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莫凭栏》月下蝶舞

87、迷惑

　　本也想让人去请了瑾之过来一道用膳的，没想到她自己倒是先过来了，也免了司棋这一趟脚程了，撂下了手里的碗，抬头看着瑾之，多时不见，倒真是越发出挑了，似乎连当初眉宇之间的那一丝忧虑都消失了，更见开朗明快，这倒真是让人觉得意外．

　　看着她坐下之后，道：＂还说我呢，你又在惦记着什么，莫不是也在惦记着我的昌定公主，还是惦记着皇上呢，这经久未见的，你也不差遣个人过来问候一句，这倒好，径自搬到我这儿来住了，可直唬了我一跳呢，不过我倒是好奇，这一大清早的，你和薇儿在闹什么呢．＂

　　只见她脸色微微一沉，眼中尽是轻蔑之色，道：＂你不提这事也就罢了，一提起来，我就是满肚子的火气，虽说她是因着华贵嫔的关系，才搬来永安宫的，可也不能这般拿腔作势的，好似这永安宫里，做主的是她而不是你，我偏生要杀杀她的锐气，不然即便我位高于她，只怕也无法压制得住．＂

　　这话听起来，倒真是怨气十足的，薇儿的脾气素来都算得上温文尔雅，若无必要从不会轻易与人为敌，她们两个怎就像宿敌一般，一见面救火药味儿十足的，这也真是够难得的了，不想再多问什么，只要不会太过火了，又与自己何干呢．

　　因着素来与瑾之熟悉，身边的宫人也没那么多拘束，也就随着她们出去散散了，司棋虽从不懈怠，可也看得出来，近来她着实忙的慌，神色之中多了几分疲惫，也就让她回去歇着了，再转眼看向瑾之的时候，她带着几分艳羡打量着正殿之中的布置．

　　＂敏佳，皇上可真心疼你，晋封为妃不说，还让你搬来永安宫休养，宫里有多少人羡慕你啊，连我都开始嫉妒你了呢，若不是当初我们相识在先，真会觉得你是个狐媚子，不过如今看来，你也是值得这些的，不过还是对自己好一点吧，你看看你自己，比进宫来的时候，可瘦了不少啊．＂

　　闻言一愣，或许日日都对镜梳妆，都忽略了这些问题，兀自一笑，道：＂燕瘦环肥，又有什么不好呢，况且如今我也有的是时间好好调理身子，你这不也来陪我了吗，我也多了个说话的人，总不至于每日闲着闷着．＂

　　正说着话，外面又是一阵阵的吵闹，听声音是薇儿无疑了，皱了皱眉头，她这到底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就不肯安分一些呢，看了眼瑾之，只觉得这事儿透着些古怪，若真是想让我静养，又怎会无端让这么多人搬过来，竟一时半会儿都无法安稳．

　　招呼了人把薇儿叫了进来，这般吵嚷着实不像话，当薇儿进来的时候，蓬头垢面，显然早起也没有梳洗，这般模样若是被旁人看到，可真真是被当作茶余饭后的笑柄了，如此不知检点，真不知是自己看错了她，还是她本就是如此的．

　　薇儿和瑾之打了个照面，居然相安无事，薇儿还行了礼，虽说瑾之面上依旧冷漠，却眼眸中明显透着一丝笑意，这两个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真真让人摸不着头脑，或许听之任之会好一些，还能看得出一些端倪来．

　　抿了抿茶水，道：＂薇儿，你这是怎么了，才搬来永安宫便是这幅模样，不会是那些宫人侍婢伺候不周吧，你好歹是个主子，总要注意自己的行为举止，看你现在这样子，若是传扬出去，谁的面儿上都挂不住，况且芳婕妤好歹位高于你，就你这般吵闹，岂不是落人话柄．＂

　　薇儿不过淡淡一笑，好似很无所谓一般，道：＂娘娘多虑了，薇儿不过区区贵人，哪里敢于芳婕妤叫板呢，不过是为了一些小事有些摩擦有些不愉快而已，往后薇儿若是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还请芳婕妤多多包涵．＂

　　瑾之并没有多理会她，径自喝着茶，也并没有把薇儿放在眼里，道：＂敏佳，没几日你就出月了，这册封大礼，可真是会热闹得紧啊，到时候可别忘了让我讨杯酒喝，往后我们同住一宫，就要仰仗你多多照应了．＂

　　这两个人，到底是怎么了，水火不容至此吗，瑾之撂下了话之后便走了，薇儿看着她离开的时候，竟还带着笑容，不禁摇了摇头，这下子一闹之后，连用午膳的心情都没有了，看着薇儿若无其事的模样，倒有些好奇起来了．

　　本就不想参与她们之间的矛盾，也不想多留薇儿，挥了挥手想让她自便，没想到她不走，反而更加怡然自得起来，好似这里是她的处所一般，是那么自然，眸中透出一丝冷意，薇儿是越来越放肆了．

　　＂你和芳婕妤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与我无关，只是这里毕竟是永安宫，即便我尚未行册封礼，算不得真正的哲妃，但是你作为宫里人，也该有一点自觉才是，不然即便我想保你，也是无能为力的，看在慕雪和多年来的情分上，我不会也不想对你下手，但也不会让你任意妄为的．＂

　　薇儿好似看陌生人一般地看着自己，这样的眼神让我觉得陌生，忽然她笑了，道：＂娘娘，不管怎么样，希望薇儿与芳婕妤的事，娘娘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请娘娘相信，薇儿即便再不羁，也是有分寸的，该如何做，薇儿很明白．＂

　　这一刻深切觉得，薇儿并不是自己往常所认识的，她有她的谋划，并且是自己并不知道的，这一瞬间，发现自己真的不懂，不懂这宫廷里的人，不懂这里的生活，连带的连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这么多年来，是怎么走过来的．

　　她们都走了，殿中又恢复了安静，可是这样的安静，却让我觉得害怕和慌乱，总觉得是不是会有人在暗地里，监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不停揉着酸胀的太阳穴，好不容易清醒了些，不由得感叹，这宫里始终太复杂太可怕．

　　因着体虚，太医时常嘱咐要好生休养，不得过于疲累，索性就躺着小睡一会儿，难得闲适的时光，总是很容易入睡，梦中总会有美好的一切，却总是虚幻的，甚至是彻骨的寒冷．朦朦胧胧之间，听到硬物坠地的声音，猛然醒转过来，不知何时枕边多了一柄紫玉镶宝如意，此刻已然被打碎在地．

　　司棋听到响动后，急忙走了进来，看到那一地的碎如意，倒是松了一口气，看她的神色，倒像是知道这柄如意的，而自己却是对此没有任何印象，这样一柄如意，虽然算不上上佳极品，只是这紫玉的成色却是极好的．

　　＂娘娘，已经是未时三刻了，娘娘午膳也未曾用，这会儿要不要用点儿点心呢．＂

　　只见司棋也不急着去收拾那打碎的如意，想来也不是极要紧的事情，也没有多说什么，这午觉睡得极不安稳，疲累更甚，虽说是觉得不适，倒也是真的有些饿了，起身下榻，披了一件单衣，小心避开了那尖锐的碎屑．

　　坐在桌前，道：＂弄些清淡的吧，午膳未动，真是饿了，让小厨房备了百合片炖豆腐和燕窝薏米甜汤来，其他的你就看着办吧，还有，时近册封大礼，这几日就别让人到这儿来了，免得太过嘈杂，也免去了外间过多的揣测，另外芳婕妤和卫贵人那儿，你就多留心些．＂

　　司棋应声离开，面对着空荡荡的正殿，忽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释然的感觉，待过了这几日，宫里再如何热闹，自己也能够清闲一阵子了，只是不知道外间有什么动静，或许都在期待着此番后宫晋封，会是怎样的一个结果吧．

　　小厨房的人手脚很是麻利，刚吩咐下去不过两盏茶的时间，就把自己要的东西送过来了，看来他们也越来越上心了，看来也需要好好赏一赏了，往后想要使唤人，也总得有些恩惠才好，司棋将菜品一一布好，伺候着自己用膳．

　　轻轻晃动着汤匙，若有所思，这时候有人轻叩门扉，司棋开了门，见外间站的是墨允，便也没有多拦，墨允带笑进了殿中，只觉得她的笑容当中，带着太浓厚的谄媚，也没有多理会于她，相比有什么事，她自己会开口说的．

　　＂娘娘，册封礼上要用到的礼服已经送过来了，不知娘娘是不是先试试呢，若有不妥的地方，也要让他们拿回去再改改．＂

　　不过是礼服的事情罢了，若真有什么差池，谅他们也不敢拿来让我过目试穿了，道：＂将礼服放在那儿吧，待有空儿了，再试也不迟，册封礼还需几日时间，就算不合适需要改动也还来得及，你先打发他们回去吧．＂

　　墨允一愣，似是没有想到自己会这般回答似的，一时间愣在那儿，司棋见状，轻笑一声，打发了人回去，墨允倒显得有几分尴尬，站在那儿不知是走还是留，一张脸红的跟关公老爷一般，甚是有趣．

　　＂过些日子就是册封礼，宫中上下都会忙的不亦乐乎，你在我身边日子也不短了，虽无功绩也并无大过，苦劳也是有的，本想待册封之后，再行赏赐的，不过也不在乎这么几天了，妆帑内倒还有些银两，司棋，取出来让墨允带了去，给宫里的人分赏了吧，就当是给她们沾沾喜气．＂

　　此话一出，墨允立时笑得跟朵花儿似的，又叩头又谢恩的，那一副嘴脸真是让人看着作呕，撂了碗筷，又拿了一副玛瑙银圆镯给她，也当是打发了她，免得在眼前站着，影响了自己的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