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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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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她的眼光滑向了远方,似乎也是惆怅的很,嘴角那一点淡之又淡的弧度,却更显得她落寞:"我本无害人之心,可为何人人都要那样对我?"她收回眼光,又定定地看着自己,"就连一向亲近的人也要弃我而去,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难道就是因为我是合练家的人吗?"
"你是否有害人之心,只有你自己最清楚,况且你只要还是赫连家族的人,就不可能没人对付你!你还是醒醒吧,你以为此时此刻你在我这里露出这样一副嘴脸,我就会当做发生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吗?"
一向亲近?是啊,曾几何时,自己与赫连家的人是何等的亲近,而如今却是落得如斯局面,任谁都想不到,会走到今天这样的局面,微微叹息之后,道:"弃你而去?你何时真正地相信过你身边的人?你的身份和你的多疑,就足以逼走你身边的人!"
忽然她笑了,却带着许多苦涩和无奈:"原来,一直都只是我自作多情而已,不过还是要谢谢你点醒了我."片刻之后,她又问道,"究竟我要怎样做你才相信我?"
"自作多情,这四个字真是好,曾经的我就是因为太自作多情了,所以才得到了如今的结局!"带着笑,定定地看着她,"你想让我相信你?没这么简单,赫连家带给我的伤痛不止一点点,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消除的!"
只闻得她淡淡轻叹,连说话都冷静了不少:"景儿只想请尘嫔娘娘好生地想一想,带给你伤痛的,难道真的是我们吗?在这整件事当中,我们都是受害者啊!"
没想到她还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怒瞪着她,大声喝道:"如果不是因为这张脸长得颇似先皇后,我今天就不必站在这里,就不会受这么多罪了!为什么你们赫连家的人,就不愿意反省一下自己呢!"
她轻轻的呢喃,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自己听到:"可是,这并不是我们促使了这一切,而是他发现了你,也许这是姐姐的在天之灵在指引吧,她希望他可以过得好."
而此时的自己,已然力不从心,亦无心再理会于她,道:"哼,是吗,你首先想到的永远都是赫连家族,我累了,如果景贵人没其他事情了,就请回吧."
自从景贵人离开之后,日子如水流逝般静静地过去,每天看着日出日落,似乎日子就可以这般平静无波地过下去,可是我似乎忘记了,冷宫之行丧子之痛,是永远都无法轻易地从我心里被抹去的,那是一个禁忌,一个永远不能被碰触的伤痛,罢了,罢了,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什么都不再属于我.
那一日,日光熹微,似乎总有些阴沉沉的,马芊毓,一个出身名门的女子,有着武将之后的豪爽性格,也有身为女子的温柔婉约,她总是能够让我感到惊诧,却也觉得安心而平和,从来没有人像她一般,将我是替身的事实那样坦荡荡地呈现我的面前,也许是该恨她的吧,可我却更恨我自己.也许这一切就是宿命,我无法改变的生命轨迹.
她来了,在我离开冷宫那鬼地方以后不久,我知道她一定会来,虽然并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想,可是自己却打定主意,也知道她一定会来的.
轻盈的脚步,一阵淡淡的脂粉香气,就这样靠在床边角落,如此的安静而不被打扰,似乎那是我最后的避风港湾,轻易不愿失去,手里一件小小的婴孩衣物,流泪,成了我平日里时常发生的事情.
没有外人在的时候,我就这样安安静静地与自己呆着,发呆也好,胡思乱想也罢,时光总是这样容易消磨,寻常之时,甚少有人走进我的寝殿,能这样肆无忌惮地进来的,也许也只有她了吧.
"姐姐,这里还疼吗?"她到了我身边,指着我的心口问着.
抬头看着她,眼泪溃堤般落下,也许只有在这样的时候,我的脆弱才会表现出来吧:"他走了,他竟然就这样就走了,连他都不要我了,为什么要留下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呢!"
依偎在她的怀里,听她问自己:"他真的如此重要吗?姐姐,你何不问问自己,你最需要的是什么呢."
颤抖着手,轻轻抚弄手中的物件,眼神迷离,声音也有些飘忽:"他是我下半辈子的寄托啊,我只有他了,我的心真的很痛很痛,他可以不理睬我,可以践踏我,可是为什么老天爷要这样残忍呢."
很长很长时间,她都没有开口说话,只听到她一声轻轻喟叹,看着她将带来的瓶子打开,让里面的东西倾泻而下.
那是一只一只的纸鹤,看着眼前一只一只飘落的纸鹤,轻轻地拾起一只,忽然微微笑了起来,也不知此刻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只是开口说道:"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呢."
也许此时的她,也有太多太多的哀叹吧,却什么都没有说,只轻轻握着我的手,简简单单地说了一句话:"不如就当它们是送给他的祝福如何,我跟姐姐把它们都挂上吧!"
怔怔地看了她良久,才缓缓地起身,找出绣篮中的针线,开始将一只一只的纸鹤地串起来,即使针刺到了手指也浑然不觉.
我想她是了解自己的吧,这样的时刻,来陪我串纸鹤,也许我现在最需要的,就是痛,那可以让自己忘记心痛的疼痛.当纸鹤被串成一串串的,看着这些纸鹤,使得自己更加心酸,闭了眼睛,咬着嘴唇,任由眼泪肆虐.
她拉着我的手,面对着这一串串纸鹤,轻轻地出声:"姐姐,你看见了吗?这里有芊毓的关心,有你对他的祝福,也有你自己的思念."声音稍顿,"既然如此,是不是为了他,也为了你自己,要坚强起来,只为……不然他在那边看着你,走得也不安稳."
许是不想太直接地面对这样的事实,扯过那串纸鹤,颤抖着声音,道:"他怎么就这样舍得,这样狠心,他怎么舍得就这么离开我?我甚至连抱都没有好好抱过他!"
"若是好好地抱过了,姐姐还舍得放下吗?也许,也许不生活在这里才是他最大的幸福吧!姐姐不是明白的吗?"
我不明白的实在太多,可我也只想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看他在自己身边快乐的成长,连这一点都这样难,为什么会这样难呢.
"幸福?什么才是幸福?如果他在我身边,我拼死都会护他周全,我不会让他受一丝半点的委屈,可惜他不给我这个机会!"
叹息,她今日的叹息似乎多了许多,往日的她从不如此.
"那,如今姐姐又是怎么保护自己的?如此这般就是保护了吗!如果恨就恨得彻底,如果爱就爱得彻底,如果想保护就保护的彻底,如果想让他在那边开心,就彻底的让自己开心!"
没有了依靠没有了一切,还有什么可怕的:"现在的我早已经毫无挂碍了,失去了所有的我,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姐姐,你还记得吗?当日我曾经说过,希望你永远都笑着的,但是我知道现在不可能了.现在,我只想问一句,尘嫔李敏佳是否就真的如此容易被击倒."
看着她的时候,自嘲地笑了笑,道:"笑?那是什么概念?以前的那个天真烂漫的李敏佳早在被贬入冷宫之时就已经死了,现在的李敏佳,呵."
"什么概念?概念不是已经不重要了吗?最主要是,是要继续这样下去还是要重生,都只是捏在你自己手里的."她福了福身,在离开之前,她留下了一句话,"姐姐自己好好想想吧!想想吧!"
泪眼犹湿,看着她离开,我错了吗?难道我真的错了?最是无情帝王家,这不是早已明白的道理吗,为何时至今日,却依旧执迷不悟呢.
芊毓走了之后,自己也想了很多,只是是否能够真正地从丧子之痛中走出来,只有我自己才最真切的清楚,或许早已经看开了幼子早殇的事实,只是不想太早面对而已,至少这样子,他对我会有更多的愧疚和不舍,但这样的悲痛和无奈,却不能一直维持下去,自己终究还是要去笑着面对他,让他知道我已经看开了.
如今,我更是偏爱乐曲,那一直随身的笛子,从此成为了我决不假手于人的东西,它对我而言,已经不再是父亲的遗物这么简单.
将笛子凑到嘴边,一曲《鹧鸪飞》,虽是清新有余,却始终缺失了韵味,或许是此时的心境根本不适合吧,而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时,一阵清丽的歌声入耳,下意识地寻声而去,不多久,一身浅色宫装打扮的女子已入了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