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病美人靠演技封神》我要当咸鱼

2、第 2 章

　　“夫君……！”这一声喊出口，回音在空荡荡的万鬼窟里转了三圈，凄厉又深情。慕云辞在心里给自己这嗓子打了个满分。

　　但下一瞬，他就想把自己这张嘴当场埋了。

　　谢临渊握剑的手僵在了半空，手背上青筋暴起，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猩红眸子，钉在慕云辞的脸上，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失控。

　　“……你叫我什么？” 他的声音很轻，却哑得像吞了把带血的沙砾。

　　慕云辞心里"咯噔"一下。坏了。谢临渊修的可是无情道！杀妻证道听说过没？断情绝爱听说过没？自己竟然对着一个修无情道的煞神喊“夫君”？简直是在他的逆鳞上起舞，嫌命太长了！

　　若是再演下去，这人怕是要把自己当成什么坏人道心的魅鬼，一剑劈了祭天。

　　慕云辞当机立断，猛地眨了眨眼，像是刚从梦魇中惊醒。视线在谢临渊脸上聚焦，随后眼底那抹“惊喜”迅速冷却，转变成一种巨大的失落与惊恐。

　　他像是受惊似的松开了抓着谢临渊衣摆的手，整个人瑟缩回轮椅里，颤声道：“不……不对，你不是他……”

　　“你身上太冷了，我也没见过你……”

　　随着他松手，谢临渊眼底那一点刚刚燃起的近乎疯狂的微光，瞬间熄灭了。心神激荡之下，谢临渊喉头一甜，一口鲜血猛地喷出。

　　为了不让自己彻底失控，谢临渊竟反手死死握住剑刃，殷红的鲜血顺着指缝滴落，他借着痛，强行将眼底翻涌的疯魔压了回去。

　　再睁眼时，癫狂散去，只剩下一片阴郁与清明。他俯身逼近，带着一股冰冷压迫感：

　　“再说一遍。”
　　“你刚才叫的是谁。”

　　慕云辞咬着嘴唇，垂下眼帘，手指死死攥着那一袭红嫁衣。却在腹诽：还能是谁？这鬼地方除了鬼就是你。

　　“是……云苍仙尊。”慕云辞声音细若蚊蝇，“刚才鬼气太重，我迷了眼。刚才恍惚间，还以为是他不想我在黄泉路上孤单，特意来寻我了。”

　　慕云辞太了解谢临渊了。谢临渊这疯狗虽然讨厌他，但谢临渊自诩君子，绝不会斩手无缚鸡之力之人。而且他对自己这个死敌执念极深，定舍不得杀他这个唯一知道慕云辞私密事的“枕边人”。

　　四周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云苍仙尊？”谢临渊看着他，眼神复杂到了极点，“你是说慕云辞是你夫君？”

　　谢临渊的声音很低，像是在陈述事实，“世人皆知，云苍仙尊一生孤傲，从未有过道侣。他活着的时候眼里只有大道，容不下任何人。又怎么会有夫君一说？”

　　慕云辞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大道个屁。他是懒得搭理你们这些只会打打杀杀、半点情趣都不懂的莽夫罢了。

　　但他面上却是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他颤巍巍地从怀里摸出那块破玉——其实就是刚在地上随手捡的一块灵石残渣，举过头顶，眼泪汪汪：“我没撒谎，这是尊上留给我的信物。我是他生前养在别院的……爱人。”

　　慕云辞眼睫挂泪，声音诚恳得连自己都快信了，“尊上曾言，若遇危难，可持此玉寻谢剑尊。他说……剑尊大人面冷心热，最是侠义，定会护我周全。”

　　慕云辞内心：呸。面冷心热？这活阎王的心要是热的，他慕云辞现在就把这轮椅吃了！但戏还得做足，他怯生生地抬眼，带着一丝希冀：“仙君……您便是谢剑尊吧？”

　　谢临渊没有接那块破玉，只是冷冷地盯着他，“你既没见过我，又是如何认出我的？”

　　慕云辞心头一跳，这人反应倒挺快。他指着谢临渊手中那把还在滴血的凶剑，张口就来：“谢剑尊一剑霜寒十四州，天下谁人不识？”

　　他仰着脸，眼底满是崇拜与依赖，把“高帽子”戴得稳稳的：“尊上说过，谢剑尊手中的‘断妄’，是世间唯一的正道之光。见剑如见人……我自然认得。”

　　谢临渊闻言，握剑的手微微一紧。虽然这“高帽子”戴得有些莫名其妙，但不得不说，他那一身暴戾的杀气，莫名顺了不少。

　　他垂眸扫过慕云辞那张看似乖巧的脸，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哼：“他倒是看得起我。”

　　不再多言，谢临渊忽然出手，扣住了慕云辞的手腕。一股精纯却冰冷的灵力瞬间探入，游走周身经脉，一触即收。骨龄十八，丹田空空如也，经脉滞涩，是个毫无修炼痕迹的凡躯。

　　谢临渊松开手，慢慢直起身，语气里听不出喜怒， “慕云辞死了一百年。你这骨头摸着才十八岁。你是想告诉我，你们在梦里相爱了？还是你从娘胎里，就在等他？”

　　换别人早吓瘫了。但慕云辞是谁？他面不改色心不跳，被甩开的手顺势捂住胸口，眼泪说来就来，甚至带上了几分“你不懂”的悲愤与委屈：“咳咳……仙君有所不知，尊上当年为了留住我，给我服下了一颗‘定颜丹’，将我封在寒冰里整整一百年！”

　　慕云辞抬起那双雾蒙蒙的眼，凄然道：“直到今日，我也才苏醒……”

　　谢临渊听着这漏洞百出的鬼话。定颜丹？寒冰封印？这少年身上一点寒气都没有，全是刚刚沾染的鬼气。满口胡言，全是破绽。

　　他却没拆穿，只淡淡丢下一句：“既然你不肯说实话，那就自生自灭吧。”说完转身就走。

　　慕云辞看着谢临渊的背影，等等——这人怎么说走就走？！他现在腿废了，没有灵力，外面还有无数恶鬼环伺。没有谢临渊这个大腿，他可走不出这鬼地方。

　　慕云辞咬了咬牙。行。既然"冰封一百年"这种鬼话骗不了他，那就只能放大招了。谢临渊啊谢临渊，你不是觉得慕云辞是个清心寡欲的高岭之花吗？那我就让你看看，他其实是个只看脸的肤浅鬼。

　　刚刚醒来时，慕云辞曾借着地上的血水倒影，看到这张脸，也就是沈倦的脸。不得不说，沈家虽然不做人，但沈倦这皮囊长得是真争气。就这张脸，放在修真界也是顶级的。虽然腿废了，没修为，是个废物。但好看啊！

　　慕云辞深吸一口气，猛地抬起头。那双眼含着热泪，却带着一股理直气壮的自负，大声喊道：“仙君既是他的故交，难道还不知他的性子吗？！”

　　“尊上他老人家，生平最是贪恋那一副好皮囊！”慕云辞抓紧机会，指着自己这张脸，更咽着控诉：“似我这般绝色的，他自然是藏在屋里，舍不得让外人瞧见的！即便封印一百年，他也想留住我这张脸……这有错吗？！”

　　万鬼窟里陷入了诡异的死寂。慕云辞盯着谢临渊的后背，心里直打鼓：怎么样？这下信了吧？

　　良久。谢临渊缓缓转过身，看着眼前这个大言不惭夸自己美貌的少年，嘴角难以控制地抽搐了一下。

　　理由很荒谬。但谢临渊看着眼前这个理直气壮的少年，那一瞬，恍惚间竟真的看到了那个人的影子。当年那人也是这样，明明做了错事，却总能昂着下巴，用最荒唐的理由堵得人哑口无言。

　　谢临渊眼底那一抹戾气，在这一刻，竟然奇迹般地消散了些许。他垂下眼帘，掩去了那一瞬的失神，只剩一声极轻的冷笑：“呵，确实像他能干出来的事。”

　　谢临渊一步步走回来。随着他的靠近，一股巨大的压迫感笼罩了慕云辞。他甚至没来得及反应，下巴就再次被那只冰冷的手捏住，强迫他抬起头。

　　谢临渊盯着他的眼睛，似乎想透过这具躯壳，看穿里面的灵魂。两人的距离极近，慕云辞被迫仰着脖子，近距离地打量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

　　平心而论，谢临渊这张脸，剑眉星目，哪怕染血带煞，也依旧帅得极具冲击力，完全长在他的审美点上。可惜是个锯嘴葫芦，除了比剑就是修炼，无趣得像块冥顽不灵的石头。

　　“编得不错。”就在慕云辞以为自己下一秒就要被拆穿捏死时，那只手松开了。谢临渊直起身，恢复了那副高深莫测的剑尊模样。

　　他走到轮椅后，双手握住了把手。

　　"你既是他的'遗孀'……"谢临渊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一丝似笑非笑，"想必对他的布阵手法，也略知一二？前方便是迷踪阵，当年慕云辞亲手布下的。"

　　他俯身，在慕云辞耳边低语，呼吸灼热："带路。若是带错了……我便把你这张'绝色'的脸，划花了去祭他。"

　　慕云辞：“……”你幼不幼稚啊？！

　　他没吭声，心里却把谢临渊骂了个遍。轮椅一动，背后那点体温又让他悄悄松了口气。行吧。大腿没跑就行。

　　轮椅开始向前移动。慕云辞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椅背上，试探性地开口："仙君，慢些推。我头晕……"

　　身后没有回应。慕云辞又得寸进尺地补了一句："还有，这路不平，颠得我心口疼。"

　　谢临渊脚步一顿，居然没有发火。只是推轮椅的手稳了一些，甚至绕开了前方一块碎石。

　　慕云辞垂眸，嘴角勾起一丝得逞的笑意。免费的苦力，不用白不用。

　　"谁干的？"谢临渊突然开口，目光落在他那双软绵绵垂着的腿上。

　　慕云辞垂眸，看着自己毫无知觉的双腿，自嘲一笑。这可是个"上眼药"的好机会。

　　“清河沈家。"他叹了口气，声音轻飘飘的，“沈家如今家道中落，只能靠镇守这座万鬼窟苟延残喘。他们急需一个阴年阴月阴日生的人来填阵眼，刚好查到了我这个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八字正合。”

　　谢临渊眉头紧锁：“把你当成了私生子？这就是他们打断你腿的理由？”

　　“是啊。” 慕云辞吸了吸鼻子，手指紧攥着红衣，语气里带着一丝荒谬的宿命感： “他们怕我跑了，沈家家主命人用铁棍，一下一下敲碎了我的膝盖骨。又给我穿上这身嫁衣，说是要让我嫁给鬼王，平息鬼怒。”

　　空气瞬间安静了。谢临渊停下了脚步。

　　慕云辞背对着他，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感觉到身后的气压越来越低。良久，一只冰凉的手覆在慕云辞的膝盖上，隔着单薄的布料捏了捏。

　　慕云辞浑身一僵。骨头摩擦的声音让他头皮发麻。这疯子！他是想确认是不是真断了吗？！

　　“下手够狠。”谢临渊收回手。他的语气平静得有些过分，甚至听不出一丝怒意：“看来这代沈家家主，是个狠人。”

　　慕云辞一愣。这就完了？还以为要给他讨公道呢！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谢临渊的手指在轮椅把手上轻轻敲了两下。 “坐稳了。”

　　话音未落，轮椅陡然加速，走入了前方的迷雾中。只留下一道森寒的剑气，在原地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