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莫凭栏》月下蝶舞

19、懿容华

　　耷拉着脑袋，却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他说的话，只好摩挲着面前的青花瓷酒杯，杯中的酒虽然不烈，可后劲儿却大得很，才喝了浅浅的一口，脸就烫得不得了，只怕照照镜子，就会知道自己的脸会红得像番茄一般．

　　迷迷糊糊的，许是这酒劲儿已经上来了，就这样睡过去了，连皇上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忽然猛地一哆嗦，这人的精气神儿倒是都被冻醒了．

　　转头一看，没想到窗户不知在什么时候被打开了，难怪让人觉着那么冷，而奇怪的是暖阁之中竟没有人在，暖阁中本该笼着的地龙也早已没有了热气儿，搓了搓手臂，见一旁的矮几上搁着一件月白缎绉绸披风，拿过披在身上，便出了暖阁．

　　暖阁外，只见一溜儿宫女都跪在雪地中瑟瑟发抖，虽然颇有些奇怪，却也没有开口询问，只是不知道清莲到何处去了，清莲并不在这些宫女之中，许是有什么事情走开了吧．

　　刚走了几步，子若哆嗦着声音，道：＂主子，您求求皇上吧，求皇上饶了婢子们，婢子们在雪地里跪了三个时辰了，连口吃食都还没吃呢，主子，婢子知道错了，主子救救婢子吧，主子的大恩大德，婢子没齿难忘！＂

　　瞧了她一眼，忽然升起一阵反胃之感，没想到世上竟然还会有这样的人，这般厚颜无耻，只是也没想到皇上会责罚她，连带的其他宫女也一并罚了，虽不怎么喜欢子若，觉得她太过于轻浮，但这样的罚法儿，传扬出去，也是对有很大影响的．

　　＂你们都起来吧，冰天雪地的，别冻坏了身子，去把暖阁里的地龙笼上，然后就下去休息吧，只是今晚就都不要用晚膳了，就当是我给你们的责罚．＂

　　刚折回暖阁，又走了出来，正看到清莲端着一盅汤水走了过来，见到我时，便福了福身，也就回了暖阁．

　　清莲盛了一碗汤，放在了我的面前，道：＂主子，这是新炖好的建莲红枣汤，主子尝尝这味道如何，皇上临出门前交代婢子，要算着时辰给主子送过来，主子方才喝了酒，许是喝醉了，说是让您喝了解酒的．＂

　　也难得他这般有心，却也让自己心里暖呼呼的，一国之尊为一名小小的嫔御这般上心，对我而言，确实是难得的礼遇，若是传扬出去，却不知道是一场怎样的风波．

　　喝完了一盅莲子红枣汤，只怕是会积食吧，站了起来伸了伸懒腰，道：＂清莲，陪我出去走走吧，总呆在宫里也怪闷得慌的，走出去了，说不定还能碰到些奇遇呢，也能够解解闷儿．＂

　　甫出了紫仪宫，却看到一群宫人忙进忙出的，似乎有什么大事儿要发生似的，走近了一看，却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见他们手上都拿着不少东西，都往不远处的佩云宫去了，想是有什么人要搬过去了吧，也就没再继续留心．

　　随意地四处走着，不知不觉的，也就忘了回去的时辰了，也就随着性子走到哪儿算哪儿了．

　　这一路走过来，虽只是银装素裹，却也是别有一番滋味儿，缓步向前走着，忽然看到一处宫苑，只见那树上的雪花而点点洒落，这会儿没起风，见到这场景倒觉得很是奇怪，好奇地向那里走去，进了一处陌生的殿阁，而更加奇怪的是，周遭竟没有一个人，也就大了胆子继续往前走．

　　四处张望着，好一会儿才看到一名女子正在舞剑，那剑舞的是虎虎生风，连树上的雪花儿也因此飘落，看着她剑风一转，梅树轻轻晃动，满树梅花洒落，相映成趣，没想到就这样看呆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停下了舞剑的动作，自己才回过神来，这似乎也该是自己要离开的时候了，慢慢地后退了几步，却一个没注意，碰倒了一个花盆，发出了清脆的响声，在这样安静的场合下，显得特别的突兀，心里猛得紧张了起来，人家会不会因此以为我想图谋不轨呢？

　　＂我知道你早就站在这里了，怎么就走不出来呢，还是你觉得躲在那角落会比较舒服？＂

　　没想到自己早已经被发现了，还自以为是，认为自己躲得很好呢，此刻也只能讪讪地现身了，也挺不好意思的，道：＂对不起，我无意闯入这其中来，只是看到此处雪花飘落，觉得很是很漂亮，也很好奇，所以就大大咧咧地进来来，若有打扰之处，还请见谅．＂

　　撂下了话，正想举步离开的时候，却被一名宫女打扮的女子给拦了下来，她冲着自己福了福身，道：＂这位看着眼生，却在宫中四处行走，怕是新进宫的主子吧，主子既然来了，就请进去坐坐，也好暖暖身子，何必急着走呢？＂

　　而那名持剑女子似也没有反对的意思，而自己毕竟是不速之客，倒也有些踯躅，况此时并不知道对方身份，若真是这样贸贸然走了过去，怕也是失礼得很吧，便轻声言道：＂还是不打扰了，今日已然冲撞了，不便多加叨扰．＂

　　那她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独自往殿中走去，我站在原地，却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余那名宫女和清莲在院子中陪我站着．

　　＂婢子虽不知主子是何身份，可这院子之中也的确怪冷的，莫不是主子想在此处吹冷风吗？若是受了寒，可不是好玩儿的事情，不若去喝杯热茶吧．＂

　　经不得她人再三的相邀，也就厚着脸皮往里走，殿中很是清静，似乎人并不是很多，倒是挺和我意的，忍不住好奇地四处看了看，还真是不像宫里的地方，竟这样让人赏心悦目．

　　暖阁之中，那女子一人独坐，手中拿着一只蓝玉夜光高脚杯，透着淡淡的蓝色光芒，这样的物件倒是偶有听到过，却是第一次看到，一时间竟迷住了眼，怎么也挪不开眼了．

　　她抬起头看着我，那目光很平和，还透着淡淡的疏离：＂我知道你，而你却不一定知道我是谁，听说一个多月之前，皇上从江南带回了一名女子，怕就是你吧，这么些时间下来，都只是听到宫里的人在议论你，却一直没有机会见上一面，真没想到今天倒是见着了．＂

　　不知道她说此话是何用意，却也是不能不答的，道：＂皇上怕我没有学好礼数，四处走动会冲撞了他人，所以让我留在紫仪宫中，好生学会了规矩，再出来走动也不迟，只是没想到，还是冲撞了人．＂

　　她忽然微微一笑，似乎很不以为然：＂冲撞了人？我可不这么觉得，这会儿怕是你还不知道我是谁吧，我是懿容华．＂她又顿了顿，道，＂不过看你的样子，怕是找不到要去的地方吧，不然不会就这样贸贸然到了我这里．＂

　　我的确不认识很多人，眼前这位就是其中之一，而我本意也只是想四处走走，只是碰巧走到了这里，可心里还是有些懊恼的，而猛然想起，通贵仪召集后宫妃嫔赏梅品酒，并没有看到她出席．

　　脸上讪讪的，扯了扯嘴角，道：＂我本想在宫里四处走走的，只是没想到会误闯了这里，还请懿容华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