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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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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桦听到询问,才缓缓地抬头和单北对上了视线。随后他又看了气愤中的任浩许久,最终用有些晦涩的嗓音说道:“如果打到罪魁祸首你能消气的话,就打我吧。”一如以往的坦然目光,似乎一切都未变,但最终却在他们三人心头上都深深地裂开了一道口子,一道想要痊愈却很难再恢复如初的口子。
“你!你个混蛋!”五个字后,任浩在不敢置信和怒火攻心之中用行为实现了自己的言语。
十分钟后,白桦的衣服破了,清瘦白皙的两颊多了些许乌青和淤红,身上被撕破的地方除了看得见的指甲抓痕外,看不见的地方伤得应该也很重,因为自始至终都未还过手的白桦此刻正双手抱肩蜷缩在地上。
出手打人的任浩则是满脸泪痕的靠在不远处的墙上平复情绪。三人之中最平静的就属单北了,他起先也是用了很大的力气去消化视为兄长的白桦道出‘抄袭’的真相,静静地看着任浩用行动向白桦讨回对于一个设计师来说的尊严,然后在两人消停后,哑然地道:“白桦,自己站起来坐好,任浩你也过来坐好。”
见两人都听话的回到最初的位置后,单北开口道:“说吧,为什么这么做。”那么多年来的兄弟不是白当的,当单北在消化了白桦的坦白和坦然目光之后,就明白了白桦做这事虽可恶至极,却也一定有他自己的理由。
“‘人气’的总裁白天豪是我妈的前夫。”听到这话,单北在心中不免翻了翻白眼,感情这小子还真就不肯承认他母亲的前夫就是他亲生父亲啊,还绕着口介绍。
“这事不是为了那人我才做的,”从不低头说话的白桦从刚刚到现在都未抬过头,话音中的颤抖是显而易见的,“那人向我妈提出,要回到他身边的条件便是‘创’今年秋冬季的二十款样衣图。”低颤地嗓音渐渐夹带着叙述者淡淡地不甘与深深地无奈。
“这事,我知道是我的错,但我也早已想过弥补的办法了。”白桦从衣袋中掏出一张中国银行的储蓄卡,慢慢地放到单北的办公桌上,置于三人视线的中间。“这张卡里一共二十万,是弥补给设计部的设计师们的年底分红,置于公司的亏损,”白桦直到这一刻,才肯把自己愧疚的目光对上单北的双眸,“如果你们还愿意让我继续留下来,那么我会用我全部的收入把这亏损填补上……如果你们肯原谅我的话……”
那么多年来,白桦从来没有和单北、任浩提起过,他们只知道白桦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便离异了,他一直随着妈妈生活。
这件事在任浩的认知里是:世间百态,全世界离异的夫妻多的是,单亲妈妈更多,白桦的单亲生活从来都不会需要旁人的同情。所以,那么多年来,他每次撒泼了就往白桦的怀里钻,却从未想过其实白桦的内心深处也希望能有个可以依靠的人。
单北则是:从未有过对白桦的怜悯之意,因为对于双亲都健在的白桦来说,他从小便是孤儿的身份,让他认为白桦其实已经算是受到了上天的恩宠。所以,他从未在这一方面关心到白桦,同样有些时候会依赖上比他大两岁的白桦,只是没任浩那么过而已。
最后还是单北开得口:“先别提原不原谅了,你可一定要为公司填上这次的损失。”单北看向已经恢复正常气色并将衣服整理好的任浩,“浩,你先出去通知各部门的经理,就说这事董事会会私下处理,也会给到合理的补偿,让他们不要再谈论这事了。”
待任浩出去关上办公室门后,单北问白桦:“白天豪提出这要求你就不反对么?”这确实是单北在意的一件事,现在的白天豪可是一个有家室的男人,如今这样算什么?前正妻若干年后变身为第三者?
“我怎么没有反对过?”白桦首次在至深的好友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我能劝的话都连续在我妈耳边重复捣鼓了不下百遍,可单北你知道吗?最后我妈哭着跪在我面前对我说‘小桦,妈这一生最后的遗愿就是能待在经常看到见你父亲的地方过日子。’我不答应她的话,她会自杀……”
“单北,我好恨我爸,他为了得到地位和权力,利用我妈攀上白家,等到他羽翼丰满,白家成了空壳后,转身一纸离婚协议书活生生的气死了我外公,我妈从那一天开始换上了轻度抑郁症;我同样怨我妈,几十年了,只要每次回家面对因为那个自私的男人而患上了抑郁症的她,我的心就像掉进冰水之中,失去了热度,那一刻生命对我来说毫无意义,那一刻的我比我妈更想尝试死亡那一刻的感觉。”
“三十多年,我一直没办法去理解我妈为何会对白天豪这样自私又自利的男人从一而终,死心塌地。可单北,她是我妈,是给予我生命的人,当她哭着求我,你能了解我当时的感受吗?”白桦的眼眶中积聚着层层水雾许久许久,单北明白,这是白桦最后仅剩的一点骄傲,他是决不会认它溢出来的。
“盗窃之事,对于公司和各位设计师来说,我是十恶不赦的小偷;但对于我妈来说,我只是个心碎过一遍又一遍的儿子,一个没有父亲,不被母亲重视过的儿子。单北,我答应帮我妈后,我就从未奢求过能得到你和任浩的原谅。就像我妈这几天顿顿做了我小时候最爱吃的菜想要弥补我,补不回来了,时间在走,人在变,我小时候喜欢吃的东西现在没有一样是喜欢的,她把所有的精力都给了白天豪,我对她来说终究还是可有可无的陌生人。”
单北没有插话,他也不知道该对白桦说些什么,心底有一丝小小声音在问:十年之间,单北你又给予了白桦什么?你连挚友的痛苦都感受不到,你这叫什么朋友?白桦的伤,白桦的痛,白桦的绝望,他都不懂,甚至是知道真相后,他还是体会不了白桦的受伤的心灵之痛。
单北拿出烦躁疲惫时才会用到的烟,点上后并没有抽它,只是看着那一丝细细的烟屡在空气中有规律的飘散着。有些可悲的想没有至亲的自己,从未体验过被至亲忽视的感觉,白桦方才瞬间露出一丝绝望的目光深深地刻入了单北的脑海中,压的他心烦意乱,又束手无策。
那天,失神许久的单北根本就没发现白桦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后几天,整个‘创’从里到外的气氛都怪异的可怕。不过让人庆幸的是,情侣装的新企划暂停并没有影响到‘创’整个秋冬季的营业额冲高,同样每两季推出的六十款服装,在当年的秋冬季照样破了同年春夏季的营业百分比。
同时‘创’中有资格年底能分到红利的员工们,在事发的下个月均都发现自己的工资卡中多出了一笔为数不小的额外存款。这些得到意外补偿的员工们很快的把这次的噩耗抛之脑后,而‘创’在短时间内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活力,在很多基层员工的心理,仿佛有些东西像是沙漠中看到的海事盛楼,真实却又虚假。
单北心烦意乱的结果就是继续前一天晚上做的事,喝酒买醉,可是这次不比昨天乱糟糟的心情,在经过这些之后,他唯一想要的就是找一个人诉苦。
单北能找的人并不多,但奇怪的是江星莫拿着烟望向窗外风景的身影不自觉的进入了他的脑中。于是,这个对象在他一个电话的试探下,约到了。
江星莫接到单北来电的时候,心跳的有些异样。自从那天一别后,确实有很多无形的东西开始变异了,这些一直沉静在江星莫的心中,好似就是在等待一个机会让这些已经变异了的东西更进一步变种,单北的这个电话邀约恰恰成了他们之间爱情长跑赛开始的诱因。
夕阳落幕之后,华灯初上,城市被各色霓虹灯装点的犹如另一个陌生都市。众多陌生人与陌生人之间匆匆擦肩而过,谁也不知道谁心中曾经有个名为‘光’的孩子一遍又一遍的呐喊着,嘶吼着,直到他疲惫了,直到他再也叫不出了,直到‘光’渐渐地消失,直到人类在残酷的时间中找到用淡漠去遮掩一切。
当江星莫开车来到单北住处时,后者已经开始喝上了。江星莫进屋后便粗粗的看了眼客厅地板上七七八八,正的歪的摆放着的各类酒瓶。用混乱来形容一点都不夸张,那块光溜溜能照出人影来的地板上,有成堆的听装啤酒,若干瓶上好的红酒,几瓶显眼的XO,另江星莫哭笑不得的竟然还有五瓶国酒茅台。
“单北,你今天不但是要把自己灌醉,不会是也想把我灌醉吧?”看着一地的酒,江星莫挑眉问道靠在墙上的单北。
“醉了才好,我今天是真想体会一下什么叫醉生梦死……”说着整个人又慢悠悠的走到酒堆中拿起酒瓶就又喝上了。
江星莫看着他灌酒的样子和眼中的痛楚,开玩笑的心情顿时没了,静静地坐到他身边,打开一听啤酒,默默地陪他喝着。
江星莫很有耐心的在等待男人的吐槽,当然他也不忘打量了一番第一次入室的单家。简单的摆设,没有多余的家具与装饰,很有单北的味道。屋内有恒温的中央空调,就算在这样一个闷热的夏季夜晚,也不会觉得不舒服。
不知过了多久,单北终于开口说话了。“我是个孤儿,不知道父母是谁,他们长什么样……小时候在我很无助的时候,我不止一次许愿想要一个家,属于自己的家。我不记得到底是从几岁开始,时间,渐渐让我淡忘了这个愿望……”
江星莫沉默的听着,继续有一下没一下的灌着手中的啤酒。
“那种无助感,我到现在都能清楚的记得它的滋味……至于被自己有血缘关系的至亲无情抛弃的恨……我是真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单北已经丢了手中空了的红酒瓶,从江星莫身边越过拿起啤酒继续开喝了。
江星莫歪着头静想了一会儿,说道:“人活在这个世界上,被需要是一件快乐的事。相对的,被抛弃确实让人伤心。”这次换江星莫丢了手中空空如也的铝罐头,拿起开红酒的器具,慢悠悠的开着。
“如果有一天,你至亲的母亲突然不要你父亲和你了,你会怎么样?”
江星莫倒是很认真的假设的想了一下后说道:“如果是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妈抛弃我和我爸,那么我心里多少都会有怨恨的吧;如果是现在的话,我倒反而无所谓了。”
“那么,如果是单北你呢?”江星莫这次反问提问者。
单北混沌的脑袋思考了很久,最后呐呐地说:“我不知道……”
江星莫听着他道出四个字,笑道:“所以,你看。因为你是孤儿,所以你没法了解曾经拥有过,却在突然之间失去了的那种发自心底的怨念。”
单北斜眯着眼细细地听着江星莫的话,朦朦胧胧,迷迷糊糊间,他好似明白了这之中的因果关系。因为不曾拥有,所以不会痛入骨髓,又因为曾经拥有,所以在失去的时候会痛不欲生。这世间的生生离离,分分合合,又有多少人能完完全全做到超然与洒脱?又有多少人能在深深地痛过之后真正的笑着活下去?
单北缓缓地道出白桦的痛,白桦的苦,白桦的挣扎……
“小莫,我今天了解到白桦的这些事后,第一个反应就是想抽自己的耳光,狠狠地把自己身体里没心没肺的地方挖出来看看是不是黑色的,我好痛苦,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怎么做才不会给他带去负担,为他做些什么才可以安抚他的伤口……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单北在抢过江星莫手中的那半瓶红酒后,又英勇的干掉一整瓶XO。如今正闭着眼舒服地依靠在江星莫的肩上,乖乖地任由他有节奏地轻拍着肩膀。
江星莫在听了白桦的事之后,说心底不痛是骗人的,他是为了那个还是小孩子的白桦痛。如今单北的懊恼他又岂会不了解,当所得与付出的天枰倾斜了,那么人类心底最纯洁的善良便会作怪。当然,这样的情况只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大部分人身上。
“或许你朋友最想要的便是你和任浩的支持吧。单北,你自己也是男人,同为男人,你应该明白男人的自尊心有多么的倔强,它容不得别人的可怜,也容不得别人的施舍。所以,你要给予他的是再次的信任与支持。”江星莫在心中努力把白桦的情况假设了个半天,最终小心翼翼的得出了这样的一个结论。
“再次的信任与支持?”单北抬起因酒精而微红的双颊,睁开一双迷茫的丹凤眼,双眸中莫名的闪烁着盈润的光芒,像是个迷失在茫茫人海中的男孩,单纯地像是任谁拉着他的手他都会跟着谁走一样。
“嗯,现在对他来说你和任浩的信任是白桦最大的支持……”醇香的酒气交织在单北和江星莫的周身,这种近在咫尺的激动喘息让两个都已经显露醉态的人渐渐开始迷失了作为人类才会有的理智。“单……单北……北……”江星莫并没有被那些潺潺流动的晶莹酒水醉倒,却迷失在单北因醉态而产生的迷离水眸之中,看着单北越来越靠近的红润双唇,江星莫不自觉地暗暗咽了口中不断分泌出的甘甜蜜汁,有些期待又带着些许的胆怯。
“小莫……小莫……”单北此刻离江星莫只有一厘米的距离,张合的双唇,正呼出的气息仿如炙热而磨人的诱惑。
江星莫闭目等待了好一会儿,却始终没等到相邻的气息有更进一步的举动,倒是自己的身子被烂醉如泥的人儿紧紧地抱着,力道之大犹如他此刻就是单北唯一的救生浮板,嘴里不断地重复着:“白桦……你为什么……要把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扛啊……难道……我和任浩就……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吗……你怎么就不相信我们一定会帮你呢……你这个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堆的笨蛋……傻瓜……呜……”
又过了好一会儿,江星莫感觉到怀里的人气息逐渐平稳,显然已经睡着了,才轻手轻脚地打横抱起怀中的男人往卧室走去。
也不知道是江星莫的直觉太准,还是单北住着的商品房格局太过于大众化,总之,他并没有走错房间。当他第一下打开房门的时候便知道这间定是单北的卧室了,因为这卧室简直太有主人的感觉了……
苍白的墙,咖啡色的落地窗帘,银黑色的真皮大床,床上用品则是一套天空蓝带着花哨纹理,图案抽象的很,江星莫仔细看了半天都没看出到底是以什么东西为原型来印上去的。衣橱是时尚的移门设计,看着颜色倒应该是和床配套的。
房间里没有装电视,江星莫猜测多半是单北除了新闻与财经之类的节目,对肥皂剧和综艺之类的肯定不会有兴趣,而单北的性格比较公私分明,类似于财经、新闻之类的很想当然尔的就会被他自动划入公那一块。江星莫暗猜着,这房子里除了刚刚在客厅中有看到54寸液晶电视机除外,要是再有一台,单北铁定会把它安装在书房。
由于单北一开始就在家中换好了居家服,半醉的江星莫倒也没怎么劳师动众的跟一个醉鬼瞎折腾,之后又在醉鬼身边坐了许久。
江星莫用手搁着自己的头,靠在床沿边上用目光仔细地一遍又一遍看着睡着了的男人。男人闭着的眼角还有一些水迹,江星莫回想着刚才他口中不断重复的话语,方才恍然大悟,单北最伤心的并不是自己一直忽略了白桦的感受,而是白桦从来都没想过遇到困难后会找他和任浩商量这点吧。
每个人都是一个很独立的个体,很多时候与其去寻寻觅觅找一些懂你的人,还不如在交心的时候去告诉别人你需要些什么。默契是需要前提的,不让别人去了解你,别人又怎么会真的懂你?所以,单北希望白桦能依靠他和任浩,而不是默默地独自一人去承受。
今晚有很不一样的意外收获,江星莫在自己眼皮快要撑不住之前,用最后一丝力气在心中感叹道。
当单北从梦中的沙漠中回到现实中时,脑中一时只存在一些醉倒前断断续续地画面。卧室中的床头灯开着,软和的黄色光线下,江星莫正趴睡在他身边,看上去睡的很熟。
单北支起有点乏力的身子,下床把江星莫抱到床上的另一边,再帮他把身上的休闲裤脱了,虽然这过程之中他有偷看到江星莫包裹在裤子中修长耐看的双腿,但他发誓,真的只偷看了几秒钟……因为他本来就干燥不已的喉咙,在那之后就更加口水难咽了。
从厨房解决完脱水之灾后,单北又去浴室冲了一次冷水澡,回到房内的时候,正看到江星莫背朝上面的姿势睡在大床的中央。最让单北喷血的景象是被子只遮盖到他的腰上,两条诱人的双腿光明正大的在和他打招呼,而宽松地柔软T恤下摆往他身子的上方滚了起来,这没被薄被遮盖住的地方就这么欢快的在同他说HI。
单北的酒早已在洗冷水澡的时候,清醒了大个半。欲望冷却之后,再次看到江星莫这撩人之姿,说不冲动那是假话。但有一点单北心底清楚的很,江星莫他并不是圈内人。
圈外人看圈内人除了模模糊糊的异样眼光还带着很多负面的矛盾情绪,单北不是没有体会过被人鄙视的感觉。之所以有现今这样的地位与财力,正是他最初的那几年尊严被别人踩在脚底下后,抱着不甘与不服输的那股倔劲,才这么一路跌跌爬爬的有了现在别人眼中的洒脱。
单北有时候真觉得那么多人把‘洒脱’这词套在他身上还真有点侮辱了这词的潇洒灵气。
他一点都不洒脱,对自己性向的公开化不是因为他‘洒脱’才不在乎,而是因为对于他来说,没有任何因素来束缚他,在单北世界里,只有他自己一个人,没有温暖的身影会为他担心,为他着急,为他笑,为他哭。那个和北极一样冷的世界里,只有一个孤孤单单地人影……
关上灯,爬上床。单北在黑暗中帮江星莫把被子盖好,沉睡中的人儿因为寻到了单北因冲冷水而冰凉的身子后,满足的呻吟了一下,下意识往带着凉意和软软地身躯依偎过去。
单北在黑暗中感受到了怀中人儿的拥抱,温热温热地,渐渐地化开了单北冰凉的身子和一颗孤孤单单的心。在周公的再次召唤之前,单北充满期待的想,要是就这么每天拥有这股暖流该多好啊。
夏日的阳光从咖啡色窗纱外热辣辣的照进宽敞又惬意地卧室中,房间的中心位置——床上,正睡着两个不知死活喝了不少混合酒的男人。刺眼的阳光,渐渐唤醒了这看上去非常和谐的画面。当江星莫从头痛欲裂之中醒过来时,还分辨不出自己身在何处。
单北要比江星莫早一会儿醒来,伴随着阵阵头痛而来的是他渐渐苏醒了的理性。尽量放轻动作不影响到怀中江星莫,他只动了全身上下唯一可以自由转动的头部,看了看床头柜上的闹钟。九点还缺十分,很好,他们并没有睡的天昏地暗。又转眼看向阳光普照的来源处,懊恼如果不是江星莫昨晚错把窗纱当成窗帘拉上了事,他们俩肯定能睡上个一天一夜。
江星莫从床上坐起,沉重地脑袋,酸软的四肢,让他在每天清晨起来后必会出现的空白中又迟钝的转了好几圈。抬手扰扰头,嘀咕着说道:“这是哪儿啊?”低哑的声音中带着重重的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