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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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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你夫妻五载,为你孕有一儿一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远离爹娘入你这公主府,受了委屈京城也无处可去。你就是欺我无依无靠,纳个女子进府,都不打算告诉我!”
“胡说些什么!我与九华是从小长大的手帕之交,平常就会打打闹闹,你何时如此善妒了!”
“你说我善妒?我早就看你们不对劲了,如果不是赘给了你,我哪有这么多委屈!”
我关上了门,听着里面男子呜咽的哭声,不禁有些同情李承钰了。
“姐姐。”身旁的人轻轻唤了我一声,我这才回过神来。
只见薛折枝眉目沉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比薛折枝大个几天,也确实算是她的“姐姐”。
我听她叫的有些烦躁,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更是讨厌,于是直接问道:“你来公主府做什么?”
她似乎松了一口气:“是公主请折枝来的。”
我都重生一世了,自然知道。只不过见她面露犹疑,故意问起来,好让她能把话说出来罢了。
至于李承钰叫她过去,也不过是替我探一下薛折枝的虚实。
“是个好姑娘。”上一世李承钰如此对我说,“你当真要嫁与我皇兄?”
李承钰面露迟疑,见我坚定,忍不住叹气:“说实话,如今见薛折枝与你抢亲,我心里是有些高兴的。我知道你自小心高气傲,但我皇兄实非良配。有我做媒,京城的好儿郎哪个不是任你挑选,倘若你非要嫁进皇家,我还有几个皇兄……”
“必须是太子。”我斩钉截铁道,“我对太子一心一意,哪怕他陨落了,不是太子了,平民百姓也好,阶下囚徒也好,我都要嫁给他。”
福康公主李承钰有些惊疑不定地看向我,聪慧如她,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我是真的对太子情根深种。
我错开了她的眼,也没同她解释。李承钰是我的好友,但有些事一时是说不明白的。
最终,李承钰没拗过我。
——
时间转回现在,薛折枝依旧有些心事的样子跟在我身后,而我的思绪早已飘远了。
该如何阻止薛折枝嫁给太子呢?
我犯了愁,以前我就笨,做什么都没成功过,难不成重生就能换个好用的脑子了不成?
很快爹娘便会厌弃我,到那时对太子的救命之恩就是我唯一的底牌。可是无论如何,天家也不会允许有人挟恩图报踩到他们的头上。
我又开始讨厌薛折枝了。人怎么能生得如同薛折枝那样完美,长得好看品行好还聪慧,要是薛折枝的话,肯能能做的比我更好。可惜老天瞎眼,重生的不是薛折枝,偏偏是我薛九华。跋扈是一顶一的,无才也是到了“颇负盛名”的地步。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叹了口气。在一旁的薛折枝有些奇怪,忍不住问道:“姐姐这是怎么了?”
“大小姐。”我忽然停下脚步,郑重地问她,“你能不嫁给太子吗?”
我没头脑,决定发动最为原始的方法:真诚。
薛折枝也很真诚:“不能。”
那就没得谈。
我白了自己一眼。这些话上辈子难道没说过吗,早就知道答复了。也就我这个家伙真的蠢,总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你为什么非要嫁给太子不可呢?”我说,“你看,凭你的身份,就没有泡不到的儿郎,就算有,福康公主一出马也没有了。实在不行,二皇子才情卓绝,颇受我朝文人追捧,三皇子征战沙场,手握兵权,四皇子虽然年幼,但是皇后娘娘亲出,母家势力雄厚,哪个不行,为什么偏偏是太子呢?”
薛折枝很奇怪地看了我一眼:“所以,他们比之太子如何尊贵?”
我没话说了。世上最尊贵的还是皇帝呢,怎么不见你去嫁那个老头。
似乎感受到了我眼神中的控诉,薛折枝没再说话,却低低地笑了。
让我觉得有点意外的是,过了许多天也不见爹娘说要将我当做义女的决定,反而对外声称薛折枝是养在庄子上的二小姐。这个走向与以前不一样了。
爹对我还是一如既往的淡薄,因着血缘关系的消失,似乎更冷遇我了。倒是娘却不似上一世那般将对薛折枝的愧疚迁怒于我了。
这些改变虽然微小,但仍令我惊喜。如果这里真的是话本中的故事,那我也算是成功改命了。
而根据我看话本的经验,这种改命成功的,要么最后成为了新的女主,要么最后成为了新的皇帝。
要是成为女主呢,免不了要为男人死去活来,肝胆俱裂,对我这种怕疼的怂包来说实在是太可怕了。
没办法,看来只能勉为其难地当皇帝了。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咧嘴笑了。
云钗见我这样,忧愁地摇了摇头。
——
想要在话本的世界里逆天改命是非常困难的,很多时候我们无法逃脱出既定的命运。没有任何规律,因为写不出深层次的东西,于是索性直接强加不符合逻辑的规则,问就是设定如此。
这就是如今这些话本的德性。
不过由于我生平爱看话本,尤其爱看女主逆袭,很快我便掌握了技巧,成功扭转了自己的境遇。
我将这一切归功于我卖乖成功。
是的,我学乖了。虽然还是讨厌薛折枝,但我已经学会藏起情绪,在接下来的时日里尽心扮演一个侯府大小姐的捧哏。
无论薛折枝说什么我都说对,无论薛折枝做什么我都叫好,就连薛折枝走路放了个屁我也要立马窜出来鼓掌:“好一个……”
剩下的话没说完,薛折枝“呀”的一声把我推飞出去了。
撞在树上的我感觉胸腔疼痛翻涌,嘴边似有甜腥味。
不是,那么小一个薛折枝,就这么水灵灵把我推飞出去十多米远了?
我大为震撼的同时大受打击。
瞧我,忧愁的都瘦成什么样了。
——
在我与薛折枝相处的这段日子里,太子也来过几次,不过他向来是臭脸配烂嘴,一见我便冷嘲热讽、满嘴喷粪起来。
太子:“枝儿秀外慧中,岂是你能比的。”
我低头不看他,揣手道:“说的对。”
太子:“我从未见过枝儿这般纯洁的女子。”
我:“可不是。”
太子:“枝儿还多才多艺,一手丹青画的出神入化。”
我:“呦呵!”
太子:“枝儿这般女子,只应天上有,世间再难寻得。”
我:“嗐!”
太子忍无可忍:“薛九华,你有毛病吧!”
——
被太子训斥了,感觉拆散这俩人的几率又少了,我有些难过。明明我都这么努力了,到底差在哪里了?难道真是智商问题?
一提到自己的智商,我便忍不住忧愁,人很难摆脱自己天生的桎梏,譬如鱼难以离开水,太子难以控制臭嘴,我难以拥有智商。
但很快我就调整好心态了。
太子算个球,重要的是薛折枝。
我未来咋样,全看她对我和太子的态度。
哼哼,说干就干,我薛九华可不是只会娇娇柔柔无病呻吟。
不日后正是贵女小姐的赏花宴上,虽然我不知道这种宴会办了有什么用,又为什么要请胸无点墨的我,但我还是答应了,为了薛折枝。
是的,这听上去很离谱,甚至有些暧昧,但我确实是为了薛折枝。赏花宴向来是争奇斗艳,名流云集之地。但与想象中不同,我很少参加这种宴会,反而深居简出。原因无非是我虽智商与常人无异,但文学造诣却实在是让人颇为遗憾。像我这样美丽多金又小有缺憾的贵女,在人群聚集之地被众星捧月也是常有的事。
嗯,总的来说就是被群嘲了。
不过真千金惊艳回归,总要有个宴会和陪衬,这赏花宴对我不友好,对满腹才学的薛折枝可就不一样了。是以我跟在薛折枝屁股后边,听她吟诗作赋,我则拍手叫好。
我们二人一同出现,一瞬间就成了全场焦点。尽管爹娘并未声明我是假千金,但消息灵通的已经有了推测,再看薛折枝这明显比我更像爹娘的样貌,大家都揣着明白装糊涂,互相演着体面罢了。
更何况那太子妃易主可是京城热门话题,谁都知道我脾气不好,爱折腾还矫情,都等着我们姐妹反目争一男的戏码。
但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是,我不仅没有叼难薛折枝,反而上赶着巴结她。
跟我交情还算好的王家小姐与柳家小姐结伴来到我面前,与我笑着攀谈,还时不时瞥一眼薛折枝:“这京城不比乡下,不习惯也是常有,只是有的人性子闷,到显得我们苛待了人家。”
薛折枝笑道:“自是比不过二位姐姐牙尖嘴利,什么都敢说。”
言下之意说两个人口无遮拦,乱嚼舌根。
我:“二妹妹说的对啊!”
王小姐:“牙尖嘴利也有好,总比人闷着不讨喜好。”
薛折枝:“姐姐这样的嘴,自然是会讨喜的。”
言下之意说两人就会阿谀奉承,巴结讨好。
我:“二妹妹说的对啊!”
柳小姐:“薛妹妹何必这么冲,我等不过是见妹妹孤寂,身边连个人都没有,怕懈怠了妹妹才过来说两句体己话罢了。”
薛折枝:“两位姐姐这么会体己,到时候怕是大家懈怠两位姐姐了。”
言下之意你俩这么能说才最招人烦人家不愿意凑近带你玩。
我:“二妹妹说得对啊!”
“你!”王小姐和柳小姐见怼薛折枝不成,狠狠地剜了我一眼,仿佛在看自己不争气的队友一样,气呼呼地走了。
莫名被瞪的我:?
真诚还有错了?
众人一见王柳两家小姐没讨到好,自发退让三分。本就没啥人员的我更无聊了,只能到处瞎逛。而在我的剧本中本该崭露头角的薛折枝却也没去凑热闹,反而跟在我身后,眼巴巴地看着我。
我往左,她也往左,我折花,她捧着手在下边接着。
终于在薛折枝第三次拿走我喜欢吃的点心没给我留之后,我忍无可忍地爆发了∶“你怎么回事?天天粘着我做什么?不知道自己找点事做吗?”
薛折枝无辜地眨巴着眼,像一只懵懂又无助的小鹿,可怜巴巴地说∶“姐姐,她们都嫌弃我,说我是乡下来的不懂规矩,还说我有传染病,碰一下都嫌脏。”
说罢,她面色煞白盈盈垂泪,样子好不动人。
唉,真可怜。我叹了口气。看看她,两只眼都哭肿了,抽抽搭搭的,看她那小鼻头哭得,唉,唉,要不是被换了人生……不对啊,除了王柳两位小姐谁搭理她了?人家两位小姐哪里说过这种话?
我的眼神瞬间清明,恢复了往日的样子。
可恶的薛折枝,居然装柔弱企图蒙骗我,让明察秋毫的我差点错怪了好……坏人!
我瞪了她一眼,气呼呼地走了。
那之后不知道为啥,突然传出来了薛九华其实是个妹控,以及薛九华冲冠一怒为红颜,为妹妹怒而与其他世家小姐断交的消息。
被迫和好姐妹断交的我:?
不是,真诚还有错了?
咱和王小姐柳小姐好着呢,再说薛折枝也没说错,她俩惯会挤兑人,尤其会挤兑要压我一头的人,除了我,还真没人带两人玩。
要怪就怪她薛折枝,瞎说什么大实话!
——
大约就这么过了几个月,原本我都做好了一场恶斗的准备,没想到非常风平浪静,甚至可以说有点温馨。一点,真的只有一点。
薛折枝从娘的院子里搬出来了。之前娘说要和她再续母女亲缘,把她在主院留了一段时间后,还是要同我们这些未出阁的女眷住在一起的。
她挑了个临近我的屋子,眨着星星一样的眼睛四处搜寻我。我躲在屋子里装作还没醒,没出去迎她。
我对她是有些怨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