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眼》叶弭

33、第 33 章

　　祁校长三十六岁，年轻有为，身材瘦削戴副金丝边眼睛，显得文质彬彬。他盯着我的左眼看了好一会儿，然后问我们庄衍同学真的死于赤南山车祸。

　　“是。”莫名的，我有些讨厌他。

　　离开校长办公室，顾清城担心的问我要不要紧，我冲他笑笑，“没那么脆弱。”

　　“还说，听到那两个字，你脸都白了。”

　　似埋怨似嗔怪的语气让我一惊，抬头对上他清湛的目光，眼底清澈干净，让人看了就觉得心静。

　　顾清城浅浅一笑，柔声道：“想问什么？”

　　“没有。”我再次撒谎，虽然我很想问他，收到我的信息后为何没有任何反应，而是义无反顾的去捉鬼。

　　“去工作。”顾清城拍拍我的头，走进教室办公室。

　　办公室里有陌生的面孔，顾清城在华新学校呆的时间并不长，有认识的老师见他进屋，立刻笑着问：“秦娟呢？”

　　那语气，那神情……

　　唰，多道目光聚到我身上，我冲他们笑着点了一下头，立刻逃走。

　　多么炙热八卦的眼神，一定是许老师散播出去。学校死了那么多人，需要桃色的八卦来滋润他们有些恐惧的心。

　　丑女秦娟，前任校长的小蜜，校长为了摆脱她，把她介绍给新来的体育老师，然后中秋节夜，校长死了，剩下这一对小新人逍遥快活。

　　他大爷的，我一回学校就听到这个新的八卦。许老师凶神恶煞的逼问我，照顾顾老师的日子里有没有和他上床。

　　对于谣言最好的办法是坦然处置，有时候解释的越多越黑。

　　我故作忧伤的样子，甩甩头发，长长一叹：“手都没拉过，上毛床。”

　　我被许老师鄙视了，她八卦完我和顾清城，开始八卦新任校长。

　　瘦削的文质彬彬的男人，给人一种阴沉的感觉。他老婆长的很漂亮，还有一个六岁的可爱的女儿，家庭恩爱美满。

　　我打住许老师的八卦，奇怪的问她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许老师凑到我耳边，低低的说：“校长似乎对你很感兴趣。”

　　我吓了一跳。因为我和许老师在一起住过，校长跟她打听我的事，不过都是一些很平常的事。

　　这边正在谈论校长，那边来了一位老师，说校长喊我去他办公室。

　　许老师冲我挤挤眼，推了我一把。

　　刚从校长办公室出来没多久，为何又把我叫回来。纳闷的走进办公室，校长见我进来，拿起桌上的一张纸递给我，说：“刚才忘了，有个叫梅姐的找你，让你回电话给她。”

　　梅姐？上次我和她分手时说过要辞职，她怎么会找到学校来？疑惑的接过纸条，确实是梅姐的字。

　　“校长，什么时候的事？”

　　“上个星期，好像找的很急，她说不确定你会不会回来，但是如果回来了请你一定联系她。”

　　校长近视眼镜后闪着睿智的光，不大不小的眼睛透着不可琢磨的神色。我淡淡一笑，谢过他便往外走。

　　“秦娟。”

　　我回头看他。

　　“听说庄衍有养父母，如果你能联系上他们，记得告诉我。”

　　他大爷的，能不能不要在我面前提起这两个字！

　　我嗯了一声，面无表情的走出来。

　　顾清城教高中部的体育，我来到他办公室，又被几个无聊的老师打趣几句。顾清城一直淡笑不解释也不承认。

　　我把梅姐的事告诉他，他思考了一下让我立刻就打给她。

　　丁队送别我们时说，还有一起杀人案件没破，希望我们能帮帮他。而赤南山还有隐藏的危险，那就是突然消失的狼王兄妹。

　　我没去找他们，梅姐却找上门来。

　　“梅姐，我是秦娟。”

　　“秦娟，你在哪里？”

　　“学校。”

　　“你真的回学校了？”

　　“嗯。”

　　“你等着，我这就过去找你。对了，秦娟，我给你的戒指还在吗？”

　　“戒指？”

　　“是啊，实在不好意思，我有急事，你能还我吗？”

　　还你？怎么还？我担心戒指具有跟踪器的功能，那天晚上逃出宾馆后，被我扔了。

　　“狼王兄妹失踪了，我过去再说。”梅姐说着便挂了电话，只留下急促的“嘟嘟”声。

　　十多天前，狼王兄妹离家外出，这一走便再没了联系。狼族人左等右等不到，着急的四处寻找。

　　戒指是用狼王的毛做成，一共十个，已经用过四个，除了我这里的，另外五个全都试过，完全没用。

　　看着憔悴的梅姐，她似乎不知道狼王兄妹和我之间发生的事。我有些心虚的说：“对不起梅姐，那个戒指被我弄丢了。”

　　梅姐一愣，眼神有些无助茫然的望着我。

　　“对不起！实在对不起！”

　　梅姐苦笑着说：“算了，送你就是你的东西。别的五个都没用，我这个不一定有用。”

　　我和梅姐约在学校附近的咖啡店见面，顾清城坐在隔壁一桌，他对我使了个眼色，我握住梅姐的手问她狼王为何出门。

　　“哎，还不是上次赤南山撞车的事。鬼界异动，会影响我们。”梅姐压低嗓子，头凑到我面前，警惕的看了一下四周，神神秘秘的说：“秦娟啊，我不把你当外人。实话告诉你，我们狼族有个秘密，具体的我不是太清楚。一百多年前，老狼王受到一个极深的诅咒，那之后狼族的人越来越弱。我们找过高人破解，高人说，只有在六道发生混乱时，才能破除诅咒。而鬼界异动之时，人间会出现一个法力深厚的高人，秦娟，如果你找到顾大师，还得麻烦你给我引荐引荐。”

　　哎，顾大师就在你身后，梅姐。

　　他们认为高人是顾清城，只是林啸为何不对我明说，反而让林琳偷偷监视我？这其中，必有梅姐不知道的隐情。

　　梅姐郁郁寡欢的离开，落寂的背影看得我一阵难受。我追上去告诉她，去赤南镇走一趟，那里前些发生过鬼杀人事件，而我的戒指正是在哪里丢的。

　　梅姐眼一亮，握了下我的手转身就跑。

　　人啊，只要有一线的希望都不愿放弃。狼人也如此。

　　伴随着窸窣声，熟悉的清淡味道来到身边，我看着跑远的梅姐问：“顾清城，是我误会他们了吗？”

　　手掌在我头顶轻轻揉了揉，“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我傻傻一笑，“也是。”

　　梅姐，对不起，不是我不愿帮你。

　　后天十五月圆之日，我们会在那晚用五将军的骨灰联系鬼界。这个时候，即便知道狼王是友人，我们也不敢轻举妄动，怕节外生枝。

　　我们伤不起。

　　金鑫打电话给我，他把学校附近逛了个遍，实在无聊此刻正在学校门口等我们。

　　我和顾清城立刻往回走，远远的就看见他双手擦在口袋，在大门口晃来晃去。

　　见我俩一起从外面回来，金鑫奇怪的看看后面，凑到顾清城面前嗅了嗅，“你俩约会去了？”

　　“尽胡说。”顾清城淡笑着拍他一掌，径直往里走。

　　“不行，我也到这里来上班，我这就给丁队打电话。”金鑫说着，真的掏手机。

　　我一把按住他手，我们麻烦丁队已经够多，要不是他，我和顾清城早被学校开除。

　　因为我好些日子不在，打字员这一职务已经安排别人在做，我又回到保洁员的岗位。金鑫讨厌老师，一直跟着我。我提着桶拿着抹布和扫把，让他扛着拖把和簸箕，一起来到礼堂搞卫生。

　　偌大的礼堂空荡荡的有些阴森，我把所有的灯全部打开，金鑫坐下晃晃椅背，看着前面的舞台，无限感慨的说：“哥不上学好多年。”

　　我白他一眼，“江湖从没有哥的传说。”

　　“哪能呢！哥风度翩翩英—俊—潇—洒，秦娟，看，那是什么？”金鑫惊恐的指着右边座位。

　　我看过去，最后一排座位中间，地上似乎躺着一个——人！

　　我举着拖把就走过去，被金鑫拉住，他举着手机对那边，“拍下来，别到时候说不清，以为我俩干的。”

　　小子，心倒是挺细。

　　我立刻给顾清城打电话，让他告诉校长，礼堂地上睡着一个人。顾清城说立刻来就挂了电话。

　　我举着拖把走过来，金鑫举着手机在前排拍摄。

　　到了近前，看清楚是一个女生。我心咯噔一下，女生的胆子向来很小，为何一个人跑到礼堂？此刻睡在地上，会不会死了？

　　“同学？同学？醒醒啊，地上凉。”我大声喊她。

　　同学没反应。

　　我倒拿拖把，用前面戳戳女生。

　　“嗯……”还有气，会哼。

　　“同学醒醒啊。”金鑫大声喊她。

　　我又戳戳她。

　　“啊！”女生突然尖叫，一个骨碌爬起来，眼神迷茫的望着我俩，好半天才问：“秦姐，这是哪里？”

　　认识我，可惜糊涂的不知身处何地。

　　我和金鑫一语不发，默默地看着她。

　　女生转头看看，惊得跳起来，“妈呀，我怎么在这里？我……睡这儿的？”她指指地，不相信的问我。

　　我点了点头。

　　女生瞪圆了眼睛，像看怪物似地看着我，突然尖叫一声，抱头鼠窜。

　　“喂，是你睡这儿又不是我睡，你跑什么跑！”金鑫冲她逃走的背影大叫。

　　我扔掉拖把，紧追两步，一下扑上去拉住她。女生吓得大喊大叫，用力挣扎，我和她一起倒在椅子上，撞得我腰痛腿痛。

　　“你们在干什么？”一道低沉的怒喝声从天而降。

　　我抬起头，校长、新任办公室主任和顾清城三个人正从门口匆匆跑来。

　　我松手，女生立刻朝前奔去，因害怕而腿软，不停地撞到座位。

　　校长最先冲过来，女生扑到他怀里，大喊校长救命。

　　我和金鑫傻傻的站在座位间，这情形，就好像我俩是大ｙｉｎ魔，要对这个如花似玉的少女辣手摧花。

　　女生不舒服在宿舍睡觉，根本不知道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更不可能在地上睡觉。然后，她一口咬定和我有关，因为我用拖把戳她了。

　　我好笑又好气的说今天刚回学校，根本就不认识她。

　　女生手指我，指尖颤抖，“你还说，你刚回来就出怪事，怎么会和你没关系？你没来学校前这里多太平，可是你来了没几个月，学校一下就死那么多人。还有庄衍、姚博城、徐宁他们三个，在小树林遇到你就撞鬼住院后来全都死了。”

　　“住口！”我用力吼出，全身都在颤抖。

　　没错，正是遇见他们三个，我开始了“见鬼”的日子，一桩桩一件件接连不断。

　　徐宁死了，姚博城也死了，我的庄衍也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