,邪眸变得隐隐温柔,“走,我带你去吃饭。”
      春无兰羞涩点头,小手搂住他的颈子。
      鸦雀无声。
      然后,紫袍男子抱着美少年迈出门去。
      庙堂内依然一片静悄悄,无论是求签的,解签的,烧香的,拜佛的,全都杵在原地,面面相觑。
      忽地有人问:“那签碎了没?”老嬷嬷拾起地上饱受摧残的木签,细心拂去上面的灰尘,笑道,“还好好的。”
      静默……
      几十来号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憋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欢快的笑语中,头戴白纱的闺秀们虔诚地祈祷,“求月老垂怜,送一段像那两人一样的姻缘给我就好……”
      老嬷嬷将木签放回木盅,笑容慈祥。

      天渐黑。
      “掉了就再买一个,干嘛非得折回来拿?”
      “那个白纱帽子是跟李老板借的,哪有给人弄丢的道理?”
      小小的争吵声传来,紫袍男子拉着少年迈进庙堂,后者微微环视四周,随即笑着走向角落。
      “施主。”
      妈祖像前,老嬷嬷一脸慈祥地将纱帽还给他。
      春无兰道谢接过,这才笑着回身,“我们走——”忽的顿住,视线凝在桌台处,神情微微震惊。
      “兰?”慕容空邪立即拉过他,大手直接将人抱进怀里,转身冷冷巡梭了遍桌台,“怎么了?”
      春无兰一动不动,良久,神情慢慢变得恍悟,哀戚,一瞬间的黯然神伤,眨眼平淡无波,“……没什么。”

      慕容怒气瞬涨!
      大手蓦地收紧力道,惩罚般狠狠勒痛他!!
      春无兰痛得闷哼,脸色微微发白,却仍是紧抿着唇不开口。
      慕容空邪愤怒地瞪着他,大手微微松了力道,沉闷片刻,突然不发一语地粗鲁拖着他往外走。
      春无兰手腕发疼,一路跟得踉跄狼狈。
      “兰神。”
      春无兰蓦然僵住。
      慕容空邪一顿,邪眸微微眯起。
      老嬷嬷静静站在妈祖像前,慈祥的面容隐隐挣扎,“……请你原谅。”
      春无兰一动不动,墨黑的瞳眸幽然恍惚,映不出任何东西,良久缓缓转回身,美丽的面容平静无波,“原谅谁?”

      “所有……伤害过你的人。”
      春无兰沉默,许久轻轻道,“我不曾怪过谁。”
      老嬷嬷微微叹息,瞧着少年的眼神慈爱疼惜,“那么,请你原谅你自己。”
      春无兰垂眸不语,半晌转身离去,声音淡漠坚定,“死咒已下,兰花早已不开。”
      诡异。
      慕容空邪冷眼旁观,无声跟上。
      “施主,”老嬷嬷唤住他,笑容依然慈祥,“请好好珍惜,不要轻易毁了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慕容空邪淡淡瞟着她,邪眸隐隐深邃,随即冷哼了声,转身大步离去。
      妈祖庙内,老嬷嬷擦擦额上的汗,露出无奈而包容的笑,“这一对儿,累煞老身了……”

      桌台处,兰草碧绿,盈盈待放。

  • 作者有话要说:  霸兰 卷一 完
    还有两三篇番外,至于卷二,那个,可能,来日(很久很久吧,望天~~~)再见~~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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