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梧不蔓》鱼吃猫啦

8、第 8 章

　　年三十的风裹着糖瓜的甜香，卷过街角挂得满当的红灯笼，在施允安的车窗上凝了层薄霜。
　　他提前半小时就到了胡蔓蔓家楼下，没急着打电话，而是先把车里的暖风开到最大，又从后备厢拎出个红色布袋，里面装着个绣着白兔子的暖手宝，兔耳朵上还缀着两颗小小的珍珠。
　　这是前几天逛年货街时，施允安蹲在小摊前挑了十分钟的样式，摊主笑着问 “给女朋友买的吧”，他当时耳尖一热，却还是认真嘱咐 “多缝两道线，别让兔耳朵掉了”。
　　只因为胡蔓蔓之前在学校图书馆随口提过一句 “冬天手总冻得冰凉，揣着暖手宝才敢翻书”。
　　胡蔓蔓下楼时，浅杏色羽绒服的拉链拉到下巴，头发用根珍珠发圈松松扎在脑后，碎发垂在脸颊旁，被风一吹轻轻晃着。
　　她弯腰坐进副驾，目光一下就落在了中控台上的暖手宝上，指尖碰了碰软乎乎的兔耳朵，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光：“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颜色？我上次就跟盼芝在食堂随口提了句浅杏色显温柔。”
　　施允安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耳尖泛着淡淡的红，声音比平时轻了些：“上次在学校文具店，你盯着浅杏色的笔记本看了快一分钟，还伸手摸了摸封面，说用来记专业课笔记正好。”
　　说着，他又从储物格里拿出个牛皮纸袋，里面装着刚炒好的糖炒栗子，热气透过纸袋渗出来，带着甜香：“刚在路口那家老店买的，老板说要趁热吃，你路上剥着垫垫肚子。”
　　车子往施允安家开，沿途的路灯都缠上了红绸带，连树杈上都挂着小灯笼，像串起了一串小太阳。
　　偶尔有小孩举着烟花棒跑过，银铃般的笑声飘进车窗，胡蔓蔓剥了颗栗子，指尖捏着温热的壳，轻轻递到施允安嘴边：“你也吃一颗，这个栗子特别面，还甜，比学校超市卖的好吃多了。”
　　施允安侧过头咬栗子时，指尖不小心蹭到她的指腹，两人都顿了一下，他的指尖带着方向盘的凉意，她的指尖沾着栗子的温度，像两股暖流撞在一起，又飞快地移开视线。
　　车厢里的空气好像被糖炒栗子的甜香裹住了，连呼吸都变得慢了些，恍惚间竟像回到了学校晚自习后，两人并肩走在梧桐道上的夜晚。
　　到了施允安家，院子里的红灯笼已经亮了，暖黄色的光映在青砖地上，像铺了层碎金。
　　施妈妈围着印着福字的围裙，站在门口张望，看到胡蔓蔓就快步迎上来，手里还拿着块刚炸好的藕夹：“蔓蔓来啦！快进屋，外面风大。我特意按你喜欢的口味炸的藕夹，没放太多辣椒，里面的肉馅还加了点马蹄，脆生生的。上次允安说你们在学校食堂总吃清淡的，肯定想家的味道了。”
　　施爸爸站在门口，手里拿着副烫金春联，见他们进来就笑着举了举：“蔓蔓来得正好，帮叔叔看看，这副春联贴左边还是右边？你眼神好，比你阿姨有审美。对了，听说你们俩在一个大学，平时上课能不能互相照应着点？”
　　胡蔓蔓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个白瓷碗，碗里装着刚盛好的藕夹，热气氤氲着她的脸颊。
　　她看着施允安帮爸爸递胶带、扶梯子，他踮脚贴春联时，羽绒服的下摆往上缩了缩，露出一小截腰线，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发梢，泛着浅金色的光。
　　上次她在学校搬专业书，不小心扭伤了手腕，也是他这样默默帮她把一摞厚厚的书从教学楼搬到宿舍，连水都没喝一口就走了，只留下张纸条写着 “手腕别用力，记得涂药膏，明天的专业课笔记我帮你抄”。
　　其实这些小事，她都悄悄记在了心里，像收藏了一颗颗小糖，平时不觉得，此刻想起，心里就甜丝丝的。
　　施允安贴完春联，坐到她旁边，目光落在她嘴角 —— 沾了点藕夹的碎屑。
　　他没多想，伸手用指腹轻轻拂掉，动作自然得像做过无数次：“小心点，别蹭到衣服上，羽绒服不好洗。”
　　胡蔓蔓的脸颊瞬间热了起来，赶紧低下头咬了口藕夹，脆嫩的藕片裹着鲜美的肉馅，却没尝出太多味道，只觉得心跳得越来越快，连耳朵都在发烫。她没注意到，施妈妈站在厨房门口，偷偷用围裙擦了擦手，眼里满是笑意。
　　春晚刚开始没多久，刘盼芝的视频通话就打了过来。
　　屏幕里的她脸上沾着面粉，鼻尖红红的，手里还捏着个没包好的饺子，边缘歪歪扭扭的：“你们俩在施家是不是特滋润？我妈让我包二十个饺子，我都快把饺子包成面片儿了！”
　　她顿了顿，突然把手机往旁边挪了挪，压低声音，像在说什么秘密：“对了蔓蔓，施允安没对你做什么吧？我看他每次陪你去图书馆，眼神就不对，跟盯宝贝似的。”
　　胡蔓蔓的脸瞬间红到了脖子根，连耳根都在发烫，慌忙按了挂断键，手指还在微微发抖。
　　施允安坐在旁边，看着她泛红的脸颊，忍不住笑出了声，声音里带着点调侃：“盼芝说得没错，你脸一红，就像熟透的桃子。上次在学校食堂，你被辣到脸红，也是这副样子。”
　　零点的钟声敲响，窗外 “嘭” 的一声，炸开了第一朵烟花。
　　施允安拉着胡蔓蔓的手往院子里跑，他的手心滚烫，裹着她微凉的指尖，像要把温暖都传给她。
　　烟花在夜空中一朵接一朵绽放，金闪闪的菊花状烟花炸开时，像撒了把星星；粉嫩嫩的桃花状烟花绽开时，又像飘了阵粉色的雪。
　　最后，竟真的有一团兔子形状的烟花炸开，金闪闪的 “兔子” 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在黑夜里停留了两秒，才慢慢散开，像落了场温柔的“金雪”。
　　“你看！我说过会有兔子烟花的！” 施允安兴奋地指着夜空，眼睛亮得像映了烟花，可转头看到胡蔓蔓时，笑容突然收了起来，眼神变得格外认真，连声音都比平时沉了些。
　　他轻轻握住她的手，指腹摩挲着她冻得有点发红的指尖，像是在确认什么：“蔓蔓，有句话我想跟你说很久了，从高中...啊不是，是从幼儿园第一次见你就想说。”
　　胡蔓蔓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耳边的烟花声好像突然远了，只剩下他的声音在耳边回荡。
　　施允安看着她眼底的惊讶，忍不住笑了笑，眼神却愈发温柔：“你肯定不记得了吧？那年幼儿园开学，你穿着条粉色的小裙子，抱着个兔子玩偶，站在教室门口哭，说不想跟舅妈和哥哥分开。我当时就坐在靠窗的小椅子上，看着你哭红的眼睛像两颗湿漉漉的葡萄，突然就站起来，把我最爱的奥特曼卡片递到你手里，说‘别哭啦，这个给你，以后我保护你’。”
　　他顿了顿，指尖轻轻收紧，握着她的手更紧了些：“后来小学、初中我们居然都在一个学校，虽然不在一个班，但我总忍不住留意你。看到你在操场跳皮筋，辫子一甩一甩的；看到你在教室门口跟同学分享零食，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那时候我就想，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女孩子，能让我记这么久。那时我做的事实在是太蠢，为了让你能注意到我，我竟然能想出伪造你的笔记给自己写情书的戏码。”
　　“高中的时候，我们终于分到了隔壁班，我每天最期待的就是课间操，能在队伍里看到你；最开心的就是放学路上，能跟你顺路走一段，哪怕只是听你跟盼芝聊八卦。高考填志愿的时候，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是缘分我竟然和你填到了同一所大学。”
　　“大一新生报到那天，看到你抱着一摞语文书在走廊里跑，差点撞到我，我心里居然特别开心 —— 你看，连老天都在帮我，尽管你根本没有认出我。但从此之后都会留意你有没有回家，有次周末我突然得知你终于回来了，早饭都没吃就想去找你，我也非常感谢赵哥，要不是她我也许没有再次站在你身旁的勇气。这段时间在学校，陪你去图书馆复习，看你对着专业课笔记皱眉；陪你在食堂吃饭，听你吐槽今天的菜不好吃；陪你在梧桐道上散步，看你因为捡到一片好看的叶子就笑出声，每一个瞬间，都让我更确定，我喜欢你，不是一时兴起，是从幼儿园那一眼开始，就慢慢攒了十几年的心意。”
　　“蔓蔓，我不想再只做你的‘老同学’‘同校朋友’了。我想以后每个新年都跟你一起看烟花，想每天早上在学校食堂给你买你喜欢的豆浆油条，想在你难过的时候，不仅能递纸巾，还能给你一个拥抱；想在你开心的时候，不仅能陪你笑，还能牵着你的手，跟你分享所有好消息。我想把藏了十几年的喜欢，都告诉你，想让你知道，从幼儿园给你递奥特曼卡片的那天起，我就想一直保护你。你... 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烟花还在夜空中绽放，绚烂的光映在施允安脸上，能看到他紧张得微微颤抖的睫毛，连握着她的手都在轻轻用力。
　　胡蔓蔓的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怦怦直跳，脸颊烫得能煎鸡蛋，想说 “我愿意”，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了，连一个字都挤不出来。
　　她看着他认真的眼神，想起他记了自己那么多小习惯，想起他每次在学校里的温柔照顾，心里又甜又慌，最后实在受不了这种满心满肺的情绪，挣开他的手，转身就往屋里跑，声音里带着点慌乱：“我、我去看看春晚有没有重播！刚才的小品我还没看完！”
　　她躲进卫生间，靠在门上，手还在微微发抖。
　　对着镜子一看，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连耳朵尖都在发烫。
　　她用冷水拍了拍脸，却怎么也压不下嘴角的笑意，心里像开了朵甜甜的花。
　　就在这时，手机 “嗡” 地震了一下，是施允安发来的消息，语气里带着小心翼翼：“蔓蔓，我没有逼你的意思，你要是觉得太快，或者不想跟我谈恋爱，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做同校朋友也没关系。我就是…… 不想再把心事藏在心里了，怕再不说，下学期在学校见到你，我还是没勇气开口。”
　　看着消息里的 “下学期在学校见到你”，胡蔓蔓的鼻尖突然一酸，眼眶有点发热。原来他和自己一样紧张，一样怕破坏现在的关系，一样把这份心意藏了这么久。
　　她想起刚才他表白时，眼里的光比烟花还亮；想起他在年货街挑暖手宝的样子；想起他在学校里帮她抄笔记的温柔。
　　这些画面在心里堆着，终于让她鼓起勇气，指尖飞快地敲下：“我没有觉得太快，我愿意做你女朋友。”
　　发送完，她靠在门上，听着外面的烟花声，忍不住笑出了声，眼泪却悄悄落了下来 —— 是开心的泪，是终于把心意说出口的踏实。
　　没几秒，施允安的消息就弹了出来，带着一串慌乱的感叹号，连标点都没打好：“真的吗？蔓蔓你没骗我吧？我不是在做梦吧？我现在就去院子里放那盒兔子烟花，你要不要来看？”
　　胡蔓蔓看着消息，笑着回复：“好啊，等我两分钟，我补个口红就来。”
　　其实她平时很少涂口红，只是此刻想让自己看起来更精神些，想让他看到自己最好的样子。
　　年后的日子里，施允安几乎每天都来找胡蔓蔓。
　　清晨的街上还带着点雾气，他就提着豆浆油条等在她家门口，看着她睡眼惺忪地跑下来，头发还没梳整齐，却笑得格外甜。
　　有次两人去看爱情电影，散场时突然下起了小雨，细密的雨丝落在身上，带着点凉意。
　　施允安没多想，把外套脱下来，裹在胡蔓蔓身上，外套上还带着他的体温和淡淡的洗衣液香味，能把她整个人都裹住。
　　他自己只穿一件卫衣，雨丝落在他肩上，很快就湿了一片。
　　胡蔓蔓拉着他的胳膊，把外套往他肩上拉了拉：“你这样会感冒的！我不冷，我也穿了厚衣服。”
　　施允安却把她往怀里带了带，手轻轻护着她的肩，声音裹在雨里，带着点沙哑却格外温柔：“我是男生，火力壮，冻不坏。你别感冒了，不然我还得在医院陪你打针。”
　　胡蔓蔓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感受着他手心的温度，觉得连雨丝都变得温柔了，落在脸上像轻轻的吻。
　　刘盼芝知道他们在一起后，特意约他们去吃火锅，还不忘调侃：“以前总觉得你们俩磨磨唧唧的，一个不敢说，一个不敢认，现在好了，终于不用看施允安每天在我面前提你，也不用看你每次提到他就脸红了！”
　　施允安笑着给胡蔓蔓夹了块肥牛，放在她的碗里，还帮她吹了吹：“以后你要是再调侃她，这顿火锅就让你买单，我可不会帮你付钱 。”
　　胡蔓蔓红着脸，用勺子舀了勺番茄汤，递到施允安嘴边：“你也喝点汤，解解辣。” 又悄悄在桌子底下握了握他的手，他的指尖立刻反握住她的，紧紧的，带着让她安心的力量。
　　开学的日子越来越近，施允安早早就把车收拾妥当，后备箱里放着两人的行李箱，副驾储物格里还藏着他特意准备的小惊喜。
　　一袋胡蔓蔓爱吃的草莓味软糖，还有一张打印好的 “校园甜蜜清单”，上面列满了他想和她一起做的事。
　　清晨的阳光刚透过云层，两人就开车往学校赶。
　　胡蔓蔓靠在副驾上，手指轻轻摸着中控台上的兔子暖手宝（年前施允安送她的那个，她特意带来学校用）。
　　看着窗外渐渐后退的街景，忍不住笑着说：“还记得上次寒假回家，你也是开这车送我，当时还没能觉得咱们两个能在一起，现在坐上这车还真是不一样的感觉。”
　　施允安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耳尖泛着浅红，笑着反驳：“有没有听过一句话——不求过程只看结果。”
　　说着，他从储物格里拿出那袋草莓软糖，递到胡蔓蔓手里：“路上无聊，吃点糖垫垫肚子，这是你上次在学校超市说好吃的那款，我特意多买了几袋，放宿舍里慢慢吃。”
　　胡蔓蔓拆开糖袋，拿出一颗放进嘴里，甜丝丝的味道在舌尖散开，她转头看向施允安，发现他正专注地看着前方。
　　阳光落在他侧脸，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忍不住伸手碰了碰他的指尖：“下学期开学，咱们真的要每天一起去食堂吃早餐吗？我怕起不来床。”
　　施允安侧过头，眼底满是笑意，反手握住她的手：“放心，我每天早上打电话叫你，要是你实在起不来，我就把早餐打包送到你宿舍楼下 —— 就像上次期末复习，你赖床没去食堂，我不也是给你带了豆浆油条嘛。”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中午咱们一起去图书馆复习，我占好靠窗的位置，给你带热乎的奶茶；晚上吃完饭，就去梧桐道上散步，听说下学期学校会在梧桐道上挂小彩灯，肯定特别好看。周末我再带你去学校附近的甜品店，你上次说想吃的提拉米苏，我已经跟老板打听好了，他们周末会做限量款。”
　　胡蔓蔓听着他絮絮叨叨地规划着新学期的日子，嘴角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下去，手指轻轻在他手心里画着圈：“放假的时候我们还要一起去看学校的樱花，你上次说樱花盛开的时候，那里就像是粉色的云，我想跟你一起拍照留念。”
　　施允安用力点了点头，眼睛亮得像藏了星星：“没问题！等樱花开了，我提前借好相机，给你拍好多好多照片，把你拍得比樱花还好看。”
　　“你是不是笨！你女朋友干什么的你都忘了，不用借~”
　　施允安拍了拍脑门，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瞧我这记性，把你这本事给忘了！那正好，到时候你负责拍，我负责当你的专属模特，保证让你拍出最满意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