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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过肩摔是凶器 ...

  •   并盛大街上依然残留着新年的气息。

      樱井在超市里挑了些新鲜的果蔬肉类,买了些牛奶饼干之类的零食。出了超市后,又去附近的电器商城买了个据销售员说品质上佳的手电,才慢慢踱步往回走。经过门外都奶香阵阵的糕点店,街角排着长长队伍的羊羹店,等待的顾客脸上都有悠闲的笑容,毕竟还是新年时候,新年新气象。然后是,书店,精品店,服装店,樱井都捏着剩下的不多的钱,克制的路过,但是最后在经过花店的时候,樱井终究没有抵得住诱惑,选了盆刚刚抽出些花茎的水仙。

      刚刚出门,樱井就看到了熟悉的背影。

      刚刚踏上并盛土地时,她追随了很久的背影,有些纤细,但是笔挺,给人一种意外的锋利感,决绝的将他与其他人隔绝开来。

      樱井从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里,一眼就认出了他。

      她眨眨眼,有些难以置信,随即笑的了,又开心又无奈,她没有想过重逢会来得这样不经意。樱井小跑着追了上去,心情欢快的像清晨河边饮水的小鹿,离少年不远的时候,她放慢自己的脚步,跟上少年的步伐。偷笑着,伸手要去拍少年的单薄的肩。

      她伸出的手还未落到少年的肩上,少年突然拉住她的手腕,樱井来不及有什么感触,身体就腾空翻起,眼前一片漆黑,天旋地转,然后“噗通”闷声落地,同时响起的还有装着水仙花瓶清脆的碎裂声。

      少年动作流畅的让人惊叹,找不到任何瑕疵。

      但是樱井蓝好半天大脑一片空白,随着意识回归的是痛感。

      少年站在她的旁边,居高临下的俯视她,头顶强烈的光线几乎刺痛了樱井的眼睛,少年的神情一片模糊。

      “又是你这只草食动物。”清冷的声音里有那么一丝丝的惊讶。

      樱井愣了好半天,才艰难的撑着坐了起来。虽然少年是她的救命人人,虽然少年是她暂时的衣食父母,虽然她确确实实的十分感激这个少年,但是,但是这个漂亮的却让她狼狈不已的过肩摔依然让她有些恼羞,

      “你……你……做什么啊,混蛋!!”

      说完,樱井先脸红了起来,她有些歉意的看向少年,开始语无伦次的解释,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那么说你来着……”

      她从小就没有爆粗口的习惯,母亲禁止她有任何不雅的行为,她也并没有责怪少年的意思,只是反射性的又羞又恼的说了出来。

      “胆子不小嘛,草食动物”少年声音里已经有了些凉凉的笑意,显然是他特有的讥笑别人的方式。樱井稍稍能看清的神情,依旧是浅浅淡淡的,似乎话音里的笑意只是一种错觉。樱井不知道他是不是生气了。

      “下次再做这种事情,就咬杀你哦。”

      这种事情,是指什么?背后拍他还是和他顶嘴?不管是哪种,这家伙都有够奇怪的吧。

      樱井反应慢了一拍,少年就转身离开了,阳光在他的黑发间碎成七彩的细小碎片。樱井突然想起她还没问少年的名字,还欠着这人对她这个年纪而言数目有些庞大的医疗费呢。

      “喂,等一下!!!”

      樱井蓝挣扎着起来,不顾依然疼得厉害的后背,胡乱的捡起地上散落的物品,向少年的方向跑去。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樱井的看着他穿过绿灯的马路,走到对面的街道,等她赶到路口时,闪烁的绿灯切换成刺目的红灯。蓄势待发的各色车辆像洪水一样阻断了樱井的去路。樱井弯下腰重重的喘气,看着少年的背影消失在拐角的街道。

      樱井悻悻的绕回原路,一一捡起地上滚落的苹果和梨塞进环保袋中,提着打破的花盆,慢慢往家踱。心情有些落寞,已经是第二次错过了,明明那么近。但是回想起刚刚被摔出去的那一幕,有些恼羞,但是又有些暗自庆幸。庆幸不是穿着裙装的夏天,否则那样的动作,她一定会被看光光的。

      这样想着,郁卒的心情似乎也缓解了些。

      不过少年也算是很有个性?大概……吧。樱井想。

      反正樱井是再也不敢站在他身后了,实在是太危险了。

      樱井有些疲惫的往回走,路过麦当劳时,看见门外放着写着招聘员工的醒目的招牌。她心中一跳,有了主意,她长到14岁,还从来没有打工的经历,没有接触过太多的陌生人,打算16岁的自立近乎奢谈。但是,她想她可以从打工这种小事做起。找到当天的值班经理,乖巧的和她说明来意,甚至欺骗对方她已经到了成人的年纪,对方当然也只是走个流程睁一眼闭一只眼并不和樱井计较,然后让樱井填了申请表格,记下她的联系方式,告诉她两天之内给通知。

      樱井欢天喜地的道谢。

      春风满面的走出麦当劳,呼吸着冰凉空气,天空又高又蓝,一切都那么生机勃勃,充满向上的张力,似乎不给任何人沮丧的理由。

      她几乎忘记了后背的疼痛,哼着欢乐的自己都记不起出去的歌曲踱回家。站在院外,樱井翻出钥匙,准备开门的时候,习惯性的瞥了眼邮箱,又转过来,然后觉得有什么不对,再扭头一看,邮筒里露出一小角的,不正是她在车站被抢走的钱包吗?

      樱井有些疑惑。她走过去看了看,的确是她的钱包。樱井进屋取了邮箱钥匙,打开邮箱取出她的钱包。原本鼓鼓囊囊的钱包里分文不剩,但是各种银行卡各类证件却一张不少。

      “还真是些好心的孩子呢……”樱井有些无奈又有些辛酸,还有些感动的小声自言自语。

      钱包的隔层里夹着樱井自己写下的祖母家的地址,当时只是担心自己会一时大意忘记了路线,不想这些孩子会循着这个将她的钱包还回来。她知道是那两个男孩子还回来的,小孩站在地铁隧道的尽头,纤瘦单薄的一动不动的剪影现在还能清晰的勾勒出来。

      虽然不算小额的现金没有了,但是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毕竟父母给她的银行卡都还在,这么想有些过分,但是这确实是她的父母唯一能慷慨给予的东西了。

      能把钱包送还,也算是帮了大忙了吧。樱井这样安慰自己。

      回到家中,樱井将水仙从玻璃碎渣中小心翼翼的取出。然后从橱柜里翻出祖母养水仙的浅口瓷质花盆,花盆优雅精致,盆壁上印染着朦胧的青松,盆地是水墨的鱼虾戏水,点缀几片红色落花。她还在柜子里找到了些晶莹剔透的鹅卵石,樱井把它们一一洗尽,再轻轻放入水仙花盆中,将碧绿葱茏的水仙妥帖的安置好,最后才倒入适当的清水。

      似乎要溢出的绿衬着瓷实的白意外的好看。樱井轻抚光滑细致的瓶身,心里感叹祖母的情趣。

      樱井将花盆捧到窗台上,摆好。她抬头看向窗外的天空,一眼就看见了挂在后院走廊晾衣绳上的蓝色手帕,它像一面小小的旗帜在微风中轻轻的摆动着。

      樱井靠在门口,又想起刚刚被男生摔出去的难堪一幕,自己笑了出来。或许是一生仅有一次的经历呢。当然这样的感叹中没有任何惋惜的意味。

      她没有办法去厌恶那样冷淡的说着你再这样你再这样,“就咬杀你哦”,但是却很温柔的少年。樱井知道的,那个时候少年并没有用尽全力,他拉住自己手腕的时候稍稍顿了顿,力度有所收敛,否则自己大概会伤的更加严重些。

      第二天樱井无事,就在家中看书看电视。

      留着飞机头的少年再次上门拜访,他手里捧了一大束花开满枝的白梅,和他黑色的风衣太过泾渭分明。樱井愣愣的站在门口,虽然捧花上门做客并不稀奇,但是似乎很少有人捧着梅花进家的。

      樱井只是有些吃惊,男生立刻意会,他说“我看这些花放在樱井小姐家的门口,所以我想……”

      “您是说,放在我家门口?”樱井一边接过花,一边瞪大眼睛有些疑惑的问。

      “是的。”男生严肃的点点头。

      “非常感谢,您帮我送进家来。请进屋里喝杯茶吧。”虽然樱井想不到并盛能送她鲜花的人,但是还是非常好客的请男生进屋。

      樱井将花束插进柜台上平时很少用的大花瓶里,但是还是有一些实在无处安放。而男生拘谨的坐在沙发上,面前放着樱井自己煮出来的奶茶,奶味香腻,茶味苦涩,两种香味掺杂一起味道彼此中和,闻起来香味层叠。

      樱井看着眉头微微皱着一起的少年,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失礼,因为她刚刚煮出,因为她很喜欢,所以有些得意忘形了,迫不及待的想和别人分享,却忽视了别人的意愿。

      “您不喜欢香甜口味的,是吗?这里有红茶,绿茶,还有咖啡,您喜欢……”

      “不,不是。您客气了。”少年急急制止樱井。

      “事实上……”他不敢与樱井对视,视线忽上忽下的转移。

      “我是代表云雀一族,来和您商讨您祖母的,现在由您继承的这套房子的事情的。”

      这次,他坦诚的和樱井对视,很沉稳,很稳重,给樱井恰当的压迫感。

      樱井顿了一会儿,认真的看了看少年,稍稍有些沮丧,她原以为对方是祖母的忘年之交来着。

      “这所房子我是不会卖的哦……不仅仅是云雀……我不会卖给任何人哦……”樱井微微垂下头,有些固执的说。

      “樱井小姐,云雀愿意出5倍的价钱买下这所房子。请您认真考虑。虽然这对于樱木而言并不是很大一笔钱。但是实际上云雀和樱木两家合作一些项目的时候,樱木甚至是愿意将这座房子赠送给云雀一族的。只是……”

      樱井笑了,“祖母不答应对吧?”

      留着飞机头的男生沉默了。

      “您应该和祖母商谈过很多次了吧?出的价钱肯定比这个还要高出很多对吗?”樱井认真的看进少年黑色的眼瞳里,“我很想知道祖母拒绝您的理由,您能告诉我吗?”

      男生极轻的叹了口气,然后温柔无奈的笑着说,“樱井小姐的祖母经常笑着问我说,‘少年,你觉得一个家,一个人一生的回忆,几代人羁绊之所’值多少钱?”

      像是花朵绽放一般的温柔轻抚过樱井柔软的心田,樱井默默的红了眼眶。

      “我没有办法回答她的问题,所以从来没有成功过。”

      樱井流着眼泪笑了出来,“那您觉得我会卖掉祖母嘱托个我的这么贵重的礼物吗?它也会是我的家,也会是我一点一点积聚美好的,悲伤的记忆的地方。”

      男生看到樱井哭了,顿时有些急了。

      “对不起。打扰您了,我改天再登门拜访。”

      说着,就要起身。

      樱井抹了抹眼泪, “是我失礼了……不管您什么时候拜访……我的答案都是一样的……但是还是很欢迎您来做客哦。”

      男生越加尴尬的点了点头,转身朝着屋外走去。

      樱井看了眼橱柜上的半束白梅,叫住了男生,

      “这个您带回去吧,当做今天的谢礼。谢谢您告诉我祖母的事情。”

      男生脸红的接过,“谢谢……”

      樱井突然想起了很重要的事情,她有些羞涩的问少年,“那个……我想说……你们会因为我不卖房子,做出一些可怕的事情么?”

      “可怕的事情?您是指……”

      “就是类似于绑架啦、恐吓啊、威胁啊甚至人身攻击之类的……电视上经常演的那种。那个虽然我胆子很小……但是我是不会屈服的哦。”

      樱井想要男生感受到她的勇敢和执着,瞪大眼睛气鼓鼓的看着眼前的男生,气势颇盛。

      留着飞机头的男生张大嘴巴愣了会儿,最终极为无奈的抚了抚额,“我想,您一定误会了些什么。”

      樱井当然不会告诉他,因为他的发型就像电视里的暴走一族,让人不得不联想到很多啊。

      “那种事情,云雀委员长才不屑去做。”男生恼怒的神情里还带着点骄傲,让人不得不相信他说的话。

      “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樱井常常的呼出一口气,似乎所有的担心都消散在空气里。

      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太感谢您了。请问我该怎么称呼您呢?”

      “草壁,草壁哲也。”

      樱井又是一愣,原来这个人就是祖母在信中提起的草壁哲也啊。

      “樱井,樱井蓝。”

      “原来你就是那个祖母信里说的,每次来劝祖母买房不成,却被祖母留下除草、浇花,修篱笆的草壁君啊。”樱井抿唇笑了起来,刚刚的沮丧消失的无影无踪。

      “啊……”

      樱井笑着深深的鞠躬,

      “非常感谢您对祖母的照顾,真的非常,非常感谢您。”他是被祖母喜欢的,温柔的描绘过的朋友。

      草壁抱着满怀的花,挠挠头,“不,不客气。”

      “今年春天来的时候,草壁君还会过来帮忙打理花圃吗?”

      “啊……当然……”这样说的少年露出自暴自弃的沮丧神情。

      “开玩笑的哦,草壁君,谢谢你。”

      “草壁君,请常来做客哦。”

      最后的最后樱井是这么说的。

      送走了草壁,樱井满心都是脉脉的温情。她安静的坐在藤椅上,在下午的明亮的阳光中,幸福的看看书,发发呆,这种宁静的快乐持续了好多天。

      草壁有些无奈的抱着梅花走进了云雀大宅。

      大宅的少主人,坐在大厅里,优雅的品茶,草壁走进去的时候,他也只是凌厉的扫了眼垂头丧气的抱着白梅的草壁,随即继续低头喝茶,纤长的手指握着光洁的茶杯,无法想象这样干净修长的双手却拥有那样强大的力量。

      草壁紧张的描述了他和樱井的谈话内容,然后低下头,深深自责的说,“对不起,委员长,我又失败了。”

      “我对你本来就不报期望,草食动物。”少年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他的情绪。

      “是,我让您失望了,委员长。非常抱歉。”

      因为樱井家的房子,这样的道歉已经发生过太多次,愧疚和无力也一点点累积起来,几乎要将坚强的草壁君淹没,虽然他很多时候都觉得他的委员长其实只是那么一说,对于樱井家的房子其实并无多少执念。谁会和一个慈祥的老人计较那么多呢?但是作为以成为委员长得力助手为终生追求的草壁而言,他认为他有职责和义务完美的完成委员长交代的任何任务。但是无论是樱井老人还是现在的樱井小姐,都让他有些无能为力,大概是因为她们都很温柔和执着。

      并不直接接上草壁的话,被草壁称作委员长的黑发少年,晃了晃手中的杯子,缓缓的说“啧!绑架、勒索、威胁”,黑发少年顿了顿。然后草壁听见他说,

      “听起来是个不错的主意。”

      语气平平和和的,甚至带了丝暖意。但是听者草壁几乎快哭了,谁刚刚还说“那种事情,委员长才不屑去做”来着。

      “委……委员长……”草壁绝望的看着他高高在上的委员长拉开纸门,大步离开,黑色的衣角翩飞,在清凉的空气里画出美好的弧度。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章 过肩摔是凶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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