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久违的对手（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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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呐，要是那个人知道了，笨蛋小姐一定会死得很惨吧。”
弗兰一边舔着吉川前辈送的大号棒棒糖，一边瞅着樱井开了口，他背着小背包，背包里塞满了从枝桠上拂下来的蜀葵，刚刚樱井和吉川说话的时候，弗兰只顾着摘花了。
“那个人？”樱井有些疑惑，思索了一会儿笑着问道，“弗兰是说云雀君么？”
樱井捏了捏为云雀求到的护身符，心中的不安已经膨胀到了极限。吉川前辈看起来很自信，自尊心也很强，而且他还坚信着即使是生病的自己也能战胜云雀。如果不告诉云雀吉川前辈病重的事情，云雀一定全力应战，而吉川前辈必然会竭力应对，说不定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面。但如果将吉川前辈不能应战的理由告诉云雀，或许能获得云雀的谅解，但吉川前辈的自尊心绝对不允许。
樱井叹了口气，果然应该像吉川前辈说的那样吧，当作今天没有遇见过吉川前辈，也根本不知道吉川前辈是谁，但这样的话，好像又就做了欺骗云雀和草壁的事情，樱井的自我的厌恶的感觉难以抑制。
“嗯，只要我和弗兰不说的话，一定不会有问题的。”
——但自我厌恶感总比看到云雀和吉川前辈受到伤害好一些吧。
这样想着的樱井，连弗兰拽了她的裙角也是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她低下头，想着今天弗兰大概也被吓到了，又愧疚又心疼的握住弗兰的手。
弗兰也不挣扎，任由樱井牵着，还悠闲的舔了舔另一只手中的棒棒糖“笨蛋小姐，你拽着me的手再紧也没有用哦，封口费/保密费/精神损失费，一点都不会少哦~~~~~”
“哈？封口费？保密费？？精神损失费？”樱井愣住了。
弗兰横了眼樱井，“啊，要隐瞒的可是那位大人呢~一想到无辜的me，会因为笨蛋小姐多管闲事被揍，me就觉得不开心了，糖也不甜了，饭也不想吃了，觉都不敢睡了~”
——你不是吃的很欢吗？
樱井被小家伙面无表情，语调却欢快的矛盾的样子逗乐了，她忍着笑，认真的问“啊，真是可怜呢，弗兰。那弗兰想要多少封口费呢？”
“从现在到暑假结束，笨蛋小姐不允许再给me讲恶心的童话故事，因为同学们已经开始怀疑me的智商了；me可以陪笨蛋小姐看电视，但不允许强迫me看完全不明白的韩剧，主要是因为笨蛋小姐哭起来的样子太丑了~~；还有没有经过me的同意，不允许随便牵me，me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还有其他的么？我可不接受追加条款哦，弗兰。”樱井好笑的问。
“暂时没有，笨蛋小姐请继续努力。”
“那好，成交。弗兰要替我保密哦”樱井笑着捏了捏握在手中弗兰的小手，“那，弗兰，现在允许我牵着你的手吗？”
弗兰爽快的点了点头，“笨蛋小姐真笨，现在路上又没有别人”，说着弗兰还握了握樱井的手，不轻不重但难以忽视的力量让樱井七上八下的心慢慢平静下来。
磨磨蹭蹭的回到家中时，坂田先生已经离开了，这也是堂本传来信息樱井才知道的。自从发生了笔砚丢失的事情后，樱井一直被如何面对坂田先生的问题所困扰，无论是随便带走别人物件的坂田还是怀疑坂田先生的自己都让樱井觉得很差劲。所以对于坂田先生的离去，樱井并不意外，反而意外的觉得松了口气，感觉像是一直逃避的事情终于坦诚面对了一般。
丢失的笔砚，樱井也并不打算要回来了。
第二天樱井早早就收到了吉川前辈从机场发来的信息，他已经回美国准备接受手术了。樱井不得不惊叹，吉川前辈的确是一个雷厉风行的人，又过了好半天，樱井反应过来，吉川前辈讯息中提起的机场似乎是邻市的机场，他还博得了主持的谅解，出乎意料的住在神社里，难怪草壁对他的行踪一无所知。
樱井这才真的安心了，既然吉川前辈已经离开并盛了，那自己偷偷隐瞒下来的事情云雀也不会知道了吧。
因为做了亏心事的缘故，所有明明知道云雀白天的时候并不在家，樱井还是鬼使神差的走到了云雀大宅前，为了让这种行为看起来合理些，樱井告诉在家中打游戏的弗兰，她是给云雀送护身符。
在烈日下来来回回的踱了几圈后，樱井才在门前站定，抱着纯粹试探的心情，推了推门，不想沉重的大门吱嘎一声，竟然真的被推开了。
云雀在家中。
原本还抱着“云雀说不定在巡街”这种侥幸期待的樱井再也找不到退却的接口，她摸了摸口袋里的护身符，在心里对自己说了十几遍加油后才走进了大宅。
在大厅里，樱井遇见了正在收拾文件的草壁，草壁对樱井点了点头，“上午好，樱井同学”，说着朝书房的位置使了个眼色，“委员长在书房里。”
“云雀在书房里？看书？”樱井走过去帮着一起收拾了凌乱的散在桌上的文件，虽然她并不明白云雀和草壁作为初中生是从哪里来的这么多文件需要看。
“委员长在练书法。”
“书法？”
草壁熟练的将文件分门别类的整理好，“书法贵在能静心。委员长心情烦躁的又没有动手的兴致时常常练字。正屋大厅里那个横幅也是委员长的作品。”
““唯吾独尊”的那个？”樱井笑了起来，“的确是字如其人呢。”
草壁郑重的点了点头，“爱好书法也是云雀一族人的共性之一吧。委员长5岁的时候就开始练笔，为了鼓励委员长，当时还是家主的老先生还特意派人送来个贵重的笔砚。”
樱井清楚的听见意识里“啪嗒”一声断弦的声音，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我也是从父亲那里听说的，那方笔砚有千年的历史了，是老先生从古代文学大家的后人处求来的，世间独一无二。”草壁大概觉得自己说的过于抽象了，又好心的补充了句“如果用金钱来衡量的话，大概就是能买下两个樱井老宅的价格吧。”
樱井呆呆的听着，虽然知道云雀出身大族，但草壁的描述还是大大出乎她的意料。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大，但又觉得不应该会那么巧吧，祖母家中的笔砚随意的收拾下就找到了二十几方，祖母在寄给自己的物品书卷里也曾平淡的说“都是些不值钱的玩物”。
“说起来，那方古砚后来被委员长转赠给了樱井老夫人。”
樱井眼前几乎一黑。
“笔砚看起来很普通，砚身雕花有几分特色，但是研磨时墨香逼人，这几年我再也没见过那样的好墨了啊。说是转赠，在我看来完全是被骗走的。”草壁笑了笑，“并不是责怪老夫人，因为其实老夫人根本不知道古砚的价值，完全是被砚身的浮雕吸引。有几次去拜访她，都看见那方古砚随意的放在走廊的桌子上。”
樱井都快要哭出来了。
“所幸的是委员长对这些身外之物并不执着。”
草壁轻描淡写的对云雀做了总结，而对樱井来说却是雪上加霜一般的噩耗，她的整颗心不断的像是坠入无底的深渊一般，没着没落。
“樱井同学今天不用打工吧？”话题转换之快，让樱井措手不及。
“啊？”樱井像是听不懂草壁在说些什么似的茫然的的看了看草壁，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没……没有……不好意思，刚刚走神了……”
“那今天的委员长的料理能麻烦樱井同学吗？”草壁尴尬的挠了挠头，“虽然委员长一直没有说什么，但是应该非常喜欢樱井同学做的料理吧。这几天叫得外卖，委员长都没怎么动筷子。”
“好的。”樱井点了点头，原本会让她更开心的事情，此刻却因为古砚的事情打了个折扣。草壁因为家中有事，和樱井一起收拾完文件后就匆匆告辞了。
停下来的樱井心里只打哆嗦，手脚都变得冰凉起来。
竟然是那么贵重的东西，贵重的已经超出了樱井对金钱的认知范围，反而让她有了一种不真切的感觉。她已经来不及责怪自己，责怪自己的粗心，责怪自己的懦弱，而是苦苦思索着怎样去找坂田先生讨回古砚，但像堂本说的，万一古砚真的不是坂田先生拿走的呢？自己明明没有任何证据。
“你还要在外面转到什么时候，草食动物？”
樱井愣了愣，所有的力气瞬间被抽走了一般，身体变得软软的，像是踩在棉花上一般拉开了书房的门，飘了进去。
云雀已经写完字，正在等着墨迹干凝。他穿着灰蓝色的浴衣，一只手懒懒的撑着下巴，另一只手随意的把玩着笔杆，的确是百无聊赖的样子。
云雀面前白洁的宣纸上大大的“强者不暴”几个字像是夏天里一阵清风，将她的思绪拽回了现实，樱井莫名其妙的被打动了。她不知道这是云雀现在的感悟，现在的疑惑还是未来的期许。好像从认识以来，樱井每次觉得自己了解眼前的少年时，少年都会轻而易举的推翻她所有的认知。
云雀一直一直在变。
但是自己从来没有改变过，一如既往懦弱，一如既往的是生活中的loser，一而再再而三的让自己让别人失望，一直一直都在犯错，有意的或者无意的。什么都不会做，也什么都做不好。身边的人，无论是云雀也好，草壁也好，堂本也好，还是泽田和清水也好，都像一盏盏明亮而温暖的灯火，照亮不同的路不同的人，而自己却像一个灰突突的影子，毫无用处。
“啧，你又在自以为是的下什么论断？草食动物。”
云雀抬眼看了眼樱井，又垂下眸，收起毛笔，熟练的搁在笔架上，姿势看起来如同古画中见过的文人学士一样俊逸风雅。
“明明就是云雀君在下论断吧。”，樱井小声的说着，慢慢挪到书桌前，看见砚台中浅浅一层的墨汁，樱井像是本能反应一般慢慢的磨了起来，云雀斜眼看了看樱井，又看了看桌上已然完笔的字幅，并没有阻止樱井的意思，随手拾掇起桌边几幅喜欢的书法家的书帖，翻了起来。
“云雀君……”樱井小声的叫了声，云雀抬头看了她一眼，看见她只是低头认真的研墨，就又低下头翻看字帖。过了两三分钟的样子，樱井才缓缓的说道“听说，你赠送给祖母一方古砚。”
云雀随意的翻过一页，像是想起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一般，冷笑着说了句“如果那种方法也可以算是赠送，那确实是有这么件事。”
嘲讽的语气里，樱井却没有听出任何抱怨和恶意的意味，所以的确是赠送的吧。但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喜欢记事的祖母并没有记下这件事，难道是因为得到古砚的方式过分的连祖母都有些愧疚？
想得越多，愧疚感就越来越沉重，沉重到道歉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大概心情被干扰的缘故，云雀放下手中的书籍，站起身朝屋外走去，漫不经心的问了句“所以，草食动物，你现在是想告诉我，那种东西是碎了还是丢了？”
樱井手一颤，这种准确的论断从云雀的口中说出来，更让樱井难以面对云雀，她脸上一点血色也无，哆哆嗦嗦的说，“对不起，云雀君。古砚明明一直都放在那个地方，在我看得见的地方，但是我……却把它弄丢了，我甚至不知道……它去了哪里……真的非常抱歉……云雀君……”
樱井束手无策，除了一遍遍的重复道歉的话语。
她可以去打工去送外卖送报纸做家教，出租祖母的房子来养活自己和弗兰，但她不知道要怎样去凑齐可以买下两栋樱井老宅的金钱，更不知道从哪里去寻来一方千年名砚赔偿给云雀。
这都是无能为力的事情，好像是在赖着云雀，恳求也胁迫他原谅自己一样。
樱井紧紧的咬着下唇，不让自己懦弱的哭出来。在被伤害的人面前，却自顾的委屈的哭出来什么的最差劲了。
云雀正要迈步出门，听见樱井微颤的话音后，突然停在了门口，看起来纤瘦的身体在门上绘着的墨竹的衬托下更加清瘦，他稍稍侧过身，“那种事情怎么样都无所谓吧。那是你自己的事情，难道，要怎么处理自己的东西，都要向我报告了吗？草食动物。弱小也该有个限度吧。”
说完，身影就消失在了门外。
无所谓的事情？自己的东西？
樱井眼眶一热，泪水啪嗒啪嗒的砸在云雀刚刚写好的字幅上，晕开一朵朵淡淡的水花。
夏天这么长。
后来写着“强者不暴”几个字的横幅先是挂在了樱井的家中，再后来被樱井移到了风纪财团，但那都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
作者有话说第31章 久违的对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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