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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百纳杂货铺打工啦 ...

  •   萧云是被雨水浇醒的。
      冰凉的雨水顺着他的额头滑到下巴,混着血水砸在地上。他试着动了动手指,疼得倒抽一口凉气——赵明轩那帮人下手是真狠,肋骨估计断了两根,右腿也疼得厉害,八成是骨折了。
      "啧,这年头,连修士都能被打成这副德行?"
      一道懒洋洋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萧云勉强睁开眼,视线模糊中,看到一双雪白的靴子停在面前,靴面上绣着暗金色的云纹,雨水滴上去,竟然不沾半点泥渍。
      "还活着?"那人蹲下身,一张俊脸凑近,眉毛微挑,"啧啧啧,这么惨?是谁把你揍成这样了?"
      萧云想说话,一张嘴却咳出一口血沫子。
      "行了,别逞强了。"那人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数三声,你要是不起来,我就走了。"
      "一。"
      萧云没动。
      "二。"
      萧云还是没动。
      "三——"
      "等……等等……"萧云艰难地伸出手,抓住了那人的靴子,"救……救我……"
      那人低头看了看自己被血手印弄脏的靴子,叹了口气:"得,算我倒霉。"
      他弯腰,一把将萧云扛了起来,像扛麻袋似的往肩上一甩,大步流星地走进了雨幕中。
      萧云被颠得差点又吐出一口血,迷迷糊糊中,只听见那人嘀咕了一句:"啧,还挺沉。"
      ……
      再醒来时,萧云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硬板床上,身上盖着条洗得发白的被子,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香。他试着动了动,发现身上的伤已经被处理过了,断骨也被接好,缠着厚厚的绷带。
      "醒了?"
      声音从旁边传来,萧云转头,看到之前那个白衣男子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桌边嗑瓜子,桌上堆了一小堆瓜子壳。
      "这是哪?"萧云哑着嗓子问。
      "百纳杂货铺。"那人吐掉瓜子壳,"我叫白砚,是这儿的老板。"
      萧云这才注意到屋内的陈设——墙上挂着各式各样的法器,有些锈迹斑斑,有些却泛着灵光;架子上摆满了瓶瓶罐罐,墙壁侧面挂着的小账本上写着"筑基丹(过期)"、"辟谷丸(疑似发霉)"、"合欢散(慎用)"之类的字眼;角落里还堆着一堆破烂,有断剑、残符、甚至还有半个炼丹炉。
      这地方,怎么看都像个……。
      "你……你是卖什么的?"萧云忍不住问。
      "什么都卖。"白砚笑眯眯地指了指墙上挂着的一块木牌,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百纳杂货,童叟无欺,价格公道,概不赊账。"
      萧云沉默了一下:"……谢谢救命之恩。"
      "别急着谢。"白砚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医药费十块中品灵石,住宿费五块,护理费三块,合计十八块中品灵石,看在你是玄天宗弟子的份上,给你打个折,十五块。"
      萧云:"……"
      他默默摸了摸自己的储物袋——早就被赵明轩那帮人抢走了。
      "那个……能赊账吗?"萧云硬着头皮问。

      白砚的笑容瞬间消失:"木牌上写的什么?"
      "……概不赊账。"
      "很好。"白砚点点头,"那你就打工还债吧。"
      萧云:"???"
      ……
      于是,萧云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成了"百纳杂货铺"的临时工。
      白砚丢给他一块抹布,让他擦架子上的灰尘。萧云一瘸一拐地走到架子前,拿起一个瓶子看了看标签——"九转还魂丹(仿制品,吃不死人)"。
      萧云:"……"
      他又拿起另一个瓶子——"筑基突破丹(效果存疑,吃出问题概不负责)"。
      萧云忍不住了:"白老板,你这些东西……真的有人买吗?"
      白砚头也不抬地数着灵石:"当然有,穷修士多了去了,买不起正品,还不兴买个山寨的过过瘾?"说着朝门口努努嘴,"瞧,冤大头来了。"
      门帘一掀,进来个锦衣修士,趾高气扬地拍出十块灵石:"来瓶最好的聚灵丹!"
      白砚瞬间堆起笑容,从柜台底下摸出个琉璃瓶:"客官好眼光!这可是药王谷流出的特供版,原价九九八,今日特惠只要九十八!"
      萧云眼睁睁看着白砚把自己的小账本上备注的"狗都不吃"的瓶子贴上"药王谷特供"标签,忍不住咳嗽一声。那修士却已喜滋滋揣着瓶子走了,边走边念叨:"这次定能突破筑基中期..."
      "造孽啊。"萧云小声嘀咕。
      白砚抛给他一枚下品灵石:"闭嘴擦你的架子。"
      擦到第三个架子时,萧云发现了个怪事——所有药瓶底部都刻着极小的小乌龟。他正纳闷,门口风铃又响。
      这次是个颤巍巍的老婆婆:"白老板,有没有治腿疼的..."
      白砚立刻从柜台后绕出来:"王婆婆您坐!"说着真从里间端出个正经药罐,"这是正骨膏,您拿回去敷,钱不急。"
      老人走后,萧云挑眉:"良心发现了?"
      白砚哼笑:"她孙子在镇魔司当差,上月替我挡过刀。"说着突然把抹布甩过来,"管闲事扣工钱啊!"
      午后阳光斜照进店铺时,萧云已经能边擦瓶子边和白砚斗嘴了。
      "你说这'含笑半步癫'居然真有人买?配方分明是面粉掺辣椒粉..."
      "你懂什么,"白砚翘着脚嗑瓜子,"隔壁百花谷的仙子们专门买来整治负心汉,效果好评如潮。"
      两人正扯皮,门口突然撞进个浑身是血的大汉:"快!止血散!"
      萧云下意识要去拿真药,却被白砚踩住脚。只见老板慢悠悠拎出个陶罐:"客官要哪种?特效版五十灵石,平价版五灵石。"
      大汉直接扔出个钱袋:"都要!"
      人刚走,白砚就把钱袋抛给萧云:"去,买点像样的绷带回来,别再用老子的抹布充数了。"
      萧云握着钱袋愣神时,听见白砚低声嘀咕:"...炼体期的莽夫,用好药也是浪费。"
      擦到最里层的架子时,萧云突然僵住——个锈迹斑斑的铜铃卡在缝隙里,铃身刻着的云纹剑徽,正是玄天宗标志!
      "白老板!"他声音发颤,"这个铜铃是哪来的?"
      白砚瞥了一眼:"哦,那个啊,前阵子收破烂的老李卖给我的,说是从玄天宗后山捡的。"
      萧云攥紧铜铃,锈屑簌簌落下:"这是我玄天宗的镇魂铃!是祖师爷做法事用的法器,怎么会..."
      "谁知道呢?"白砚耸肩,"反正现在是我的了。你要买吗?二十块中品灵石。"见萧云眼睛发红,又补了句,"看在你打工的份上,十九块九。"
      萧云咬牙从内袋摸出个小布包——里面是他攒了半年的灵石。正要递过去,却见白砚突然伸手把铜铃抢了回去。
      "骗你的!"老板把铃铛抛过来,"最近表现不错,送你了。"
      铜铃入手温热,显然被擦拭过。萧云低头看见铃舌上系着崭新的红绳,突然明白那些刻着小乌龟的药瓶为何独独这个架子一尘不染。
      门外传来孩童嬉闹声,几个小孩子扒着门框探头:"白老板!恭喜发财,下班了吗?"
      白砚突然踹了脚萧云:"愣着干嘛?下工了!"说着从柜台下摸出包糖糕扔给孩子们,"拿回去分了,天黑了,不要往前面跑,赶紧回家,小心被妖族抓去吃掉。"
      小孩子们嘻嘻哈哈拿着糖糕离开,让人忽然心中多了几分温暖。
      萧云握着铜铃走到门口,忽然回头:"老板,你柜子底下那瓶'九转还魂丹'..."
      "干嘛?那可是镇店之宝!"
      "标价贴反了,"萧云眼睛弯成月牙,"小账本明明写着九九八,但是你的标签底下写着'三文钱俩'。"
      风铃叮当作响中,传来白砚气急败坏的吼声:"扣工钱!绝对扣工钱!"萧云:"……"
      他深吸一口气,把铜铃放回架子上:"等我赚够钱,一定买回来。"
      白砚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行啊,我等你。"
      ……
      夜色如墨,杂货铺后院的水缸里晃动着细碎的月光。萧云正挽着袖子刷洗最后一个药罐,皂角泡沫溅湿了前襟也浑然不觉。墙根下堆着白天清理出来的破损法器,其中半截断裂的玉簪上,玄天宗的云纹正在月光下泛着微光。
      "洗得比老子脸还干净。"白砚拎着酒壶晃过来,踢开脚边的破箩筐,"咋的?打算改行当浣衣娘?"
      萧云举起药罐对着月亮照了照:"这个罐子...是药王谷七年前的制式。"指尖抚过罐底模糊的徽记,"那会儿他们还会往陶土里掺灵玉粉。"
      白砚倒酒的动作顿了顿。酒液倾入粗瓷杯的声音在静夜里格外清晰。
      "懂得倒多。"他递过酒杯时,袖口滑落一截,腕间狰狞的旧伤疤一闪而过,"可惜屁用没有。"
      萧云抿了口酒,火辣辣的灼感从喉咙烧到胃里。这是北境戍边军最爱的"烧刀子",绝非江南商铺该有的货。
      "想家了?"白砚突然问。
      萧云望着墙角那堆带玄天宗印记的"废品",苦笑:"师父说护山大阵最多再撑三年。"
      酒壶重重磕在石桌上。白砚眼底有什么情绪翻涌又压下,最后化成一声嗤笑:"青云子那老头还是这么死要面子!"
      话音戛然而止。只有晚风穿过晾晒的药材,发出沙沙的响动。
      萧云忽然指向屋檐下挂着的铜铃——与白日里那个镇魂铃款式相同,却布满蛛网:"那个铃..."
      "闭嘴喝酒。"白砚粗暴地打断,仰头灌下大半壶。酒渍沿着下巴滴落,像某种来不及擦掉的泪。
      两人沉默地对饮。直到远处传来打更声,白砚忽然醉醺醺地揪住萧云衣领:"知道为什么救你吗?"浓重的酒气扑在脸上,"你垂死挣扎的样儿...就像。"
      "像啥?"
      回答萧云的只有骤然松开的力道。白砚瘫坐在石凳上,月光照亮他空茫的瞳孔:"像条被扔上岸的鱼...明明鳃都裂了,还他妈扑腾着想去救人..."
      萧云漠然,这种形容似乎不是特别有美感哈。
      夜风卷起满地落叶。某片枯叶粘在白砚散开的衣襟上,露出心口一道陈年剑伤。
      "老板,你..."萧云刚开口,后院门突然被撞响。
      "老板!蛇骨粉到货了!"送货人的吆喝撕裂夜色。
      白砚瞬间恢复吊儿郎当的模样,踹开脚边的酒壶骂道:"催命啊!"起身时却踉跄了一下,袖中滑落块玉佩,正好掉进萧云掌心。
      冰凉的墨玉上刻着遒劲的"颜"字。
      "明早记得擦柜台。"白砚头也不回地摆摆手,"敢迟到扣工钱!"
      木门吱呀合拢。萧云摩挲着玉佩边缘的刻痕,那上面还残留着体温。
      墙角的铜铃忽然无风自动,发出极轻的一声"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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