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纸扎店通鬼市》枕月听风言

6、柳溪斗鬼与嗅觉新用

　　柳溪离村子不远，是一片幽静的山谷，一条清澈的小溪穿流而过，岸边垂柳依依。在普通人眼里，这里是野餐散步的好去处。但在凌玥此刻的感知里，这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湿漉漉的怨气，尤其是靠近溪边的一棵老柳树附近，寒气逼人。

　　“就……就是那里。”李文鬼躲在一丛灌木后面，指着老柳树，声音发颤。

　　凌玥凝神望去，只见柳树下方的阴影里，蜷缩着一个模糊的、不断滴着水的黑影，散发着令人不适的腥味和悲伤绝望的情绪。周围的空气都因它而变得阴冷黏腻。

　　这就是那个水鬼？凌玥握紧了手里用安魂香临时制成的“香棒”（她掰了一小段插在竹签上），示意阿勇和李文在原地等待，自己深吸一口气，走了过去。

　　越是靠近，那股阴寒湿冷的气息越是刺骨，还夹杂着水草腐烂的味道。凌玥的鼻子敏锐地捕捉到，在这股怨气深处，似乎还藏着一丝极淡的、清甜的莲花香？这组合有点诡异。

　　“喂！”凌玥在距离水鬼五步远的地方站定，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为什么占别人的地方？还抢东西？”

　　那团黑影蠕动了一下，缓缓抬起头。那是一张被水泡得肿胀发白的脸，五官模糊，只有一双充满血丝的眼睛，空洞地“看”着凌玥。

　　“我……冷……好冷……”水鬼的声音像是从水底冒出的气泡，含糊而断续，“这里……有阳光……一点点……”

　　它指的是老柳树能透下些许月光？凌玥注意到，这水鬼似乎神智不太清醒，更多的是凭借本能行动。

　　“你冷，可以找别的地方，但不能抢别人的家，还毁坏别人的东西。”凌玥试图讲道理，同时悄悄将手里的安魂香棒往前送了送。

　　安宁的香气弥漫开来，水鬼躁动的怨气似乎被抚平了一丝，它茫然地重复：“东西？我……我没有……我只是……想找……找我的……”

　　“找什么？”

　　“莲花……一朵……白色的莲花……”水鬼伸出滴着水的、变形的手，在空中徒劳地抓着，“掉了……被她……推下去的时候……掉了……”

　　推下去？凌玥心里一动，这水鬼的死有冤情？

　　她集中精神，全力运转自己的嗅觉天赋，仔细分辨水鬼身上的气息。那股清甜的莲花香，似乎是从它魂体核心散发出来的，非常微弱，但却异常纯粹，与它外表的污浊腐烂形成鲜明对比。

　　难道这莲花香，是它生前重要的执念或物品？

　　凌玥环顾四周，目光落在清澈的溪水上。月光下，溪水潺潺，隐约可见水底有卵石和水草。

　　“你的莲花，是掉在水里了吗？”凌玥试探着问。

　　水鬼猛地点头，浑浊的眼睛里似乎有了一点光：“水里……很深……我找不到了……找不到……”

　　凌玥明白了。这水鬼并非天生恶戾，而是因为重要的东西遗失在水底，加上冤死，怨气不散，才成了地缚灵，本能地寻找能给它一丝“温暖”（月光）的地方，并因为执念而变得具有攻击性。

　　超度它，平息怨气，应该就能赚到阴德钱了！ 关键就是那朵“莲花”。

　　可怎么从水底找一朵不知道存不存在的莲花？她又不是摸金校尉。

　　凌玥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在那缕莲花香上。她的嗅觉能分辨出这气息的来源方向……似乎……是顺着溪流往下游而去？而且气息虽然微弱，但并未完全断绝，说明那东西可能还在，只是被冲到了下游某处。

　　“阿勇！”凌玥回头喊道，“你水性怎么样？能帮忙往下游找找看吗？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比如……一朵白色的、石头或者玉做的莲花？”她根据香气判断，那可能不是真花，而是某种饰品。

　　阿勇拍了拍胸膛（脑袋又晃了晃）：“包在我身上！死了以后不怕水了！”说着，他一个猛子（其实是飘）扎进了溪水里，顺着水流往下搜寻。

　　凌玥则继续用安魂香安抚着水鬼，同时尝试跟它沟通，了解它被推下水的经过。水鬼断断续续地叙述，原来它生前是个采莲女，因为撞破了某个人的秘密而被推入水中溺死，那朵玉莲花是她心爱之人所赠。

　　过了一会儿，阿勇兴奋地冒出头来（虽然他没头也可以冒）：“找到了！找到了！下游一个回水湾的石头缝里，卡着个东西！”

　　他手里捧着一个沾满淤泥的、小巧精致的白色玉莲花，虽然脏污，但在月光下依然能看出质地温润。

　　看到玉莲花的瞬间，水鬼的魂体剧烈颤抖起来，发出呜呜的哭声，那哭声不再是怨毒，而是充满了悲伤和怀念。它身上的怨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消散，肿胀的面容也逐渐变得清晰，露出一个清秀少女的轮廓。

　　“谢谢……谢谢你……”少女鬼魂接过玉莲花，紧紧抱在胸前，对着凌玥深深一拜。它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散发出柔和的白光。

　　“尘归尘，土归土，心愿已了，便去你该去的地方吧。”凌玥看着它，轻声说道。

　　少女鬼魂最后感激地看了凌玥一眼，身影渐渐消散在空气中。与此同时，一点微弱但纯净的金光，从它消失的地方飞出，没入了凌玥的体内。

　　凌玥只觉得一股暖流流过四肢百骸，精神一振，耳边似乎响起一个若有若无的提示音，告诉她获得了“五百阴德”。

　　这就……成功了？凌玥有点懵，但体内那暖洋洋的感觉和明确的“到账通知”做不了假。

　　“掌柜的！您真是太厉害了！”李文鬼激动地飘过来，对着凌玥连连作揖，“小生……小生无以为报，这是小生积攒的一点阴德，虽然不多，聊表心意！”说着，也有一点更微弱的金光飞向凌玥（大概五十阴德）。

　　阿勇也凑过来：“可以啊凌掌柜！首战告捷！这超度水鬼，平息怨念，可是实打实的功德！”

　　凌玥感受着体内总共五百五十点阴德钱，虽然离三千的目标还差得远，但总算开了张！更重要的是，她发现了自己嗅觉天赋的新用途——不仅能辨气味，似乎还能追踪执念物、感知情绪甚至怨气源头！

　　这鼻子，简直是灵异界的GPS加情绪分析仪！

　　三人（鬼）回到纸扎铺，凌玥心情大好，甚至觉得那堆“印象派”纸扎都顺眼了不少。

　　然而，她刚点燃安魂香，准备继续“营业”，一个不速之客就上门了。

　　正是白天那个胖鬼王掌柜。他摇着扇子，皮笑肉不笑地说：

　　“凌掌柜，听说你刚做了笔好买卖？不错嘛。不过，有件事得提醒你，你这‘鬼门驿’的安魂香，库存还够吗？据我所知，老秦制作这香的特殊木料，可不好找哦。没了这香，你这驿站，还能开几天？”

　　凌玥心里一沉，看向角落里那堆所剩不多的特殊木料。

　　新的危机，接踵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