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风中叮当》繁花不落地

36、秘密3

　　“离开？！”埃德蒙心头一紧。他怎么可能放走这尊大佛？不仅因为是她解救了两位老祖宗，更因为这几天他暗中观察，发现这个东方女子展现出的非凡定力和偶尔流露出的、远超普通巫师的奇异气息。他直觉，格林家族未来的兴衰，甚至两位老祖宗的状况，都可能与这个女人息息相关！她绝对不能走！

　　“叮当小姐！”埃德蒙心思急转，立刻找到了一个绝佳的理由，语气恳切，“您看，亚当先祖还未苏醒，您就这样离开，他醒来后我如何向他交代您的恩情？而且……”他故意顿了顿，指向石台上那本来自东方的封印之书，“那本至关重要的典籍，它的所有权，严格来说属于斯莱特林阁下。我只是代为保管，实在无权将它作为报酬赠予您。但是！”他话锋一转，“如果您能亲自向阁下提出请求，以他对您的感激之情，未必不会同意！我建议您再多留几日，一来等亚当先祖苏醒，二来您也可以继续在此研读这些珍贵的藏书，三来……等阁下心情平复些，您正好可以亲自向他讨要那本书，岂不是两全其美？”他的理由冠冕堂皇，充满了为马叮当着想的意味。

　　马叮当似笑非笑地看着埃德蒙。他的算计她心知肚明，但他说得确实在理。那本封印之书对她的吸引力是巨大的，格林家族的藏书也确实浩瀚如海。况且……她瞥了一眼窗外，庄园依旧笼罩在一种微妙的寂静中。留下，或许能看到更有趣的后续？

　　“好吧。”马叮当重新坐回沙发，再次拿起那本《古代魔文溯源》，仿佛刚才说要离开的不是她，“那就……再看几天。”

　　又过去了几日。格林庄园陷入了一种近乎诡异的安静。萨拉查·斯莱特林的房间门始终紧闭，如同一个沉默的禁区。家养小精灵送去的餐点总是原封不动地被端出大半。马叮当则完全沉浸在书海之中，书房成了她的堡垒，除了必要的生理需求，几乎寸步不离。庄园里的其他人，包括埃德蒙在内，都自觉地远离这两个区域，连走路都放轻了脚步，生怕惊扰了这份沉重而微妙的平静。无形的压力弥漫在空气中，让每个人都感到有些喘不过气。

　　埃德蒙感觉自己快要被这凝重的气氛逼疯了。他无数次向梅林祈祷，祈求亚当先祖快点醒来。只有这位与萨拉查阁下关系最亲密的人，才能打破这令人窒息的僵局。萨拉查·斯莱特林的复活和一个深不可测的东方巫师同时存在于他的庄园，这既是无上的荣耀，也是巨大的压力和责任。他脑中无数次闪过将这个消息公之于众会引发的滔天巨浪——格林家族的地位将瞬间跃升到与马尔福家族并肩、甚至超越的顶峰！但他仅存的理智死死压住了这个诱人的念头：没有萨拉查·斯莱特林的首肯，泄露他的存在，无异于玩火自焚！

　　或许是埃德蒙的祈祷太过虔诚，终于感动了梅林。就在他焦虑到极点时，家养小精灵麦克狂喜地冲进他的书房，尖叫道：“主人！主人！亚当大人！亚当大人醒了！他醒了！”

　　埃德蒙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向亚当的房间。

　　“亚当先祖！您终于醒了！梅林保佑！这真是太好了！”埃德蒙激动得语无伦次，甚至想给这位看起来比自己年轻许多的先祖一个拥抱，被亚当温和而坚定地抬手阻止了。

　　“老师和叮当呢？”亚当的声音依旧有些沙哑，但眼神已经恢复了清明和属于他的那份温和睿智。

　　埃德蒙立刻将这几天萨拉查的沉寂和马叮当的“闭关”详细汇报了一遍。

　　亚当听完，嘴角浮现出一抹了然的微笑。“先帮我准备梳洗吧。”他活动了一下依旧有些僵硬的手腕，“然后，麻烦你通知老师和叮当小姐，今晚，我想邀请他们共进晚餐。有些事，是时候好好谈谈了。”

　　“好的！好的！我马上去安排！”埃德蒙如蒙大赦，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脚步轻快地离开了。

　　当马叮当被家养小精灵恭敬地请到装饰一新、烛光摇曳的餐厅时，她能感受到埃德蒙的用心。长桌上铺着雪白的亚麻桌布，摆放着精致的银质餐具和水晶杯，丰盛的菜肴散发着诱人的香气。萨拉查·斯莱特林坐在主位，换上了一身剪裁合体的墨绿色新巫师袍，虽然依旧沉默寡言，但精神显然好了许多。亚当则坐在他的下首，换下了古老的服饰，一身得体的现代英伦绅士打扮，金色的卷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只是脸色还有些苍白。

　　众人落座。埃德蒙作为名义上的主人，率先举杯致意，声音洪亮而充满喜悦：“各位尊贵的朋友！感谢仁慈的梅林，让斯莱特林阁下和格林家族的荣耀——亚当先祖，跨越千年时光，重归我们的怀抱！感谢指引，让我们有幸结识了智慧与力量并存的叮当小姐！今晚略备薄宴，聊表敬意，希望诸位能够尽兴！”

　　众人举杯致意。晚餐在一种安静却不失和谐的氛围中进行。萨拉查吃得很少，但比之前好了很多。亚当则显得胃口不错，与埃德蒙低声交谈了几句。马叮当则专注于品尝那些充满异域风情的魔法界美食。

　　晚餐过后，亚当站起身，微笑着发出邀请：“老师，叮当小姐，埃德蒙，请随我到书房一叙。”

　　书房内，壁炉中的火焰噼啪作响，散发着温暖的光芒。萨拉查和亚当自然而然地坐到了壁炉旁最舒适的两张高背椅上，低声交谈着什么，气氛显得融洽而私密。埃德蒙则自觉地坐在属于家主的位置上，保持着恭敬的姿态，安静地等待着。马叮当则在柔软的沙发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连续多日的高强度阅读加上晚餐时喝了几杯醇厚的蜂蜜酒，一阵强烈的倦意袭来，让她忍不住掩口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眼皮开始打架——她真想立刻倒头大睡。

　　“叮当。”亚当清朗温和的声音适时地响起，将她从瞌睡的边缘拉了回来。

　　马叮当眨了眨眼，驱散睡意，看向亚当。

　　亚当微笑着看向她：“我的老师，有些话想和你谈谈。”

　　马叮当坐直了身体，脸上带着“愿闻其详”的认真表情，看向萨拉查·斯莱特林。她心里预设了几个可能的问题：关于报酬、关于那本书、关于她未来的打算……但绝不包括接下来这句。

　　萨拉查深邃的绿眸平静地注视着马叮当，那目光仿佛能穿透表象，直视灵魂的本质。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古老的韵律，在安静的、只有炉火噼啪声的书房里响起，不带任何寒暄，直抵核心：

　　“马叮当小姐，”他说，“你体内沉睡的那股‘不朽’之力，最近是否……异常活跃？”

　　马叮当的瞳孔几不可察地微微一缩。她体内那股属于盘古族的力量，自血脉觉醒以来，一直是她最深藏的秘密和需要时刻对抗的本能。最近，尤其是在强行召唤麒麟、血脉之力消耗又补充之后，那股对鲜血的渴望和对情绪掌控力的细微波动，确实比以往更加难以压制。她面上不动声色，甚至勾起一抹带着点玩味的笑：“哦？斯莱特林阁下看出什么了？”

　　萨拉查没有立刻回答。他修长的手指在光滑的椅子扶手上轻轻敲击了一下，那节奏仿佛带着某种古老的韵律。“千年之前，我曾游历四方，见识过各种形态的‘不朽’或‘漫长生命’。”他的声音平缓，像是在陈述一个学术问题，“东方的修士追求羽化登仙，以灵力淬炼己身，求得长生；某些黑暗生物依赖鲜血与月光，本质上是对生命力的掠夺与转化；更有一些古老的契约或诅咒，能将灵魂束缚于尘世……而你体内的力量，”他的绿眸仿佛化作了两泓深潭，“与这些都不同。它更像是一种……本质的‘停滞’与‘跃升’并存，充满了矛盾与狂暴的生机，却又被一种至阴至寒的法则所束缚。它不属于我所知的任何一种体系。”

　　他顿了顿，看到马叮当虽然依旧面带微笑，但眼神已经锐利如刀，显然他的话切中了要害。“你用自己的方法压制并利用了它，这很了不起。”萨拉查给予了一个客观的评价，“但召唤麒麟，动用了你血脉中与神龙契约的那部分‘正’力，短暂地打破了你自己建立的脆弱平衡。就像往一锅勉强维持平静的沸油里，滴入了一滴清水。”他用了一个精准的比喻，“那滴清水本身无害，甚至高贵，却引发了剧烈的反应。你最近是否感到对自身情绪，尤其是负面情绪的控制力在下降？是否在某些时刻，对‘生命力’的感知变得异常敏锐，甚至……诱人？”

　　马叮当嘴角的笑意淡了下去。她没有否认，只是静静地看着萨拉查，等待他的下文。他说的分毫不差。

　　“我对你并无恶意，马叮当小姐。”萨拉查身体微微前倾，这是一个表示专注和诚恳的姿态，尽管他周身的气场依旧疏离。“恰恰相反，我欠你一个巨大的人情。亚当是我的弟子，更是我视为子侄的亲人。你解救了我们，这份恩情，斯莱特林铭记于心。”

　　“所以？”马叮当挑眉。

　　“所以，我认为仅仅开放书房供你阅读，或者承诺一些浮财，远不足以回报，也并非你真正所需。”萨拉查的声音清晰而冷静，“你需要理解你体内的力量，真正地掌控它，而不是耗费心力去对抗和压抑。而这，恰好是我或许能提供一些帮助的领域。”

　　马叮当的眼神闪了闪：“魔法能做到？”

　　“魔法是探索世界本质、理解并利用规则的一种方式。”萨拉查说，“它或许不能直接解决你的‘本质’问题，但它可以提供工具、建立框架、加深理解。比如，古代魔文中的稳定符文，炼金术里关于能量平衡的矩阵，甚至黑魔法中……对负面情绪和黑暗能量的精细操控与疏导术。”他说到“黑魔法”时，语气没有任何波动，仿佛在说一个普通的学科名词。“千年前的魔法研究，在某些方面比现代更加深入本质，也更加……无所禁忌。而这，正是我的专长。”

　　他看向书房里浩如烟海的典籍：“这里的藏书，大多是关于近几百年魔法界发展的知识。而我和亚当当年研究、甚至创造的部分，许多并未记录在此。更重要的是，”他目光重新回到马叮当身上，“知识需要引导。自行摸索，尤其是涉及你体内这种危险力量的领域，效率低下且风险极高。”

　　亚当适时地在一旁温和开口：“叮当，老师说的没错。我们被困千年，除了魔法研究与思考，别无他事。老师对力量本质、灵魂与□□联系、乃至各种古老禁忌知识的研究，当世无人能及。留下来，对你而言，可能是最安全、也最有效率的选择。”

　　埃德蒙虽然听得云里雾里，但也立刻跟上，语气恳切：“叮当小姐，格林庄园绝对安全僻静，资源充足。您完全可以在此安心学习和调整。无论您需要什么，家族都会尽全力满足！”

　　萨拉查最后给出了决定性的砝码，他的目光落在那本来自东方的封印之书上：“而且，关于这本我们当年一知半解就险些酿成大祸的典籍，我相信现在的你，加上我的知识和亚当的辅助，我们或许能真正解读出一些有价值的东西，甚至……找到与你东方传承相结合的路径。这难道不比你独自在外漫无目的地探索更好吗？”

　　书房里安静下来，只有炉火在噼啪作响。马叮当陷入沉思。萨拉查·斯莱特林，这位传说中的巫师，眼光毒辣，言辞犀利，直接指出了她目前最深层的不安与需求。他给出的方案，并非简单的报恩或交易，而是一个互利的研究与合作提议。留在这里，意味着能接触到千年传奇的私人教导，能系统学习这个陌生世界的顶级知识，还能借助他们的智慧探究自己血脉和那本东方古书的奥秘。风险在于，她要与萨拉查这样深不可测的人物长时间近距离接触，自己的秘密会暴露更多。

　　但……她马叮当什么时候怕过风险？更何况，对方展现出的诚意和洞察力，远比虚伪的客套更有价值。

　　良久，她轻轻舒了一口气，脸上重新浮现出那种带着点狡黠和慵懒的笑容，身体向后靠进柔软的沙发里。

　　“看来，”她慢悠悠地说，“我这趟被骗来的英国之行，还真是‘惊喜’不断。好吧，萨拉查阁下，你的提议……我接受了。不过，我有个条件。”

　　“请讲。”萨拉查神色平静。

　　“教学可以，研究也行，”马叮当竖起一根手指，“但我不是你的学生，我们算是……临时的研究伙伴，或者，你可以把我当成一个需要特别指导的‘访客’。怎么称呼随你，但别指望我会像小巫师一样行礼问好。”她可不想莫名其妙矮一辈。

　　萨拉查的嘴角似乎极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几乎难以察觉。“如你所愿，马叮当小姐。”他点了点头，“那么，从明天开始，每天上午，我会在书房等你。我们先从一些基础的能量感知与约束理论开始，这或许能帮助你更好地内视和调控你体内那‘活跃’的部分。”

　　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一种新的、微妙的平衡在格林庄园建立起来。马叮当留了下来，不是为了财富或庇护，而是为了一场指向力量本质与自我掌控的、充满未知的学习与探索。而萨拉查·斯莱特林，千年之后，则开始了对他而言也颇为新奇的“教学”——对象是一位体内蕴藏着东方神秘不朽之力、性格犀利独立的现代驱魔师。

　　炉火映照下，书房里的四个人，各自怀揣着不同的思绪，却因为奇妙的命运交织，暂时结成了同一屋檐下的同盟。窗外的夜色，似乎也因为这份决定，变得愈发深邃而引人探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