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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茶室博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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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滨的雨,缠绵了一夜,清晨时分才堪堪收住了势头。云层依旧厚重,却隐隐透出几分微光,街道上的积水倒映着灰蒙蒙的天,偶有微风拂过,便漾开一圈圈细碎的涟漪。
不同于港口黑手党总部的肃杀,也不同于魏尔伦公寓的静谧,横滨老城区的一间茶室里,正弥漫着一股清冽的茶香。这间茶室隐在错落的民居之间,门头朴素,挂着一块褪色的木匾,上书“听雨轩”三个瘦金体大字,透着一股与世无争的恬淡。
茶室最里间的雅座,门帘被竹钩轻轻挑起,阳光透过糊着和纸的窗棂,洒下斑驳的光影。榻榻米上,摆着一套精致的茶具,白瓷的茶壶正袅袅地冒着热气,茶香混着淡淡的檀香,在空气中缓缓流淌。
森鸥外跪坐在榻榻米上,一身剪裁合体的深色和服,衬得他身姿愈发挺拔。金丝眼镜后的眼眸,比平日里少了几分算计,多了几分闲适。他手中拿着一把茶筅,正慢条斯理地搅动着碗中的抹茶,动作行云流水,带着几分茶道特有的禅意。
他的对面,坐着一个穿着白色洋装的女人,女人的头发梳成典雅的发髻,手中握着一把白玉扇子,面容清丽,眉眼间却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傲慢。她正是钟塔侍从的核心成员,阿加莎·克里斯蒂。此刻的她,正端着一杯温热的抹茶,指尖轻轻摩挲着杯壁,目光落在窗外的雨痕上,神色淡漠。
“森鸥外先生倒是好雅兴,”阿加莎率先打破了沉默,声音清冷,带着一股英伦贵族特有的腔调,“这个时候,还有心思请我来喝一杯抹茶。”
森鸥外放下茶筅,抬起头,嘴角勾起一抹恰到好处的笑容:“阿加莎女士远道而来,横滨的雨又这般缠绵,若是不请你喝杯热茶,岂不是显得我这个东道主太过失礼?”
“东道主?”阿加莎轻嗤一声,放下手中的茶杯,目光终于落在森鸥外的身上,“森鸥外先生怕不是把自己当成了横滨的主人?在我看来,港口黑手党不过是远东一座城市的小组织,还不配自称主人。”
这番话直白又傲慢,若是换了港口黑手党的其他成员,怕是早已怒不可遏。但森鸥外却只是淡淡一笑,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语气平静:“阿加莎女士说的是。港口黑手党确实只是个小组织,比不得钟塔侍从底蕴深厚。”
他话锋一转,眼底闪过一丝狡黠:“但再小的组织,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还是绰绰有余的。”
阿加莎的眉头微微一蹙,紫罗兰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冷意。她自然听得出森鸥外的言外之意——横滨是港口黑手党的地盘,钟塔侍从想要在这里动魏尔伦,也要先问问他同不同意。
“森鸥外先生,明人不说暗话。”阿加莎收起了脸上的淡漠,语气变得严肃起来,“我们今天来,不是为了和你讨论茶道,也不是为了争论横滨的归属权。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魏尔伦。”
“魏尔伦啊……”森鸥外拉长了语调,指尖轻轻敲击着榻榻米,“那可是个麻烦的人物。星条旗守护者的下场,阿加莎女士应该很清楚。”
“星条旗守护者那群蠢货,不过是仗着人多势众,”阿加莎的语气带着一丝不屑,“他们根本不懂魏尔伦的可怕之处,败在他手里,纯属咎由自取。”
她顿了顿,目光锐利如刀:“但我们钟塔侍从不一样。六年前的账,我们必须要算。魏尔伦刺杀女王替身,让钟塔侍从颜面尽失,这个仇,我们不可能不报。”
森鸥外放下茶杯,指尖摩挲着杯沿,沉默了片刻。他知道,钟塔侍从对魏尔伦的恨意,绝非一星半点。六年前的那件事,不仅让女王蒙羞,更让钟塔侍从在整个世界异能界面前丢尽了脸面。他们这次来横滨,势必要取魏尔伦的性命。
“你们想怎么做?”森鸥外缓缓开口,语气带着几分试探。
“我们已经制定了周密的计划,”阿加莎的眼底闪过一丝狠厉,“魏尔伦的重力操纵虽然厉害,但他身边的兰波,空间系异能才是最大的威胁。只要我们先牵制住兰波,再集中力量对付魏尔伦,胜算很大。”
“牵制兰波?”森鸥外挑了挑眉,“谈何容易。兰波的空间操纵,神出鬼没,想要牵制他,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这就不劳森鸥外先生费心了。”阿加莎的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我们钟塔侍从,还不至于连一个空间系异能者都对付不了。”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那片渐渐放晴的天空,声音冰冷:“我今天来,是想给森鸥外先生一个忠告。港口黑手党最好不要插手这件事,否则,钟塔侍从将会视你们为敌。到时候,横滨这座小小的城市,怕是容不下港口黑手党了。”
森鸥外的脸色微微沉了下来。阿加莎的这番话,无疑是赤裸裸的威胁。他知道,钟塔侍从有说这话的底气。作为英伦的老牌异能组织,他们的实力,远非港口黑手党所能比拟。
但森鸥外是谁?他是港口黑手党的首领,是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男人。他从不畏惧威胁。
森鸥外缓缓站起身,走到阿加莎的身边,目光落在窗外的街道上,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阿加莎女士,我也给你一个忠告。横滨是我的地盘,任何人想要在这里闹事,都要先问问我森鸥外同不同意。”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更何况,魏尔伦不是你们想动就能动的。费奥多尔那个疯子,还在暗处虎视眈眈。你们若是贸然动手,怕是只会给他人做了嫁衣。”
提到费奥多尔·D的名字,阿加莎的脸色微微一变。那个红眸的俄罗斯人,是整个世界异能界的噩梦。他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挑起各方势力的争斗,然后坐收渔翁之利。钟塔侍从若是和魏尔伦两败俱伤,费奥多尔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出手,将他们一网打尽。
“费奥多尔的事情,我们自有对策。”阿加莎的语气依旧强硬,但眼底却闪过一丝犹豫。
“是吗?”森鸥外轻笑一声,不置可否,“但愿如此。”
他转过身,重新坐回榻榻米上,拿起茶壶,为自己斟了一杯热茶:“阿加莎女士,不如再喝一杯?这抹茶,可是我特意让人从京都运来的,味道很不错。”
阿加莎看了森鸥外一眼,知道今天的谈话,已经无法再继续下去。她冷哼一声,转身朝着门外走去,走到门口时,她停下脚步,背对着森鸥外,声音冰冷:“森鸥外先生,好自为之。”
说完,她便掀开门帘,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茶室里,再次恢复了宁静。森鸥外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眼底的闲适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算计。
他知道,钟塔侍从不会善罢甘休。他们一定会对魏尔伦动手。而费奥多尔那个疯子,也绝不会错过这个机会。横滨的异能界,很快就会陷入一场前所未有的混战。
“爱丽丝酱,”森鸥外轻声唤道,“我们该回去了。”
话音刚落,一个穿着白色洋装的小女孩,便从内室走了出来。正是爱丽丝。她走到森鸥外的身边,伸出手,抱住了他的胳膊,娇俏的声音带着几分不满:“欧外酱,那个女人好讨厌。”
森鸥外低笑出声,伸手揉了揉爱丽丝的头发,眼底闪过一丝温柔:“是啊,很讨厌。”
他站起身,牵着爱丽丝的手,缓缓走出了茶室。阳光透过云层,洒在他的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与此同时,魏尔伦的公寓里。
兰波正靠在窗边,看着窗外渐渐放晴的天空,紫罗兰色的眼眸中满是担忧。魏尔伦坐在钢琴前,指尖在黑白琴键上轻轻跳跃,悠扬的琴声缓缓流淌而出。
“钟塔侍从和森鸥外接触了。”兰波忽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凝重。他的空间感知,能够捕捉到横滨城内大部分异能者的动向。
魏尔伦的指尖顿了顿,琴声缓缓落下。他抬起头,蓝眸中闪过一丝冷冽的光芒:“意料之中。森鸥外那个老狐狸,不会轻易让钟塔侍从得逞的。”
“那费奥多尔呢?”兰波转过身,看向魏尔伦,“他的气息,越来越诡异了。我总觉得,他在策划着什么可怕的事情。”
魏尔伦站起身,走到兰波的身边,伸手搂住他的腰,将他抱进怀里。下巴抵在他的肩头,声音低沉而温柔:“别担心。费奥多尔想玩,我们就陪他玩。但他要记住,这场游戏的规则,从来都不是由他来制定的。”
他顿了顿,蓝眸中闪过一丝锐利的锋芒:“等他们都跳出来的时候,就是我们收网的时候。”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相拥的两人身上,在他们的身后投下了长长的影子。琴声再次响起,悠扬中带着一丝凛冽的杀气。
横滨的天空,终于放晴了。但阳光之下,却是无处不在的暗流。钟塔侍从的杀意,港口黑手党的算计,死屋之鼠的阴谋,还有魏尔伦与兰波的隐忍。
所有的一切,都在预示着一场席卷整个横滨的异能风暴,即将来临。而这场风暴,注定会让整个世界异能界,都为之震动。
茶室的角落里,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正缓缓收起手中的窃听器。他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红色的眼眸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正是费奥多尔·D。
他轻轻推开茶室的后门,走进了一条幽深的小巷。阳光被高墙遮挡,巷子里一片阴暗。
“森鸥外,阿加莎,魏尔伦……”费奥多尔轻声呢喃着,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真是越来越有趣了。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呢。”
他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小巷的尽头。而横滨的风,却似乎变得更加凛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