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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闭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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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店通知贴出去后，佐佐木书铺象征性地办了一个月的打折活动。
只是这种老式书铺，就算挂上清仓大甩卖，也依旧门可罗雀。
于是大多数日子里，一缘都安静地守在店里，将还能捐给学校的旧书重新整理、分类，装箱收纳。
恰逢赶上暑假。
先前来去无踪的鸣人，最近几乎天天会出现。
他也不再像刚认识时那样，一靠近就像被踩到尾巴的炸毛猫似的飞速逃窜。已经从一只警惕心极强的流浪动物，慢慢变成了现在这副能在人前安然露出肚皮的模样。
老书铺的通风不好。
夏日的潮气闷在屋内，带着纸张与旧木头混合的味道，牢牢被汗水黏在皮肤上。
吊扇慢悠悠地转着，即使店门大敞，按理说怎么都不该出现这种凉爽的穿堂风。
鸣人对此毫无所觉。
对他来说，这里只是比外头更舒服一点的地方。至于那份凉意从何而来，他不深究，也没那个脑子深究。
一缘倒是很清楚原因。
但她只是轻轻抬了抬眼，确认风向后，又默默把注意力放回手里的书上。
“鸣人——”
一缘站在梯子上，手里抱着一摞久无人动的旧书。
封面上积着灰，在她开口的瞬间被呼吸轻轻吹起。
“过来接一下。”
“哦！”
鸣人立刻放下手里的装箱工作，噔噔几步跑到她脚边，双手往上一举。
那摞书对普通孩子来说或许太沉，但对就读于忍者学校的鸣人而言，比起训练时绑在腿上的沙袋，实在算不得什么。
起初一缘对此还心存怀疑，只肯让他协助做些简单的统计。
可这小鬼的信息处理能力实在太差，连基本的核对也能错得乱七八糟，最后还要她重做一遍，根本就是鬼打墙。
两人就这么互相折磨了三天。
第四日一早，鸣人把学校发的沙袋背到了店里。
一缘接过沙袋的瞬间，只觉得掌心一沉。她试着向上轻轻一颠，再看看眼前瘦巴巴的八岁小孩——
这根本就是虐待。
鸣人做事，其实是那种大大咧咧的类型，和他最初表现出的那份敏感与谨慎完全不同。
于是当他接过那摞积满灰尘的旧书时，并没有多加小心。
那上面的积灰随着他的动作蓬然扬起，像一片突如其来的雾，呛得他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哈啾——！”
一缘循声看去，只见那些灰尘被喷嚏吹得更加激扬。那一瞬，她心里只来得及浮出两个大字——
完了。
果不其然，喷嚏一声接一声地响起。
一缘急忙从梯子上下来，伸手去接鸣人怀里的书。
哪承想这小鬼顾得了一头，顾不了另一头。泪眼朦胧中，一脚踢中了身后的书架。
那可是负重跑时绑着超重沙袋的一脚。
书架上的书，本就因为盘点堆得杂乱又松散，很快就在一声巨响中，如一场毫无预兆的雪崩般，轰然坠落。
书页翻飞，空气被砸得震开一层浮尘。
“——小心！”
鸣人下意识地抱住头，整个人僵成一团。可下一秒，他又缓缓抬起头，像是被什么东西无声地牵住了视线。
眼前的一切，像是被突然按下了暂停键。
那些书，竟一册册地悬停在半空，被某种看不见的气流牵引着，有序地排成一列，环绕在他身侧，徐徐转动。
一时间，尘埃、纸页与光在空气中交织成一条流动的轨迹，静谧而梦幻。
鸣人看得目瞪口呆，连先前的惊吓都忘得一干二净。
接着，那些悬空的书册整齐地排着队，沿着既定的轨道缓缓滑动，一本接着一本，自行归于原位。
“哇——”
鸣人忍不住发出一声感叹。
“这是什么忍术？之前为什么不用，还让我一本本搬！”
一缘抬手，在他脑袋上轻轻敲了一下，力度和语气都不疾不徐，“做事不要总想着偷懒。”
当然，如果这些活都要她一个人干，她也不会真让自己为难。
这不是忍术。
卡卡西站在门口，在心里替她回答了那个问题。
好像每一次，黑崎一缘的行动都在他的预料之外。
她会突然出现在医院里，带着一颗温热的苹果和一本□□来看他；也会像现在这样，在他替身术的结印起手前，就让一切重归于静。
黑崎一缘身上从未出现过任何查克拉波动，这也是她的监控等级始终不高的原因。而若要把眼前的现象强行归类成风遁……
如果只是掀翻整间书店的话，风遁确实可以。但要做到像刚才那种程度的精准控制，同时校准、同时落点——
太难了，至少他从未见过。
直到一缘把书重新分类、摞好，才抽出空档，与门口的卡卡西打了个招呼。
“好久不见，卡卡西。”
话一出口，她自己先弯了下眼睛。
似乎他们每次见面，都是从这一句开始。
暗部保存的个人记录中，关于黑崎一缘的那页，自然标注着能力持有者的判定。
她在审讯室里过于冷静的表现，以及与火影大人谈判时提出的交换筹码，都足以支撑这个判断。
但在今天之前，那都只是推测。
一缘猜到卡卡西会把刚刚的事情上报。
不过对此，她并不在意。
就像她从未告诉过卡卡西自己在哪里兼职，对方依旧能准确的找到她。
尽管她在日常生活中从未察觉到任何暗中窥探的视线，但真正高明的情报网本就应该如此。
潜藏在生活的缝隙里，让人无从察觉。
不过话说回来。
在经历过与友哈巴赫那场终局之战后，她几乎已经很难再对任何事情生出恐惧这种情绪了。
“我是来还书的。”
其实在住院的那几天，卡卡西就已经看完全本。
只是出院后又接连被派去执行任务，一拖再拖，便拖到了今天。算来，距离她上次去探病，已经过去整整一个月。
鸣人紧贴在一缘身后，一副小动物遇上天敌的表情。
“本来想着，还书的时候顺便再买一本新的……”
卡卡西顿了顿，他显然没料到，书店门口已经贴上闭店通知，店里也正处在盘点的尾声。
他静静看了那本书几秒，像在权衡什么，最终还是放到柜台上。
一缘的发丝垂在身后，仍微微浮动。因此她很轻易地就从风里捕捉到了卡卡西那点被遮掩得极浅的情绪。
于是，她又把那本《亲热天堂》拿了起来，递到他面前。
“送你了。”她用玩笑的语气说着，“如果有机会见到作者，就帮我要个签名吧。”
卡卡西与鸣人并排坐在书店外的长椅上。
一缘在店里做最后的检查。
偶尔抬头从橱窗望出去，总觉得那两个人都带着一点不知所措。
鸣人的心思她还能猜些，但卡卡西呢？
看样子两人今天是第一次见面才对。
书店的工作她早就轻车熟路，因此并没有让他们等得太久。
见她锁好门出来，鸣人立刻从椅子上弹射起步，蹦到她身边。
“一缘姐姐——我想吃拉面——”
他把尾音拖得很长，像是怕她听不懂自己的暗示。
“我知道。”
一缘揉了揉鸣人的脑袋，“早上我就答应你了，不会食言。”
说完，她又将视线转向卡卡西，露出一个有些无奈的笑容：“怎么感觉我们明明没见过几次，却好像每次都在吃饭。”
卡卡西也难得有些不知所措。
换作以往，他还完书就会离开。哪怕对方主动邀请，他也总能找到拒绝的理由。只是他很清楚，以黑崎一缘的性格，不会无缘无故地再次开口。
况且——
前次探病与今日送书，真正应该表达感谢的人，其实是他。
所以今天，是他主动提出：“要不要一起吃顿饭？”
这是个再正当不过的理由。
一来，若有人追问他为何私下接触人柱力，还书与道谢都足以自圆其说。
二来，他也能借此判断，黑崎一缘与鸣人之间的往来，究竟是巧合，还是谁的刻意安排。
他来的时候，完全没有想到，竟会在这家快要关门的旧书铺里，遇到老师的孩子。
在吃拉面这件事上，鸣人有着自己的坚持。
一缘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这家店了。
事实上，自从她和鸣人熟络起来后，两人就像是固定刷新的NPC，隔三岔五地就会自动出现在这家拉面店里。
“欢迎光临！还是老样子？”
手打大叔的声音总是那么有精神。
三人排排坐下，同时点了点头。
“好嘞，稍等！”
拉面店里只有并排的座位。
三人虽然并非面对面而坐，也没有直接的视线交流，但这种能一起吃饭、却几乎一句话都没有的关系，也实在少见。
哎。
一缘在心里重重叹了口气。
她累了。
她最初选择临床心理学这个专业，是想更好地了解自己，而不是训练自己成为一名空气阅读大师，随时化解气氛的尴尬。
但她还是做了，她怕这顿饭吃得自己胃疼。
“鸣人。”
鸣人从紧张的搓筷子动作中抬起头，那双蓝眼睛明显一颤。
“你认识卡卡西？”
鸣人抖了一下，没有回答，只是马上低下头去，继续搓起那双可怜的筷子。
一缘若有所思地嗯了一声，转头看向卡卡西：“你是不是在忍校教书？”
卡卡西微微一顿。
一句“你怎么知道”几乎脱口而出。
但他随即意识到，这份短促的失神，本身就是一种轻视的表现。
他竟下意识地认为，黑崎一缘不可能具备那种能从细微反应里抽丝剥茧、推导结论的能力。
“鸣人认识你，你却不认识他。他这个年纪，社交范围小得可怜，无非是学校与生活。他的生活嘛……”
一缘顿了顿，选择跳过，然后看向卡卡西，轻声作出结论。
“那只能是学校，但你教的是高年级吧？不然怎么会不认识他这种成绩差到如此地步的学生。而且学校里应该有不少关于你的流言，大概还附赠一些不太好听的绰号。人设嘛，应该是那种差生的天敌。”
说完，一缘调转视线，似笑非笑地望向鸣人。
“毕竟我到现在，都没看到你的成绩单。是怕我被气死，对吧，鸣人——”
“？！！！”
鸣人惊得整个人瞬间坐直。
“一缘姐姐我——我——”
“佐佐木店长之前就和我说过，你的成绩不算太好。”一缘的语气温柔下来，“但人各有所长，成绩并不能决定你的上限。”
仅仅一句话，鸣人整个人就软了下来，像一团被烤得蓬蓬的糯米麻薯，软绵绵地往一缘怀里扑。在那一连串温柔又漂亮的花言巧语里，老老实实交代了自己的期末成绩，甚至连卷子藏在哪，都坦白得清清楚楚。
一缘轻轻拍着他的后背，眼神里却没有半分安抚的意味。
卡卡西旁边看得一清二楚。
他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