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拧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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测心率的指尖轻轻发抖，陆行一从上到下看着“女女”这两栏的记录，只是看了一遍，她已经没有勇气把数据扔给软件分析。
脑子里划过了很多很多画面，陆行一终于忍不住小声呜咽起来。
喻言不会知道，在马背上紧紧相贴的触碰，能让她突然想到了梦中那个温柔又强势的人影。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瞬间，念头从脑子中划过，那个模糊人影的脸变成了喻言……
思绪就是从那里开始不受控制。
马背上的陆行一，几乎是一边为身后喻言肆意自由的模样心跳不已，一边在拉扯自己的灵魂。
在不夜谷的那个早上，她产生生理反应的时候，也是因为喻言在叫她起床。仅仅只是在叫她起床。
在篝火晚会，是她害炸弹炸在了喻言手里，也是她抽到了亲吻脸颊的大冒险。
在酒店，是她让喻言陪她买衣服、陪她喝酒。
在不夜谷，也是她要拉着喻言讲星星的故事。
也许喻言并不感兴趣呢？是她的兴奋和自以为是，让她忘记了成年人社交的基本礼节。
陆行一抱着身子颤抖起来，她知道有没有人会在这个时辰出现在外面，却还是咬着牙关咽下颤声。
喻言对她自始至终都是坦诚，从她朋友的团、从她的习惯、从她以前的工作经历……
陆行一扯着嘴角笑了笑，要不是舒晨的“套路”给了她一个口子，她压根没想过说聊一点自己的工作。
……
凌晨两点半，窗外一片死寂。陆行一精疲力尽地关掉所有窗口，各色的人影裸体重叠在一起，她嫌恶地试图清除脑子中那些和生.殖.器.有关的画面。
点击“OK”，她直接删除了整个虚拟机。
陆行一疲惫地笑了下，她有些后知后觉地发现，她像是在用那些画面惩罚自己。
她试图用心理的痛苦，惩罚身体对着喻言而起的反应，试图用理智击溃感受。
但直到现在，身体和心灵几乎要撕裂成两半，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对抗着什么。
永远放在行李箱的工作本被她扯下一页，陆行一趴伏在桌面上，一笔一划地写下三个字：
对不起。
——为我对你的亵渎和不尊重、为我身体起的卑劣的反应。
眼泪落到纸面上，没渗透下去，陆行一咬着唇，颤抖着用手背把泪痕抹去，还没干的墨痕被她擦花。
她呜咽着，任由眼泪落下，在模糊的视线中写下第二个“对不起”。
——为我对你的不坦诚。
她妈李女士说得对，她一开始只是见色起意。甚至来到这个团，除了她本身没有后续行程安排，还带着她一开始也不愿意承认的心思……她想多靠近喻言一点。
对不……
笔从手中掉落，陆行一把头埋进臂弯里，迷茫和痛苦交织着缠绕她。
我似乎是一个女同性恋，但这没什么对不起的。
——可是对不起，因为我……好像喜欢你。
……
西侧的山脊晕染上一层淡淡的曙光，于舟伸着双臂拥抱太阳，被猝不及防拍了拍肩膀。
“madam，早上好！”
他立正敬礼，对着陆行一咧嘴，露出了虎牙。
“非常不错嘛小于舟，香港警察和大陆警察的敬礼制度确实改成一样了。”
陆行一回了一个敬礼，拉着于舟去坡上的躺椅坐下。
“话说这两个椅子不是在后面吗？”陆行一拍着屁股下的椅子。
于舟弯着眼睛：“是我搬过来，本来只搬了一个，后来喻言姐在主间里煮茶，我就给她也搬了一个，一块儿躺外面了。”
“她躺的这个？”
“不是，我这个才是喻姐姐躺的。”
“哦……”
陆行一躺下去，看着灰蒙蒙的天空，语气随意：“她为什么大半夜煮茶？”不想睡了吗。
“啊？”于舟挠着头，语气疑惑：“那醒酒茶不是给你煮的吗？”
他搓着手，讨好似的朝陆行一笑：“是我跟她说的你拿了酒，但我不是故意卖队友的。”
“我又没有醉……”陆行一小声腹诽着，那两瓶酒她就喝了小半瓶。
“诶，”她戳了下于舟的肩膀，“那我的茶呢？”
“喻姐姐不是说放你门口了吗？”
陆行一：“……”
她几乎是一宿没睡，醒来的时候头是疼的眼睛是肿的人是快没了的，干脆趁着早晨的冷意在外面站着消肿醒神，直到于舟推开房门出来。
压根没有精力注意到门口还放着东西。
于舟拆开一条软糖，递了一块给她表示安慰。
“看不出来你还喜欢吃糖。”
“糖是甜的嘛，当然要喜欢。”
“可你这两天明明吃辣的比较多。”陆行一毫不留情地拆穿他。
于舟却笑得眯起眼睛：“陆姐姐，你人真好。”
被莫名发好人卡的陆行一嚼着可乐味的软糖问：“你平时都起这么早吗？”
于舟跟着她架腿躺下，他嚼着糖望天：“唔……是吧，这两年起得比较早。”
她笑出声：“动不动就这两年、近几年、过些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的身体被一个小老头夺舍了。”
于舟哈哈哈笑出声，又怕吵到别人，赶紧捂着嘴。
陆行一看了下手机，迟疑半晌，还是开了口：“于舟……你睡得晚醒得早，白天还精力旺盛，虽然你们精力是很好，但这里毕竟是高原……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她努力让自己不要显得爹味。
于舟认真地点着头，“我知道陆姐姐是关心我，想让我多休息……但我就是想什么都多看看、多体验一下……”
他站起来，不及她高的单薄的人影却挡住了她的视线。
陆行一指着天上：“月亮还在呢，小于舟不要挡着我晒月亮。”
“陆姐姐。”
“嗯？”
“我从家坐火车到这里，一共要32小时，在第9个小时的时候，我在一个座位侧面发现一个很脏很丑的刻痕。”
“刻着到此一游吗？”陆行一把糖从左腮努到右腮，然后她听见于舟说：
“‘把所有的经历都当成幸运，它们是你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的证明。’”
“所以我每天多睁开眼睛，就能多看一点东西，才能多有一些经历呀。”于舟的声音透着理所应当，说完他又躺回去了。
月亮又出现在眼中，陆行一笑了声，对于人小鬼大的于舟那番话没有发表任何看法。
大早上的，她才不想跟别人打辩论。
两人就这么坐着晒月亮，直到踩着浅草的脚步声靠近闭上眼睛假寐的两人，就像是心有灵犀一般，他们挺尸般地坐了起来。
“你们要吓死我啊。”
王俊拍着胸脯，脸色不是很好地看着于舟：“我刚醒来看见喻言消息，她说你俩昨晚坐着晒月亮，你咳得跟个啥一样，还是被她撵回去睡觉的。”
于舟求助似地躲在陆行一后面，有点委屈：“喻姐姐竟然卖队友！”
王俊的眉头拧在一起：“于舟，别不把身体当回事，晚上温度低，你不穿暖和点就出去，万一身体受凉了怎么办？”
来自三个姐姐轮流轰炸的关心，于舟清了下嗓子。
“对不起老大，我知道错了……”他从陆行一身后走出来，语气坚定：“我一定不会给你、给组织添麻烦的。”
他噔噔噔地跑回去加衣服喝热水吃药了，躺椅穿给了王俊。
“你昨晚……没什么事吧？”
王俊斟酌着说：“作为这个团的负责人，如果是团内的行程有什么问题，我们都可以商量。”
“是我自己的事……昨晚的问话你别放在心上，真的只是随便一问……”
陆行一面色赧然，昨晚她把喻言的外套往后一甩，大步流星地跑了回去，头也不回地跑过看星星的于舟，一进门就看见正在和老板娘聊天的王俊。
陆行一红着眼，三人你看我我看你，她把王俊拉到了一边，没有任何铺垫地问：
“你们这个旅行团，如果中途退团的话，要补钱什么的吗？”
在王俊震惊的目光中，陆行一接着说：“当初那些条款我没仔细看，都是喻言看的。”
“你……”在王俊一言难尽的眼神里，喻言那番关于求证的话在脑中闪过，陆行一突然大彻大悟地拍了自己的脑门：
“我就是突然好奇，你千万别多想！”
“老板娘，来瓶酒！不，来两瓶！”
……
陆行红着脸，一双手合十：
“我昨晚有些……额，压力大，突然收到工作上的消息，情绪有点不稳定。现在已经没事了，真的不好意思。”
“哦。”王俊看着天，没说话了。
昨晚喻言回来得也很晚，一进去就找她要创可贴和碘伏，急得不行，问她哪儿受伤了吧，又把嘴闭得死紧。
一旁的老板娘耳朵就那么好，她随口提了下是不是陆行一受伤了，所以才想要退团。
“退团？”喻言嗓子有些干涩。
王俊一手拉着老板娘，一手拉着喻言：“不是不是，她就是好奇相关的，随口一问……哎呀这都是乌龙，快来拿你要的创可贴！”
……
画面历历在目，王俊突然有些脑子疼。
难不成是两人吵架了？那受伤的人又是谁？所以于舟的咳嗽怎么还没好？舒晨和骆家言怎么还没人影……
！！
“我去叫那俩起床。”
直到天光渐渐亮起来，王俊离开了，陆行一还在躺着，明明没怎么睡，昨晚还情绪激动，但眼皮下的眼睛却是一派清明。
她昨夜——应该说今天凌晨，想了大半宿之后，有了两个对策。
一是真的退团。
从根源上解决她心里所有想不明白的问题，她也不用王俊退钱，少一个人也不会对后面行程有什么影响。
二是继续这么走下去。
把心里的弯弯绕绕藏起来，继续这么面对真诚的喻言、享受和她在一起的舒适感。等到旅行结束，就像设备格式化，一切都可以清零。
早上模模糊糊醒过来，看见床头放着的酒，再看见稿纸上写得歪歪扭扭的对不起。明明就是两个小时前的事，却仿佛有深远的记忆被她想起。
差点当着喻言的面哭、向王俊问退团的事、像酒蒙子一样买酒、然后买.片……看.片、测心率、拉表格……
无数画面从脑子里闪过，陆行一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她不自觉皱着眉，轻轻给了自己一巴掌。
她几乎是内心尖叫着毁尸灭迹，然后打开电脑开始删除各种可能的痕迹，最后清空回收站。
还好买.片也没花多少钱。
不然她亏大了。
一丝曙色爬上西侧的山脊，陆行一回顾完毕整个心路历程，在躺椅上睁开了眼睛，带着草甸气息的寒气被吸入体内。
两个对策，是时候做出决定了。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拧巴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