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莫凭栏》月下蝶舞

68、动胎气

　　如容华看着我的眼神，有几分无奈和同情，甚至是悲哀和凄凉，我不明白她为何会有这样的神色，身子不由得一颤，心中升起一种茫然和害怕，默默地看着她，仿佛希望可以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一点什么，也不只是自己心太乱，还是她掩藏得太好，始终无法看透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过了好一阵子，才回过神来，慢慢掩去了那一丝淡淡的笑容，看着她的时候，神色之中多了一丝凌然，道：＂如容华是个聪明人，有些话不如直接挑明了说吧，既然今日你有心想说些什么，又何必拐弯抹角的呢，你我之间虽然相识不久，但是有些话，也不是不能说．＂

　　此话一出，她只是愣了愣，旋即笑了出来，道：＂娘娘素来是个爽快人，的确不适合在宫中过活，若不是皇上百般护佑，只怕也到不了今日的地位，只可惜圣宠太过，在宫中积怨太深，以致如今娘娘在宫中步履维艰，即便娘娘有七窍玲珑心，想来也无法始终都躲过灾劫，就如娘娘的第一个孩子．＂

　　也不管她的话是否真的准确，却也不得不说，那个孩子的离开，对自己的打击的确很大，可时隔那么久，这样的伤痛早已埋藏在心底，不会轻易再去触碰，深怕无法扛住这样的痛楚，自己会再一次崩溃．

　　唤了司棋到身边，吩咐她回紫仪宫取一些爽口的点心，如容华也顺势打发了她身边的人，此刻便只剩下我与她两个人面对面，随手摘下一片身边树枝上的树叶，不停地把玩着这篇嫩绿的叶子，心中颇为感触．

　　＂娘娘也知道，即便当初先皇后崩逝，赫连家在朝堂后宫的势力依旧还在，只要是我们想查的事情，就没有查不到的，娘娘当年对赫连家的人也是有情有意，所以对于娘娘的事，我们也都有留意，所以有些事，赫连家的人比娘娘清楚得多．＂

　　把玩着树叶的手猛地一顿，又随手将树叶子扔了，一瞬间的沉默，让我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与她继续说话，只是心里还有些闷闷的，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太多的事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心里也有太多的事压得太久，让自己很难过．

　　忽然叹了一口气，道：＂的确，你们赫连家的人的确神通广大，也许有很多事情，想知道得清清楚楚，问你们是最好不过的了，不过既然你来找我，谈起曾经我落胎的事，想必即便我不问，你也会把事情告诉我，但我希望你不会有所隐瞒．＂

　　如容华依旧是笑容淡淡的，只是眼神中已经变成了同情和怜悯，道：＂娘娘，嫔妾听说那一年娘娘有孕，本来娘娘便已经圣宠优渥，加之又有孕在身，皇上对娘娘一定会更加上心，宫中之人嫉恨娘娘的不在少数，有时候即便是娘娘很信任很亲近的人，也会成为敌人，成为娘娘腹中孩子的夺命之人．＂

　　自己信任而又亲近的人？在这偌大的后宫之中，自己能够信任又能让自己亲近的人，真的不多，那么要猜到是谁并不难，可始终不敢去猜，深怕猜错了，即便猜对了，也怕自己不会轻易相信，却发现即便真相真到了眼前，也无法接受．

　　＂那么，容华，据你所知，当年害死我腹中孩子的人，是谁呢．＂

　　如容华看似微微一愣，仿佛是不相信我会这样坦然，道：＂还以为娘娘会有迟疑和犹豫，没想到娘娘倒也挺想得开，也许是真的时间太久了，娘娘大概也已经忘记了当年的丧子之痛，不过有些事情，娘娘真的确定可以接受得了吗？＂

　　她的一再试探，让自己有些不耐烦，若真是知道些什么，又为何这样吞吞吐吐，要是想再次拉拢自己，就应该更加爽快一些，还是这样的真相真的是自己无法接受的，抑或她只是想知道，我是否真的可以放得下．

　　＂记得娘娘当年入宫，是皇上亲自接进宫来的，当年多少人为此红了眼，只是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下手罢了，有人想挑破娘娘与皇上之间的那一点秘密，自然要找一个契机，而娘娘有孕在身，心思敏感又心绪不宁，就是个不错的时机．＂

　　明白她说的话有一定的道理，只是始终想不明白，到底是谁这样狠心，非得害得我滑胎小产不可，若不是有深仇大恨，又怎么会做的这样绝，皱着眉头看向她，似乎猜不到她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好了，你就直截了当地说吧，那个人到底是谁，这样不明不白地拖着，会让我觉得你这么做是别有所图，我一向喜欢简单明了，若是你不想说的话，那就没有必要再谈下去了，况且在这儿风大，我也想早些回去休息．＂

　　刚想起身离开之时，司棋和一干宫人已经送了点心过来，司棋看着自己依然起身，便没有再走上亭子里来，在亭子下等着自己下来，如容华扫了一眼正在待命的宫人，扯了扯自己的袖子，便顺势又坐了下来．

　　微微点了点头，司棋便领着人将点心一一布下，准备妥当之后，就转身离开了，那些一同跟来的宫人，也一一离开，并走得更远了些，若不是仔细瞧，还真看不出来她们站在了哪里，有时候想想，司棋也很是贴心，知道我们在这儿有事要谈．

　　＂好了，现在可真的就只有我们两个了，既然你想把事情说清楚，又何必这样吞吞吐吐，不如更加直截了当一些吧，不然也没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你我都是有孕在身的人，长时间在这儿坐着，对谁都没有好处．＂

　　如容华的眼中闪过一丝诙谐，轻轻拍了拍手，不一会儿，便有一个人从花丛中转身出来，那身形倒是有几分眼熟，待她转身面对自己时，却不由得愣住了，淡扫蛾眉，很是雅致，只是眉眼之间，少了曾经的倨傲和冷漠．

　　来人倒也随意，走近亭子之后，就坐了下来，她看起来似乎很饿的样子，桌上的点心她每一样都动了一些，半晌之后，她停下了手，才开始正视在座的人，她的表情很淡然，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姐姐，这么长时间以来，你都很少来看我了，是不是不再惦记我这个妹妹了呢，若不是这一次萍姐姐有办法，是不是姐姐就不打算再来看我了呢，姐姐的点心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吃，我可是一直都惦记着呢．＂

　　宁儿依旧没有太多的变化，只是如今的她已经让我觉得，她不再是我当年认识的那个赫连宁儿了，但她似乎依旧如初，至少对我是这样的，看到她的时候，虽然总会想起她的同胞姐姐，可每次看到她，心里的某一处，总会很柔软．

　　下意识地将点心盘子都推到了她的面前，总想着也许她会再想吃一点，道：＂既然喜欢，你可以来紫仪宫啊，我从来没想过要将你拒之门外，不然当初如容华来见我，想让我去见你的时候，我就可以直接拒绝，不留丝毫情面了，也不需要去见你．＂

　　宁儿的眼光在我和如容华之间扫了一遍，然后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只要姐姐心里有我就行了，不过今儿个萍姐姐让我来，并不是为了让我们叙旧的．＂她微微一顿，道，＂当年姐姐小产，失去了孩子，我也很伤心，后来经过盘查，我真想不到，竟然会是那个人，姐姐这样待她，她却痛下杀手．＂

　　眉微微一皱，那人到底是谁，看宁儿的样子，那个人一定是一个与自己很亲近的人，而且自己对待她也很是不错，可自己始终不敢相信，是谁一定要置自己于死地，一一回想着那些与自己很亲近的人，可总不相信她们会害自己．

　　宁儿在自己的耳边嘀咕了几句，虽然只是简单的几句话，可自己并没有听清楚，只有那个名字一直在自己脑海里盘桓，双手冷得就像冰一样，虽说这会儿已经是暮春，可浑身上下都瑟瑟发抖，这会儿自己的脸色只怕也难看得很．

　　双手抵在桌面上，强自镇定自己的情绪，深深呼吸了一会儿，才平静了一点儿，脸上浮现了淡淡的一点笑容，也不知道是怀疑那是假的，还是已经接受了这样的一个事实，忽然又叹了口气，轻轻地摇了摇头．

　　＂好了，我有些累，你们姐妹俩在这儿多聊聊吧．宁儿，什么时候想来，就随时过来吧，我也挺喜欢你过来陪我的，别总是在自己宫呆着，这样对你不好，你们姐妹进宫的也不少，多走动不也挺好的吗．＂

　　走下阶梯时，连自己都感觉得到，自己的腿在打颤，慢慢地踱到了阶梯下，司棋站的有些远，不过庆幸她眼神不错，很快就到了自己的身边，在她到身边之前，觉得自己的腿无力的很，若不是司棋在一旁扶着，只怕自己当即就摔坐在地上了．

　　此刻只觉得一阵晕眩，脸色煞白，紧紧扶着司棋的手，弱弱地开口：＂司棋，去让人抬轿子来，我觉得很难受，很晕很累，让人叫王太医在紫仪宫候着，我真的很不舒服．＂

　　司棋看着我这个样子，也很担心，立时就让人去准备，她小心地扶着我，慢慢地往前走，可走了没几步，就没有力气再往前走，脚慢慢地弯了下来，觉得肚子很沉，有酸胀的感觉，忽然司棋的脸色也一下子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