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眼》叶弭

9、第 9 章

　　符咒燃烧的火光也在瞬间消失，天际头卷来阴森的狂风，吹乱了我的头发也吹冷了我的心。我向顾清城靠近，追魂刀再度燃烧起来，火热的温度从手心传递到身上，不再那么冰凉。

　　“畜生！今日便收了你！”顾清城低沉霸道的呵斥，慢慢的舞动起双手，一股强大的气流浮现在他两手心间迅速变大，被他往前一推旋转着飞了出去，撞中前面一个漂浮的游魂，发出巨大的响声，震动的地在颤抖。

　　然后，耀眼的白光划破黑暗的天际，照亮了眼前，游魂都被这巨大的气流吓得东逃西窜，只可惜有绳子操控了他们，窜来窜去只能你撞我我撞你。

　　我的左眼变大变热，一股熟悉的恐惧感从前面直直的扑了过来。定睛一看，妈呀！前方两米远的地方，站着一个肩上挂着一个诡异恐怖丑陋女鬼头的男人！

　　“汤尼！”

　　他们又出来祸害了！我就知道他们不会放过我！

　　“秦娟，又见面了。”汤尼温文如玉般的冲我笑，如果他肩上没有女鬼头如果他不是鬼，我会被他的笑容吸引。只可惜，他是鬼！一只要杀了我的鬼！

　　一股凉气从脚底窜上来，沿着脊椎骨来到我的后脑，冰凉的气息冻住了我的身心。

　　“嗡嗡！”追魂刀不停地抖动。

　　“叱……！”女鬼头冲我龇牙咧嘴，稀拉的头发下圆圆的眼珠子突在外面，脸干瘪瘪的，一张嘴巴大的出奇，狰狞的脸本就够恐怖了，再这么一凶，真的让人恐惧又倒胃口。

　　我的胃开始翻江倒海，忍着那股难受的气息，学她的样子冲她龇牙咧嘴，女鬼头微微一怔，下意识的看了汤尼一眼。汤尼却哈哈大笑，自认为深沉的摸摸下巴，语气暧昧的说：“秦娟，你真可爱。”

　　滚你大爷的！老子前世做了什么孽，被色骷髅强吻，被恶鬼说可爱！

　　“秦娟，退后！”顾清城让人安心的醇厚声音从我身后飘了过来，眼前一晃，他散发着庄严气息的身体挡在我前面，挡住了冰凉的鬼气。

　　他继续挥舞双手，那些游魂吓得一齐往后退，退到汤尼面前时，汤尼飞快的挥了一掌，把他们全都打回原处。游魂们吓得瑟瑟发抖，一边是充满正义之气的顾清城，一边是邪恶的汤尼，逃不走也打不过，索性抱成一团哇哇乱叫。

　　这局面……！

　　汤尼面色一沉，不知道使了什么阴招，只见游魂们僵硬着向我们走来。我正想问顾清城该怎么办，眼前忽然绽开一道亮光，变成无形的气流挡住汤尼和游魂。

　　他们过不来了。

　　“快去救人！”顾清城冲我大吼，用力把我往食堂推，我穿过无形的墙，脸上被刮的生疼，但是也就一瞬间的事，待我站定后回头一看，顾清城和汤尼隔着气流互相对峙。

　　我冲进食堂，一道恶寒的臭气扑鼻而来，让人莫名熟悉的气息弥散在四周，里面漆黑一片。我以为会什么都看不见，神奇的是左眼像是在白天一样，看的清清楚楚。

　　前面，一道白色影子和一道蓝色影子纠缠在一起，我的大脑短路了几秒，猛然醒悟是那只白衣女鬼和——庄衍！

　　而不远处，桌子椅子东倒西歪，今晚在这里吃饭的师生们全都直挺挺的躺在地上。满室的狼藉，仿佛无数个影子啸叫着向我扑来。

　　我的腿发抖发软，想逃走可追魂刀发出巨大的力量，牵引着我向女鬼和庄衍走去。

　　庄衍躺在地上女鬼压住他，从我这个角度看来，这个姿势有点暧昧。但是，我知道她正在吸食庄衍的精气，必须救他。

　　我才走了两步，女鬼的身体突然像炸弹爆炸似地往后飞，方向正对着我这里。我本能的举起追魂刀往前一送，“扑！”刀柄没入女鬼的身体。

　　她像个小丑发出刺耳又痛苦的嘶叫，扭曲着丑陋的身子，手脚在空中乱抓乱挥，可是，她的身子很快就在空中溶化，变成了粉末飘在地上，很浓何浓的恶臭熏得我想吐。

　　最后，只剩那件白色的衣衫挂在刀尖上面。

　　我厌恶的甩掉衣衫，低头时对上一双妖魅诡异的双眼，眼珠子发红像是一只被困住的野兽，只看的我头皮发麻手脚发凉，呆伫在那里不晓得动了。

　　庄衍喘着粗气缓缓地说道：“扶我起来。”

　　我看着他没动，不想动也动不了。他这个样子和鬼有什么区别！面色发青眼窝发黑，顶着一头鸡窝似地头发，外套撕成好几块散落在地上，衬衣被撕开露出里面古铜色的胸膛。

　　他见我没动，不由得蹙紧了眉头加重语气：“扶我起来！”一股不怒自威的不可忽视的威严从他身上散发出来，我很没骨气的很狗腿的就跑过去把他扶起来。

　　“顾清城呢？”这么紧张慌乱的时候他竟然还有空低头扣纽扣。

　　“外面，有鬼，厉鬼！”我盯着他的脸，生怕错过他一丝一毫的表情。

　　他勾嘴嗤笑，忽然抬起头，快的我来不及收回偷窥的目光被他逮个正着，他妖魅诡异的一笑，“你不问我这里发生什么事？”

　　我看了一眼四周，将近两百个死尸啊，还用说吗？遇鬼了，被鬼杀了，还有，你也是鬼！我用眼神向他传递这个想法。

　　庄衍冷冷一笑，突然抱住我在我耳边轻声的说：“借我点气。”说完，不容我反应不容我拒绝，微凉的唇便落在我唇上，用力吸了一口气。

　　一股热气一下子从嘴里冒出来，进了他的嘴里。我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惊恐的看着他铁青的脸色恢复正常。

　　庄衍立刻松开我像阵风似地跑到食堂门口，我呆的眼睛都忘记眨，几秒后回过神傻傻的看着手中没了红光的追魂刀，无奈的苦笑了一下。

　　他究竟是什么怪物？怪到追魂刀在他面前没半点用！

　　我跑到食堂门口，看清外面的形势时惊得捂住嘴巴。顾清城受伤了，嘴角流着鲜血，艰难的抵抗汤尼的进攻。

　　女鬼头不见了，汤尼爆发出残森森的阴笑，突然一用力，连同几个游魂一起击中顾清城的胸口，顾清城像只坠落的风筝般往后飞。

　　“啊！”我大叫，庄衍已像只鸟一样的飞了出去，稳妥妥的接住他，轻轻地放在地上，然后站起身高傲的看着汤尼他们。

　　我跑过去，把顾清城抱在怀里，正要张嘴喊他，汤尼说了一个名字惊得我呆住了。

　　他说：“鬼王，好久不见！”

　　鬼王？？？

　　不可能！他怎么可能是鬼王追魂刀没半点反应，况且鬼王又怎会被这群野鬼缠住？

　　“我不是，我是庄衍。”他淡定的语气在我听来像吃了一颗定心丸，他是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是鬼王，因为……因为我会鄙视他！

　　一个被鬼追被鬼缠没能力管理鬼界的鬼没资格当鬼王！

　　汤尼阴测测的一笑，“那就把你的精气和魂魄都给我，我来当鬼王。”然后，漫不经心的看我一眼，语气暧昧的说：“而你，就是鬼王的夫人！”

　　“滚你大爷的，老子就是死了也不会嫁你！”我愤怒的大吼。

　　“去、去帮他！”顾清城盘腿坐起，双手合十大声的念《地藏菩萨本愿》，“南无大慈大悲地藏王菩萨慈悲护持，炉香乍爇，法界蒙熏，诸佛海会悉遥闻，随处结祥云，诚意方殷，诸佛现全身。”

　　仿佛天籁之音在头顶回荡，一股让人安心的气息柔柔的包住我，我举着追魂刀向汤尼走去，追魂刀再次发出红光，刀身上飘出袅袅的白烟。

　　汤尼眯起眼睛危险的看着我们，“一个沉睡未醒的鬼王，一个不自量力的女人，一个快死的和尚，哈哈，吸光你们的精气，鬼界便是我的天下！”

　　他张狂的大笑，笑声卷起阵阵狂风，吹得我睁不开眼睛。狂风中有股激流似地波动从前面飞滚而来，就听见庄衍大喊一声小心，我人已被震飞出去。

　　好痛！五脏六腑再次移了位！

　　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往我靠近。我睁眼一看，几只游魂狞笑着张牙舞爪的向我扑来。我手忙脚乱的往顾清城那里爬去，经文喃喃不绝的念出，此刻周身发出一些微弱亮光，大有照亮整个校园的趋势。

　　他的经文让他进入四大皆空六根清净的境界。

　　天人问佛是何因，佛言地藏菩萨至；三世如来同赞叹，十方菩萨共归依；我今宿植善因缘，称扬地藏真功德。

　　慈因积善，誓救众生，手中金锡，振开地狱之门；掌上明珠，光摄大千世界。智慧音里，吉祥云中，为阎浮提苦众生，作大证明功德主。

　　突然，我打了一个寒颤，好像有什么东西钻进血管里，脑子里冒出一个强烈的念头——杀了他们！

　　无形的力量支撑着我，我从地上爬起来，唰的一下，把追魂刀横在胸口，冷眼看着游魂们一步步的靠近。他们在离我三步远的地方停下，有点胆怯的看着追魂刀。

　　好吧，你们不过来我过去！脚下移动，追魂刀已被我刺出去，又狠又快的砍中最近的游魂，他来不及叫一声便灰飞烟灭了。

　　另外几个游魂见我这么厉害，一齐胆怯的对视，忽然齐刷刷的掉头就跑。我没胆子去追他们，当务之急是保护顾清城，他的《地藏经》开始发挥作用了。

　　他身体越来越亮，袅袅白烟从他身上缓缓地往外飘，聚到他胸前慢慢的拼凑。没来由的，我告诉自己，那会是一朵莲花！

　　就在我向顾清城走去的时候，汤尼突然撇下庄衍向我飞来，比闪电还快，我来不及躲闪，只能听着庄衍颤抖的嘶喊：“快跑！”，只能眼阵阵的看着汤尼那只枯瘦的爪子伸向我的脖子。

　　“咔嚓！咔嚓！咔嚓！”熟悉的声音中，我的脖子没被掐住，而是身子被冰凉的骨头架子抱住了。

　　而我，手中的追魂刀插中骨头架子的心口。

　　我张着嘴巴看着这个救我却被伤了的骷髅，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切是真的！

　　“骷髅！骷髅！你怎么样啊？”我大声喊他晃他。

　　骷髅的骨头嘴巴咧开，笑的惨兮兮，“没、没事！去、去帮庄衍！”

　　我点了点头，鼻子发酸有点想哭，没想到危难的时候竟是这只色骷髅救了我。我站起来，握紧追魂刀静心听顾倾城的经文，酝酿最强大的力量。

　　汤尼似乎没料到半路会杀出一个骷髅架，愣了一下，就这一下庄衍摆脱了其他游魂的纠缠，一声怒吼，掌心冒出一团火，变成旋转的火球朝汤尼的后背飞去。

　　汤尼似乎有点小看庄衍这个鬼王，头也没回的劈出一掌，所以他不曾看见火球向他飞来，所以他被火球打中。他惊讶的瞪大了双眼，不可思议的看着庄衍，嘴角邪气的一勾，狞笑道：“鬼王苏醒了？哈哈哈，吸了你的魂魄我会变得更强大！”

　　不怪乎他小瞧庄衍，庄衍的火球对他没半点作用，他兴奋地手舞足蹈，女鬼头从他脖子里钻了出来和他一起尖声狂啸，笑声刺耳难听的我捂住耳朵。

　　女鬼头突然飞到空中，打了几个转转慢慢的多了一个穿着宋朝红色服饰的女人身体，落地后甩了甩水袖，嗲声道：“相公，快吃了他们！”说完，回头冲我诡异的眨了一下眼。

　　我知道他们是谁了，汤尼说的鬼故事里的主角，马姓男子和他的小妾！

　　汤尼二话不说，直接向庄衍挥出一掌，一股强大的吸力吸住庄衍往他那里带，庄衍挣扎着，咬紧了牙关往后挣扎。

　　可是没有用，他的身体被一点点的吸了过去。

　　追魂刀在手心嗡嗡的震动，灼热的热度烫的我手心发麻，我却下意识的握紧了它，正要往前冲，突然有祥和的白色光芒照亮大地，我低头一看，顾清城面前真的飘了一朵白色莲花！

　　莲花在空中打转，散发出祥和又庄严地光束，照亮了顾清城的俊脸，神圣的不可亵渎的俊脸！

　　汤尼和庄衍都停了下来纷纷退后，女鬼头看着莲花惊得瞳孔放大，和汤尼对视一眼，在对方的眼里看见了害怕。

　　“走！”汤尼说。

　　可是，哪里走！庄衍拼尽全力打中汤尼，而我则想也没想的就一刀刺向女鬼头，真的没想，身体完全不受思想的控制，抢先做出举动。

　　与此同时，莲花飞到空中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刺的汤尼和女鬼头睁不开眼。可是，这光对我来说，好比探照灯般明亮好似冬日的暖阳般温暖，一刀割下女鬼头，和那个尸身分了家。

　　“南无阿弥陀佛！”打坐的顾清城突然腾空跃起，两道黄色的光穿破耀眼的白光，一道飞向汤尼一道飞向女鬼头，黄色的符咒贴中他们的脸，将他们定住了。

　　追魂刀从我手上自行飞走落入顾清城手中，但见他挥了一刀，从汤尼头顶往下把他劈成两半，再一刀把女鬼头从中分成两瓣。

　　“滋滋……！”四分的残破躯体化成灰烬！

　　“阿弥陀佛！”顾清城双脚落地，单手举在胸前默默地对着那两堆灰烬鞠了个躬。

　　我眼前仿佛看见，一个穿着袈裟的和尚在虔诚念经。真帅！

　　“扑通！”帅和尚不见了，倒地昏迷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