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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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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顾肖，是个富二代。
这个开场白听起来就很像那种会出现在八卦杂志社会版块，旁边配着一张我搂着某个小模特从夜店出来、睡眼惺忪的照片下面会有的介绍。
对，我承认，我的人生履历完美符合大众对“纨绔子弟”的一切想象：开骚包的跑车，穿当季最新款的衣服，泡最辣的妞，以及，经营一家看起来永远在破产边缘试探，但不知为何就是没倒闭的酒吧——“醉生梦死”。
多好的名字，精准概括了我的人生状态。
但今天，我这位“纨绔子弟”正面临人生中最大的危机。不是我爸又冻结了我的卡，也不是酒吧这个月的流水又赤字了，而是——
我亲爱的好堂哥，顾魏，那个胃肠外科的模范医生，我们老顾家最引以为傲的“别人家的孩子”，他、好、像、谈、恋、爱、了！
消息来源是我妈，她在家庭微信群里用一种发现了新大陆的语气@了所有人：“哎呀！老顾@我爸，你侄子了不得啦！他们医院小护士跟我说，看到顾魏和一个长得挺漂亮的小姑娘一起吃饭，还给人家夹菜呢！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群里瞬间炸开了锅，各种“真的假的？”“菩萨显灵了？”“是哪路神仙收了这个冰山？”的表情包乱飞。
而我，顾肖，捧着手机，感觉像被人迎面泼了一整瓶的龙舌兰，从喉咙烧到胃，再蔓延到四肢百骸，最后只剩下一片冰凉。
顾魏？谈恋爱？
那个洁癖到令人发指，生活规律得像瑞士钟表，对除了医学书和人体模型之外的一切生物都散发着“莫挨老子”气场的顾魏？
这比我酒吧明天就上市的可能性还低！
我手指颤抖着，想发个“哈哈哈不可能”的表情包过去，却发现自己连打字的力气都没有。脑子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顾魏的脸——那张轮廓分明，戴着金丝边眼镜，总是没什么表情，却该死的对我有着致命吸引力的脸。
是的，这是个秘密，一个我打算带进棺材里的秘密。
我，顾肖，喜欢我的堂哥，顾魏。
不是兄弟之间那种可以勾肩搭背、互损互殴的喜欢，是那种带着占有欲，带着不可告人的悸动，带着无数个深夜辗转反侧时，心里又酸又涩又甜的……爱情。
这事儿得追溯到我们穿开裆裤的年纪。具体什么时候变质的，我也说不清。可能是在我初中打架被请家长，他作为“优秀学生代表”被老师叫来领我，皱着眉却还是仔细帮我检查伤口的时候；可能是在我高中发烧在家，他逃了晚自习回来，笨手笨脚地给我煮那一锅糊掉的粥的时候；也可能是他考上医学院，穿着白大褂，逆着光站在实验室里，侧脸专注得像是在完成一场神圣仪式的瞬间。
总之，等我意识到的时候，这份感情已经像藤蔓一样，缠绕了我整个心脏，挣脱不得。
血缘关系像一道天堑，横亘在我和他之间。我可以肆无忌惮地搂着任何人的肩膀叫“兄弟”，唯独不能对他流露出半分超出界限的亲昵。所以，我选择了最拙劣，也最有效的伪装——我把自己变成了一个“花花公子”。
我频繁地换女伴，在声色场所流连，用夸张的言行和浮夸的生活方式，给自己涂上一层又一层的保护色。我想让所有人都觉得，顾肖就是个没心没肺、只懂享乐的草包。这样，就没人会察觉，当我看向顾魏时，那眼神里藏不住的，与看我那些“女伴”时截然不同的光。
我甚至故意在顾魏面前表现得轻浮又欠揍。
“哥，你看我这新女朋友，正点吧？”我曾经搂着一个记不清名字的网红脸，嬉皮笑脸地在他面前晃悠。
顾魏当时正在看医学论文，头都没抬，只冷冷地丢过来一句：“顾肖，注意卫生。”
看，多损。但他越是这样冷淡，我越是犯贱地觉得他帅得人神共愤。我就像个试图引起主人注意的哈士奇，拼命拆家搞破坏，只希望他能多看我一眼，哪怕那眼神里充满了嫌弃。
而现在，这只哈士奇发现，主人可能要有自己的猫了。
这怎么能行？！
我猛地从酒吧那张昂贵的真皮沙发上弹起来，抓起车钥匙就往外冲。正在吧台擦杯子的酒保小张吓了一跳：“老板，这才下午三点，您要去哪儿？”
“捉奸！”我恶狠狠地吐出两个字，风一样卷了出去。
引擎的轰鸣声像是在宣泄我内心的烦躁。我一路飙车到了顾魏所在的医院门口，找了个显眼的位置停下我那辆招摇的红色跑车，然后开始守株待待……待我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像个变态一样紧紧盯着医院大门，脑子里已经上演了八百遍顾魏和一个模糊的女性身影手牵手走出来的画面。每一种画面都让我心口堵得慌。
终于，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了。
白衬衫，西装裤，身形挺拔，步履从容。即使在一群下班的人里，他也像自带聚光灯。
然后，我的心脏骤停了一秒。
他旁边，真的跟着一个女孩！
女孩长得……嗯，怎么说呢，不是我以为的妖艳贱货型，反而看起来挺清爽，扎着个马尾辫，脸上带着点婴儿肥，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像个……没长开的高中生？她正仰着头跟顾魏说着什么，表情生动活泼。而顾魏，虽然脸上还是没什么大幅度的表情，但他微微侧着头在听，没有丝毫不耐烦，甚至……我眯起眼睛仔细看，他甚至嘴角有那么一丝丝几乎看不见的、疑似是上扬的弧度？！
淦！顾魏会对着除了病历本以外的生物微笑？！这比世界末日还可怕！
我深吸一口气，推开车门，摆出我最玩世不恭的姿态，朝他们走了过去。
“哟！哥！这么巧啊！”我声音扬得老高，成功吸引了那两人的注意。
顾魏看到我，眉头习惯性地蹙起：“你怎么在这儿？”
“来接你下班啊！”我笑嘻嘻地凑过去，非常自然地就想伸手去搭他的肩膀，这是我对付顾魏的惯用伎俩——用物理接触来缓解内心的渴望，同时用夸张的行为来掩饰真实意图。
果然，他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一步，避开了我的“魔爪”，眼神里的嫌弃几乎要实质化：“好好说话。”
我的手臂僵在半空，心里酸了一下，但脸上笑容更盛。我把目光转向那个女孩，上下打量了一番，语气轻佻：“这位是……？哥，不介绍一下？新泡的……呃，新认识的朋友？”
我故意把“泡”字含糊过去，但足够让人浮想联翩。
女孩的脸瞬间就红了，有些无措地看向顾魏。
顾魏的脸色沉了下来，语气带着警告：“顾肖！”
“哎呀，开个玩笑嘛！”我耸耸肩，看向那女孩，伸出手，“你好啊，小妹妹，我是顾肖，顾魏他弟，亲堂弟。”
女孩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跟我轻轻握了一下：“你好，我叫林之校。”
林之校？名字倒挺校园。
“林小姐啊……”我拖长了语调，脑子飞速运转，想着怎么才能搅和一下，“跟我哥怎么认识的？看病看的？我哥医术是不错，就是人有点无趣，没闷着你吧？”
林之校看起来更尴尬了，小声说：“不是……是，是因为我爸爸住院……”
“哦——病人家属啊！”我做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尾音拐了十八个弯，意味深长地看向顾魏，“哥，你这服务挺到位啊，还管接送家属？”
顾魏的眼神已经冷得能冻死企鹅了。他一把将我拉到旁边，压低声音：“顾肖，你发什么疯？没事就赶紧走。”
“我怎么没事了？”我理直气壮地看着他，“我关心我哥的感情生活不行吗？妈都在群里说了，你谈恋爱了也不跟家里汇报，我这不来替长辈们把把关？”
“谁跟你说我谈恋爱了？”顾魏眉头拧得更紧，“只是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你笑得一脸春心荡漾？”我脱口而出。
顾魏像是被我的话噎住了，顿了一下，才没好气地说：“我什么时候笑了？你眼睛不需要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
“我两只眼睛5.0的视力看得清清楚楚！”我梗着脖子，“你刚才跟她说话的时候，嘴角明明就往上扬了0.1公分！”
顾魏用一种看智障的眼神看着我：“……你赶紧回你的酒吧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我不！”我耍无赖，“我饿了，要跟你一起吃饭！带上这位林……林之校小姐一起呗？让我好好‘了解’一下。”
我故意把“了解”两个字咬得很重。
顾魏深吸一口气，显然耐心已经告罄：“我们有事，不方便。”
“有什么事比陪你亲爱的弟弟吃饭还重要？”我继续胡搅蛮缠。
就在这时，林之校怯生生地开口了：“顾医生……要不，你们去吃吧，我先回医院陪我爸爸了。”
看看！多善解人意！多会以退为进！我心里的小警报滴滴滴响得更厉害了。
顾魏看了林之校一眼，语气稍微缓和了些：“不用，说好帮你看看那个乐谱的。我们走。”
说完，他不再理我，径直对林之校示意了一下，两人便朝着与我的跑车相反的方向走去。
“哥！”我在他身后喊了一声。
他脚步没停，只是背对着我挥了挥手，像驱赶一只恼人的苍蝇。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们并肩离去的背影，午后的阳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好长，交织在一起，刺得我眼睛生疼。刚才所有强装出来的嚣张、轻浮、玩世不恭，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瘪了下去，只剩下满腔的狼狈和心酸。
我那辆骚包的红色跑车停在路边，像个巨大的讽刺。我可以用它吸引无数猎艳的目光，却载不走我最想载的那个人。
我输了。
在我自以为是的伪装和试探里，一败涂地。
他为了陪那个叫林之校的女孩看什么鬼乐谱，就这么干脆利落地把他亲弟弟给扔在了大街上。
一股无名火混合着强烈的恐慌感猛地窜了上来。
顾魏，你怎么可以？
你怎么可以对着别人笑？怎么可以把原本属于我的注意力分给别人？怎么可以……真的有可能，喜欢上别人？
不行！绝对不行！
我猛地转身，拉开车门坐进去，引擎发出暴躁的轰鸣。
什么狗屁血缘关系！什么狗屁世俗眼光！老子装了这么多年孙子，都快真把自己活成孙子了！
既然温和的试探和迂回的伪装都毫无作用，甚至可能把他越推越远，那我还装个屁！
我盯着他们消失的方向，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带着点疯狂和决绝的弧度。
顾魏，你喜欢她是吧？
好啊。
那从今天起，你亲爱的堂弟我，就不只是你眼里那个不成器的“花花公子”了。
我要让你清清楚楚地看到，我这个“花花公子”，到底想“花”谁。
我拿出手机，找到顾魏的微信，手指飞快地打字。
「哥，我想好了，酒吧没什么意思，我准备关掉它，找个正经营生。」
对面很快回复，言简意赅：「？被盗号了？」
我继续打字，脸上带着破釜沉舟的笑容：「没盗号。我是认真的。所以，从明天开始，我决定去追求我的真爱了。」
这次，顾魏的回復慢了一些，但依旧冷静：「谁？哪个倒霉蛋？」
我看着屏幕，几乎能想象出他皱着眉，一脸“你又搞什么幺蛾子”的表情。
我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地敲下，然后点击发送。
[你。]
屏幕上，那个孤零零的字，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注定要掀起惊涛骇浪。
我把手机扔到副驾驶，发动车子，绝尘而去。
顾魏，游戏规则，从现在起，由我来定。
你的好弟弟，要来真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