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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变故骤至 ...

  •   平凡的日子,简单的幸福。
      她几乎要以为,他们可以一直这样过下去了。
      但命运从不遂人愿。
      第十六天深夜,变故骤至。
      玉清影正在灯下缝补林风刮破的衣袖——那是白日里他为她摘崖边野果时划破的。忽然,她听见远处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破空声,像是夜鸟惊飞,却又整齐得诡异。
      她心中一紧,刚站起身,房门便被推开。
      林风一身白衣染了夜色,眼神锐利如刀:“清影,走。现在。”
      “怎么了?”
      “玉家戒律堂的人来了。”林风声音低沉,“十二个,全是好手。北境狼骑也在三十里外,正朝这边合围。还有第三股势力……我暂时分辨不出是哪一路,但来者不善。”
      他将一个更小的包袱塞进她怀里:“里面有三天的干粮、地图、还有这个——”他掏出一枚古朴的青铜令牌,令牌正面刻着盘旋的龙纹,背面是一个古篆的“林”字。
      “这是我林家的信物。如果……如果我们走散了,你去东海‘临渊城’,找‘藏龙阁’的掌柜,出示此牌,他会护你周全。”
      玉清影握住令牌,指尖冰凉:“我们一起走!”
      “来不及了。”林风苦笑,“他们已经围住院子了。我拖住他们,你从密道走——古井下有暗河,直通镇外芦苇荡,我在那里藏了船。”
      话音刚落,院门轰然炸裂!
      十二道黑衣身影如鬼魅般掠入院中,人人手持三尺青锋,步伐整齐划一,落地无声。为首的是个面容冷峻的中年男子,腰佩玉牌——那是玉家戒律堂首座玉守真的标志。
      “林风,”玉守真声音冰冷,“交出玉清影,念在你父与我玉家故交,我可留你全尸。”
      林风将玉清影护在身后,缓缓拔出腰间短刀。刀刃在月光下泛起幽蓝寒光,刀身上隐隐有龙纹流转——这绝非凡铁。
      “玉首座,”林风声音平静,“清影不愿嫁,你们何必强求?”
      “此事关乎玉家存亡,由不得她不愿。”玉守真挥手,“拿下!”
      十二剑客同时出手!剑光如网,封死了所有退路。
      林风动了。
      他这一动,便如惊雷炸裂!素白身影在剑网中穿梭,快得只剩残影。短刀在他手中化作游龙,每一次挥出都精准地撞开致命剑锋,刀剑相击发出刺耳的金鸣。
      更惊人的是他的身法——如风过隙,如影随形,明明剑网密不透风,他却总能找到那一线生机。而且他出招极有章法,每一刀都直指对方剑招破绽,显然是受过极正统的武道传承。
      玉清影看得心惊。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林风——那个会为她采药、为她做饭、为她挑水泡的温柔少年,此刻却如战神临世,一身白衣在剑光中翻飞,竟隐隐有压过十二剑客联手之势!
      “好一个‘流云刀法’!”玉守真眼中闪过惊色,“但你以为,仅凭此就能对抗戒律堂十二剑阵?”
      他亲自出手了。
      玉守真的剑很慢,慢得像在描摹一幅画。可就是这慢悠悠的一剑,却让林风脸色骤变——剑未至,剑意已封锁了八方退路!
      林风横刀硬挡。
      “铛——!”
      震耳欲聋的巨响中,林风连退七步,嘴角溢出一缕鲜血。但他不退反进,短刀上龙纹骤亮,刀势如长虹贯日,直刺玉守真心口!
      以攻代守,悍勇无匹!
      玉守真被迫回剑格挡,两人瞬间战作一团。刀光剑影中,素白身影与黑衣剑首来回交错,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其余剑客想趁机擒拿玉清影,却被林风抽刀回护——他竟是以一己之力,硬生生拖住了十三位顶尖高手!
      可人力终有尽时。
      三十招后,林风左肩中了一剑,鲜血染红白衣。五十招后,他后背再添两道伤口。七十招时,他已是浑身浴血,素白衣衫被染成刺目的鲜红,却依然死死护在玉清影身前,一步不退。
      “林风!你走吧!别管我了!”玉清影哭喊。
      林风却笑了。他回头看她一眼,染血的脸上笑容温柔如昔:“我说过……会保护你。”
      话音未落,院墙外传来震天的狼嚎!
      北境狼骑到了!
      几乎同时,三道黑影如幽灵般从天而降,落在院中。这三人都穿着玄色劲装,面戴青铜面具,气息深沉如渊——正是那第三股神秘势力。
      局势瞬间混乱。
      玉守真脸色一变:“你们是什么人?!”
      为首的黑衣人却不答话,只是看向林风,面具下的声音沙哑怪异:“少主,属下来迟。”
      少主?
      所有人都愣住了。
      林风却仿佛早有预料,只冷冷道:“带我的人走。”
      “是!”
      三个黑衣人如鬼魅般掠向玉清影。玉守真和戒律堂剑客想阻拦,却被黑衣人随手挥出的罡气震退——这三人实力,竟远在戒律堂之上!
      “清影,跟他们走!”林风嘶声喊道,同时一刀逼退玉守真,转身冲向院门——那里,北境狼骑已经破门而入!
      为首的狼骑将领拓跋烈看见院中混战,狂笑一声:“都在?正好一网打尽!”
      他挥刀直取玉清影。
      拓跋烈的刀,带着北境特有的凛冽寒光,如一道冰瀑般斩落。
      刀锋未至,刺骨的寒气已笼罩整个院落。院墙上的霜花迅速蔓延,井口的水面瞬间结出一层薄冰。那是北境“寒铁刀”特有的威能——刀出冰封,斩魂断魄。
      三个黑衣人见状,同时出手。
      为首的黑衣人双手结印,一道赤金色的罡气屏障瞬间在玉清影身前张开。刀锋斩在屏障上,发出刺耳的碎裂声——屏障竟被一刀劈出蛛网般的裂痕!
      “北境狼帅,名不虚传。”黑衣人声音嘶哑,身形却稳如磐石。
      另外两个黑衣人一左一右掠向拓跋烈。一人手持双刺,刺尖泛着幽蓝毒光;一人挥舞软鞭,鞭影如灵蛇乱舞,直取拓跋烈坐下巨狼的四肢。
      拓跋烈狂笑:“蝼蚁也敢撼山?!”
      他单手执刀,刀势一转,竟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冰环!环内寒气凝结成无数冰刃,如暴雨般射向四面八方!
      “冰狼千裂斩!”
      双刺黑衣人急速后退,手中双刺舞成密不透风的光幕,叮叮当当击碎数十枚冰刃,却仍有三枚穿透防御,在他肩、腿、肋下留下三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瞬间冻结成冰。
      软鞭黑衣人更惨,鞭影被冰刃斩断,整个人被余势击飞,撞塌半边院墙,生死不知。
      仅仅一招,便重创两位顶尖高手!
      但这一招,也给了林风喘息之机。
      他挣脱玉守真的纠缠,身形如电射向拓跋烈。此刻的他,浑身浴血,白衣尽染,却气势如虹——那不是垂死挣扎的反扑,而是某种被彻底激发的、源自血脉深处的力量苏醒。
      他的刀变了。
      原本幽蓝的刀光,此刻竟泛起一层淡淡的金芒。刀身上的龙纹仿佛活了过来,在刀身游走,发出低沉的龙吟。
      “拓跋烈!”林风暴喝,“接我一刀!”
      这一刀,没有任何花哨。就是最简单的一记竖劈。
      可刀出的瞬间,整个院落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月光被刀光吞噬,风声戛然而止,连拓跋烈坐下巨狼都发出不安的低吼。
      拓跋烈脸色终于变了。
      他双手握刀,刀身上冰蓝色的纹路疯狂闪烁,周身寒气凝成实质的冰甲。这位北境狼帅,终于使出了全力——
      “冰狼·破!”
      两道刀光撞在一起。
      没有声音。
      或者说,声音大到超越了人耳能承受的极限。所有人都感到一阵耳鸣,眼前发黑。
      然后是恐怖的冲击波。
      以两人为中心,方圆十丈内的地面全部炸裂!青石板化为齑粉,院墙彻底崩塌,古井的井沿碎裂,井水冲天而起,又在半空冻结成冰。
      当烟尘散尽时,众人看到了骇人的一幕——
      林风单膝跪地,刀插在身前,刀身金芒黯淡,龙纹隐去。他胸口一道狰狞的刀伤,从右肩一直划到左腰,深可见骨,鲜血如泉涌。
      但他还活着。
      而对面的拓跋烈,依然高踞狼背,看似无损。可仔细看去,他握刀的右手虎口崩裂,鲜血顺着手腕滴落,落地成冰。更可怕的是,他那柄北境闻名的寒铁刀——刀身上,竟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
      “好……好刀法。”拓跋烈缓缓开口,声音里第一次没了狂傲,取而代之的是凝重,“这一刀,有‘刀圣’林破军七分神韵。小子,你是他什么人?”
      林风咳出一口血,却笑了:“你猜?”
      他勉强站起,摇摇晃晃,却依然挡在玉清影身前。那染血的白衣在夜风中猎猎作响,像一面永不倒下的旗帜。
      玉守真和戒律堂剑客都停手了。
      他们看着那个浴血少年,眼中满是震撼。玉守真喃喃道:“刀圣林破军……东海林氏……原来如此。难怪,难怪……”
      拓跋烈盯着林风看了许久,忽然大笑:“有意思!太有意思了!东海林氏的少主,居然藏在青木川当药农?还为了一个女子拼命?林破军若是知道,怕是要气活过来!”
      他笑容一收,眼神锐利如刀:“但今日,你护不住她。”
      话音未落,院外传来此起彼伏的狼嚎。数十匹巨狼的身影在夜色中浮现,每一匹狼背上都坐着全副武装的狼骑——真正的北境精锐,到了。
      三个黑衣人聚到林风身边。为首的黑衣人低声道:“少主,援军尚未到……北境狼骑至少来了五十骑,硬拼毫无胜算。”
      林风看着玉清影。
      玉清影也在看着他。
      四目相对,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然后,玉清影擦干眼泪,推开了护着她的黑衣人。她一步步走向拓跋烈,步伐很稳,像是走过了千山万水。
      “清影!”林风想拉住她,却因伤势过重,一个踉跄险些跌倒。
      玉清影没有回头。
      她走到拓跋烈的狼前,仰头看着那个高高在上的北境狼帅。夜风吹起她凌乱的发丝,月光照着她苍白却坚定的脸。
      “我跟你走。”她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可怕,“但你要答应我二个条件。”
      拓跋烈眯起眼:“说。”
      “第一,放过这里所有人,包括林风,不得追击。”
      “第二,我要玉家保证,不再为难我父亲和姐姐。”
      “第三,”她顿了顿,看向林风,“我要你以北境狼帅之名起誓——若我完成使命,镇住北境灵脉,三年后,放我自由。”
      拓跋烈沉默了。
      许久,他才缓缓道:“前两条,我可以答应。但第三条……灵脉使者一旦开始镇脉,便与灵脉共生。三年后你若还活着,也离不开北境了。”
      “那是我的事。”玉清影直视他的眼睛,“你只需发誓。”
      拓跋烈盯着她看了许久,忽然笑了。他翻身下狼,走到玉清影面前,单膝跪地——这是北境最高的礼仪。
      “我,北境狼帅拓跋烈,以北境先祖之灵起誓:若玉清影姑娘愿往北境镇脉,我保证放过此地所有人,并约束玉家不得为难其亲族。三年后,若姑娘仍愿离开,我拓跋烈亲自护送姑娘出北境,违誓者,天诛地灭。”
      誓言已立,天地为证。
      玉清影点点头,转身走向林风。
      林风看着她走来,想说什么,却只是不断咳血。玉清影蹲下身,用袖子轻轻擦去他嘴角的血迹。
      她从怀中取出那支木簪——那支刻着夜交藤花的木簪,轻轻插回他的发间。
      “以此为信。”她凑到他耳边,声音轻得像叹息,“我一定会活着。你要好好养伤,好好活着。等我去找你,或者……等我去找你。”
      林风握住她的手,染血的手掌紧紧包裹着她冰凉的手指。他想说“我跟你一起去”,想说“我保护你”,可重伤的身体和眼前的局势,让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最后,他只是红着眼眶,重重地、重重地点了点头。
      玉清影笑了。
      那是林风这辈子见过最美的笑容——带着泪,带着血,带着决绝,也带着希望。
      然后她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向拓跋烈。
      拓跋烈将她抱上狼背,翻身上马。他看了林风一眼,眼神复杂,最终只是挥了挥手:
      “撤!”
      狼骑如潮水般退去,消失在夜色中。
      三个黑衣人迅速扶起重伤的林风。为首的黑衣人从怀中取出一枚赤红丹药塞进他口中:“少主,这是‘九转还魂丹’,能保你心脉不绝。我们必须立刻回东海,你的伤……”
      林风没有听。
      他只是死死盯着狼骑消失的方向,盯着那个越来越小的背影。
      直到视线模糊,直到意识涣散。
      昏迷前,他最后看到的,是手中那支染血的木簪,和簪上那朵小小的、永不凋零的夜交藤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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