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莫凭栏》月下蝶舞

77、拜见

　　因为太妃的不悦，册封皇后的礼仪被减杀了不少，但毕竟礼成，皇后之位已定，即便人心不服，也只能是无可奈何了，只怕是令容华初登皇后宝座，短时间内是无法震慑后宫那些野心勃勃的人了．

　　册后诏书念完之后，也未曾行叩拜大礼，皇后也没有立时搬进坤仪宫居住，还是在原先的宫殿之中住着，这让后宫之中又平添了不少流言蜚语，不过也没有听到来自太妃皇上或皇后的弹压流言的意思，这就更让那些无事生非的人肆无忌惮．

　　就这样过了几日，后宫之人也不曾有何动作，皇后处也安静得很，好像册后一事从未发生过一般，只是那些越发不堪入耳的流言证明着，册后是一件多么令人觉得讽刺的事情，自己也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这般峰回路转，让人措手不及．

　　让司棋准备了些简单却精致的礼品，坐着肩撵往皇后处去，一路上走得慢悠悠的，如今册后之礼已过，册封秀女的日子也就近了，那些不合要求的秀女早已被遣送出宫自行婚嫁，留在宫里的，大多都会挣到一个好一点的前程，也可以在宫中走动走动．

　　看着那些青春少艾向自己行礼，想起了初入宫闱的自己，看她们嬉笑怒骂一派娇嗔的模样，真真是羡慕得很，只不过这一切都已经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了，往后在这宫里，有的不过是无尽的争斗和勾心斗角罢了，但愿在最后，还能够找回最初的自己．

　　＂娘娘，到了．＂

　　司棋的一声轻声提醒，才回过神来，发现已经到了地方，扶着司棋的手下了肩撵，这玉承宫，倒还是那副模样，一点都没有变，并不因为主人成了皇后而有一丝一毫的变化，想来着也是太妃娘娘的意思吧，也不知住在这里的那个人，是不是有什么不爽利呢．

　　也不知是这些宫人比其他地儿的更加乖觉呢，还是皇后早已便交待过了，自己一下肩撵，尚未开口说话，便已经有人进内里通报了，也有人为自己引路，这倒真是让自己有些讶异了，不过也无话可说，或许只是自己多心了．

　　皇后一副淡淡的样子，看起来倒像是早已猜到我会来一般，即便我走进殿中这么久，她也未曾抬过头，只是宫人已经端了茶过来，是一杯清新的雨前龙井，这样的好茶，真是着实让我意外了一下．

　　茶温刚刚好，刚能够入口，抿了抿茶水，才行礼道：＂臣妾贵仪李氏，给皇后娘娘道喜，恭贺娘娘荣登皇后之位，这几日在自己宫中，精心为娘娘挑选了几件礼物，还望娘娘不要嫌弃才好．＂

　　只见她挥了挥手，便有人接过了那些贺仪，一脸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好像想在自己脸上看出什么似的，然后又让所有的人退下，殿中便只剩下彼此二人，虽说猜不透她在想什么，倒也不担心她会对自己有什么企图．

　　＂其实本宫还以为，在册封的那一日，你就会来了，没想到你倒是个耐得住性子的，宫里的流言蜚语不少，以前多是针对你的，如今有本宫陪着你一道受这些，也算是有个伴儿了，也算不得寂寞了．＂她稍稍一顿，道，＂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很意外，意外当皇后的人会是我．＂

　　她说的没错，原本在听到旨意的那一霎那，的确觉得很是意外很是诧异，可进宫这么多年来，那样多的传言，若是真的一点都没有察觉，那才是真的可笑了，况且立后前的那些传言，也很是明了了．

　　＂娘娘说的是哪里话，不管是否觉得意外，娘娘的皇后之位，是板上钉钉的了，就算那些曾经觊觎后位的人再不甘心，也无可奈何了，况且就算心存嫉恨，也只能屈居娘娘之后，听从娘娘的差遣，只是娘娘莫要见怪臣妾今日才来道贺才好．＂

　　她只是嘴角微微一翘，也没有说什么，可对自己而言，却是愁肠百结，在这宫中，自己的同盟本就不多，想保自身一世平安已是困难，而皇后这里又曾与己示好，错综复杂的宫廷关系，总是难以处理，稍有不慎，只怕是这一世都要如履薄冰了．

　　＂李贵仪入宫时日虽然不比本宫长，但也有好几个年头了吧，宫中的日子想必是非常习惯了，谁在宫中是最具权势的人，相信贵仪看得不比本宫模糊，只要圣宠不衰，即便再多流言蜚语，也没人敢逾矩，虽说是暗箭难防，可只要有能力招揽能人异士在身边，那些暗箭又何惧之有，本宫对贵仪向来都是很上心的，也相信贵仪是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

　　如今宫中除了选秀之事外，并无大事，皇后虽已册立，可选秀之事依旧由通妃掌管着，皇后等同是被架空的空架子，谁都不把皇后放在眼里，只顾着在通妃处讨好献殷勤，看皇后这模样，只怕通妃也得意不了多久了．

　　皇后并不是简单的角色，不然也不会出人意料地成为皇后，即便不与她同一阵线，也绝不能与她成为对立的敌人，笑道：＂娘娘说的是，臣妾出身寒微，外无母家相支撑，内无强大的倚靠，就如浮萍一般随波逐流，除了皇上的宠爱，也无其他可依靠的，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正说着，她命人拿来了一个用羊脂白玉雕刻成的镶金嵌玉的项圈，乍看之下精美无比，流光溢彩，心中猛地一惊，这样的珍品也是难得一见，在宫中数年，这样好的东西也很少见到，而皇后竟这样堂而皇之地示人，也不知是何用意．

　　＂看贵仪的身子，怕是快要生产了吧，不管是皇子或是公主，这都是本宫送给孩子的见面礼，本宫至今无子，想来也是当年伤了身子，很难再有身孕了，在子嗣上总是欠缺了点缘分，若是贵仪不嫌弃，他日孩子降生，本宫很愿意将这个孩子养在膝下，他朝婚嫁也可更光彩一些．＂

　　以一个项圈几句话，就想让我的孩子养在她的膝下，这样的条件我又怎么能够答应，还是这不过是一个手段罢了，想让我死心塌地地留在她的身边吗，还是这一开始就是设好的圈套，等着我来跳嘛，自己出身卑微，即便能够登上高位，也无法摆脱这一点，子凭母贵，外家毫无根基，对孩子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伤害．

　　即便知道皇后的话也没错，可自己怀胎十月，又怎能轻易将自己的孩子双手奉上呢，脸上有些讪讪的，可皇后这边又不能轻易回绝，一下子便陷入了两难之中，抬头看着皇后，原本以为自己会心慌会气愤，可看着她的时候，自己的心境是何等的平静，连自己都没有想到．

　　＂皇后娘娘，孩子出生之后，若能够养在娘娘身边，自然是这个孩子的福气，如今又有几个孩子能够得到这样的福气，放眼后宫，皇上子嗣无多，能养大的就更少了，皇长子皇二女和皇三女都是极好的，而皇长子的生母出身低微，皇上也不甚待见，可皇长子却很受皇上喜爱，若是娘娘有心，养在身边调教也是极好的，他日臣妾生产，待孩儿长大些，来与皇长子作伴，岂不是更好吗？＂

　　这世上岂会有生母愿意舍弃自己的孩子来换取前程的，皇长子的生母本就郁郁不得志，若不是机缘巧合产下皇长子，只怕如今宫里都不知道有这样一个人，而她的位份这么多年来，也没有太大的改变，即便晋升也不过是皇上看在皇长子的面上罢了．

　　我言语之中的抗拒，相信她早已猜到，只怕也只是试探一下而已，只见她微微一笑，不喜不怒，眼波流转之间，虽是妩媚之极，却也让人觉得寒冷彻骨，不由得打了个激灵，只希望她不会因此为难自己才好．

　　＂罢了，本宫也理解你，又有谁愿意将自己的孩子拱手送与他人抚养呢，况且你的位份也不低，贸贸然就将你的孩子带到本宫身边，只怕这宫里的流言蜚语又要四起了，不过本宫还是希望，他日若得了闲暇，让你的孩子多来本宫这里走走，本宫会很高兴的．＂

　　虽说皇后不再计较这件事，也难保他日她不会故技重施，这个孩子即将出世，若是个皇子，自己的出身连皇长子的生母都不如，只不过控油位份罢了，又怎么能够抗衡得了皇后呢，孩子落入她的手中，自己想见一面孩子，怕只怕是难上加难了．

　　抿了口茶水，脸色才稍有好转，不禁为皇长子担忧起来，虽说能够承欢皇后膝下是件好事，可要母子分离，总不是一件什么好事，不过好在自己这一关算是过了，这一时半会儿总不会再横生枝节了．

　　算算日子，生产的日子也就在这几日了，若不是册立皇后之事，自己怕是早已呆在紫仪宫内，不再出来走动了，这要是出了点儿什么事，又怎么对得起这肚子里的孩子呢，只要他平安，即便付出再多，也是值得的．

　　＂娘娘这样喜欢这个孩子，也是臣妾的福气，待臣妾产下孩子出了月子之后，定会带着孩子常来娘娘这儿走动，将来孩子长大了，臣妾也会告诉他，皇后娘娘有多疼爱这个孩子，让这个孩子以后多加孝顺娘娘．＂

　　皇后扫了一眼我的肚子，道：＂这时候也不早了，你的身子又不方便，就早些回去歇息吧，要是有什么需要的，就尽管让人到本宫这儿来取，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本宫与你投缘的很，这孩子只怕将来也会和本宫很是亲近的呢．＂

　　往后的事情，又有谁会知道呢，只要这孩子能够在自己的身边就好，将来就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