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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夜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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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贵人很是安静的个性,倒是显得自己聒噪了些,这一会子话说下来,都日已西斜了,若不是看庆贵人的脸色有些疲倦之意,怕也会忘了庆贵人尚且有孕在身,经不得疲劳,这时辰也到了用膳的时候了,便也嘱咐了她几句,让她用完膳之后,好好休息,有事就让人及时禀报.
这样安静的女子,也实属难得,若是因为腹中孩儿,惹得日日不安夜夜难眠,也着实无辜了一些,只是太多的事情没有头绪,苏嬷嬷的怪异表现又摆在眼前,不得不让人悬了心,那一身白衣,即便是现在,也依旧是心有余悸,不知道她为何会如此.
这会子,昌定也饿了,可自己却没什么胃口,便让平日里照顾昌定的乳母带着她往庆贵人那儿去,庆贵人是个喜欢孩子的,昌定在她那里也不会有什么不适应的,她在那里也能够起到一定的迷惑作用,至少也能够让自己安安静静地去想一些问题.
司棋没有留在庆贵人那儿,而是跟着自己出来,一直安静地走在后面,微低着头眼睑半合,很是漠然的样子,也许她也在思量着近来所发生的奇怪的事情,她素来都颇有些见解的,只是这时候选择了沉默,或许是在想该如何开口吧.
"娘娘,晚膳过后,是否依旧要装扮成庆贵人的模样?"
止住了脚步,也不知道昨晚苏嬷嬷到底听到了多少,又知道了多少,若是昨晚已经打草惊蛇,那么即便自己装扮得再想,做再多的部署,只怕也是徒劳的,可也总要搏一搏,说不定就真的可以抓出那一个幕后黑手.
夏日的夜晚虽然不如白日那样炎热,但暑气依旧猛烈,站在外间久了,只怕也会中了暑气,进了殿中,一下子觉得凉爽了不少,只是这般一冷一热,少不得一阵激灵,身上是黏腻的汗水,沐浴之后稳妥地换了庆贵人的衣裳,虽不是很累,也还是躺着休息.
"司棋,你觉得今晚会有收获吗?昨日夜间的事,始终让我觉得很不对劲儿,苏嬷嬷怎么会无端端换了一身白衣,还在夜晚出现在此处,即便是想为穆良贵嫔戴孝,也不至于这般明目张胆,况且就算我遣了人去照料逸国公,可她总是不能缺的."
司棋没有说话,脸色是阴沉的,这般一言不发的样子,倒是让我一愣,也没再追问下去,只是忽然有一种背后冰凉的感觉,似乎这时候就有什么人,在某一个角落,死死地盯着这里的一举一动,司棋素来稳健,若无异状,她也不会有这样的神色,料是有什么特别的情况发生.
也不再说话,只是清了清嗓子,不过本就过了用晚膳的点儿,这会子还真是有些饿的,况本就是在假扮庆贵人,若真是一点儿东西都不吃,怕也是会引起怀疑的,却不知怎么的,想开口却说不出话来,司棋依旧是冷漠的模样,着实有些不太习惯.
半晌之后,她的脸色才有所好转,道:"庆贵人,方才与哲妃娘娘叙话了许久,这会子刚刚睡醒,怕也是饿了吧,婢子吩咐了小厨房准备了一些可口的小菜,配了紫米粥,贵人多少用一点儿,总不能伤了自身和腹中的皇嗣."
略略清了清嗓子,学着庆贵人的声音应了下来,不多时,就有人将吃食送了过来,看着清淡不油腻,倒也来了几分食欲,只是终究吃不了多少,也就撂下了碗筷,若不是这些小菜粥品清淡可口,也真是一点儿都不想吃.
挥了挥手,那些宫人低着头将东西收拾了出去,殿中又只余下彼此二人,不知道为什么,方才那些宫人,总觉得有些怪怪的,却说不出来是哪儿不对,似乎只是生面孔,让人觉得很是陌生吧,转念又觉得不对,即便是生面孔,又怎会突然多了这么多.
歪了一会儿之后,司棋动手灭了几支蜡烛,殿中的光线一下子暗了许多,眼睛有一瞬间的不适应,不过很快就没事了,朦胧之下,倒也不太看得情人的容貌,加之自己的刻意装扮,只怕要很快认出我非庆贵人,还是有难度的.
微微合了眼眸,虽不觉得累,可倦意还是不断袭来,很快就陷入了半醒半睡的状态之中,只是意识还是相当的清醒,好似模模糊糊地看到殿中有人影晃动,想努力看清楚,可无论如何都无法看清,只是那一身白衣却明白无误地印入眼帘.
脑袋昏昏沉沉的,似乎也找不到司棋的身影,心中猛然一惊,无端端想起了自己当年小产的那个孩子,想起了当时真实的梦境,与此时此刻是多么的相似,头发胀得难受,却怎么也动弹不了,心里的惶恐在这一刻升到了顶点.
越来越不清醒,那种无力感也越来越沉重,在即将又睡过去的时候,忽然有一道身影一闪,看起来很是眼熟,倒心安了几分,合上双眸,想好好休息休息,谁知这一睡,便睡到了第二日日上三竿,睁开眼时,已然日光强烈,也不知是谁打开了窗户,让阳光照了进来.
这一觉睡得虽然实,可依旧觉得很累,猛然想起昨夜的情形,心中不由得一惊,也不知道最后的结果如何了,急忙想着起身去询问情况,只是脚下虚浮得很,刚走了几步就虚软了下来,只好在桌边坐了下来,伸手揉了揉额角,倒是稍有好转.
"娘娘醒得这样早,为何不多睡一会儿呢,听司棋姑姑说,娘娘昨儿个晚上都没有睡好,怕是不会醒的很早,没想到娘娘这会儿就醒了,膳食已经备妥了,娘娘是否梳洗过后便用膳呢,抑或待昌定公主过来时,再一道用膳?"
这名宫女眼生得不得了,从未见她在永安宫里走动,只是见她口齿伶俐,倒也是讨巧的很,近来也没有听说有新调动而来的宫女,看来也需要过问一下怎会如此,瞧了她一眼之后,笑了笑,让她将膳食准备妥当即可,至于昌定,她在庆贵人处,只要安然无恙,也就不必让她来回走动.
只是觉得奇怪,昨夜睡得早,却始终累得很,可她怎又会有醒得早这般言论,摇了摇头,不想想得太多,膳食准备的很快,这宫女做事倒也麻利,若是摸得清底细为人,留在身边使唤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待她将离开的时候,将她叫了下来,道:"你叫什么名字,怎以前从未见过你,是否是近几日刚刚调任来此的?"
许是自己的问话来的太过于突然,她一时间并没有反应过来,愣愣地站在那儿,一会儿之后,才说道:"婢子唤作碧云,是前日才被分到娘娘宫中服侍的,司棋姑姑交代下来,说娘娘近来辛劳,不允许新来的宫人来打扰娘娘,今日司棋姑姑有事需要忙活,所以才让婢子历练历练,到娘娘跟前来伺候着."
司棋的眼光想必不会有错,伶俐虽好,不是自作聪明心怀鬼胎才是最要紧的,她也算交代的明白,聪明的人固然也很好,往后使唤起来也是方便得多,让她退下之后,过了不久之后,司棋就来了,看起来倒像是放下了心中大石一般,很是轻快.
正当她想开口的时候,却看到桌上还放着一个碗,猛地一愣,这碧云初来乍到,第一次在主子面前伺候,怎会这般马虎,莫不是在外间偷听不成,皱了皱眉头,稍稍高声,叫了人进来,碧云的动作倒也是挺快的,刚刚出声,她就进来了.
只是碧云看起来似乎有些诧异,甚至是有些慌乱,道:"这只碗,你方才没有拿出去,本还倒觉得你是个稳妥的人,这会子看来,你也不见得有多妥帖,本宫倒是认为,你还需要历练历练,先去多学学规矩吧,到时候若是司棋觉得你妥帖了,再来伺候."
无论如何,不能与自己的安危开玩笑,继而看了眼司棋,不由得笑了笑,待她开口言语,只是不知怎的,她的笑容有些古怪,连眼神都透着些许阴冷,只是不多时就消散了,那种似乎带着些许怨毒的模样,实在令人不寒而栗.
半晌之后,司棋开口说道:"娘娘,昨夜想必是受惊了,婢子已经抓到了那个装鬼的人,只是,婢子觉得很奇怪,这个装鬼的人身份十分特殊,但始终想不通她为何要这么做,婢子将她关押之后,她不言不语,连神色都很奇怪,很是阴森,就如方才婢子的模样."
闻言一愣,那样的神色,岂是一般人能够做得出来的,到底是怎样的深仇大恨,才会如此呢,那个人到底是谁,为何要这么做,这样的事若是被查出来,只怕会被夷灭九族,可这么多年来,竟能够平安无事,相信这其中并不简单.
"那个人是谁,昨夜那个飘忽的人影,就是那个人吗?那个人是否与当年害得我小产的人是同一个,为什么要这么做,宫中小产的妃嫔不少,难道都与那个人有深仇大恨吗?还是就只针对有孕妃嫔?"
"娘娘还是不要太忧心了,既然人已经抓到了,那么想要得到口供,就不是一件难事了,只是暂时别去看她,她的怨气太重,只怕需要一段时间的消磨,不过如今要再寻一个妥帖的人,去照料逸国公的起居,墨允始终太年轻了些,怕是会手忙脚乱."
无心思量司棋的话,只觉得惊心动魄,司棋皱了皱眉头,却没有再开口说什么,好半晌之后,才回过神来,念及司棋的话,只是隐隐约约听了一半,因涉及逸国公,忽然想到了苏嬷嬷,要重新安排人手,看来许是与苏嬷嬷有关.
只是一时间要找一个妥帖的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永安宫内缺少照料皇嗣的人,除了昌定的乳母,旁的人实在不多,只好让人再寻人安排,昌定也需要人照顾,庆贵人有孕,总也要有些经验的人照顾,也正好可以筛选些合适的人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