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河》三番女子

36、第三十六章

　　“爷，奴才有罪，奴才有罪。。。”埋案书写，高无庸哭天抹泪地跪在眼前。
　　“何事？”不是让他带稳儿回府么，该不会。。。
　　“稳小姐，稳小姐不见了。”
　　“如何不见？”心底不好的预兆已变成现实。
　　“稳小姐临上车前，说有贵重物件没拿，便回园子取了。奴才们在大门口等了快半个时辰，不见小姐出来，进园子寻，没见着踪影。李妈去了小姐最喜待的湖边，看见，看见。。。”高无庸因哭腔的鼻音太重，没有听清。
　　“到底看见什么？”再也坐不住，急急起身拉起他的衣领。
　　“看见，看见小姐的鞋子，在湖面上。”
　　“什么？”瞬时，脑子里一片空白。想迈开的步子，竟是有些腿软。退后一步，稳住全身，而后快跑至马厩，骑上马背挥鞭向园子的方向急驰而去。

　　湖边，李妈哭哭啼啼，身旁摆着一双已被水浸湿的蓝底白花绣花鞋。
　　“有人看见，她落湖？”深吸一口气，勉强冷静问着跪着的众人。
　　“回爷，没有。这鞋，是奴才们捞上来的。”一旁的福至哭音道。
　　“爷，爷。。。。”高无庸一直跟在我身后，喘着气道：“爷，小姐临上车，问奴才说，知不知道，这儿之前落水女子的名字。奴才说不知。”落水女？这湖何时有落过人？
　　“奴才回说，不知道。小姐说，天气凉了，她的冤魂，也出湖面寻替身了。如果没人做她的替身，再过些日子，她回不了地府，就会变成厉鬼，那这湖边就会成为极阴之地，迫害生灵了。”高无庸重复着她说过的话。
　　冤魂？替身？厉鬼？迫害生灵？这个该死的女人，她该不会，真让这女鬼，给做了替身了？转身看向湖面，一片宁静无波。这世上，真有鬼？不知道，原先，确实不信的，只是，与她这学道之人的相识，便是无法用常理能解，而弘历的重生，更是让我对玄道深信不疑。她是个心地善良之人，一直都是，不论是她诈死出宫对宫女的善待，亦或是不顾性命为弘历续命，或是宁可与我以死相逼也要我保证静月和柳眉的安然无恙，即便对李妈，她也是极尽爱护。她，不爱名份，不喜权贵，不好声貌，是个好女人，是个，难得的红颜知己。就像，荷盈一样。
　　荷盈！老九！脑中一记念头划过！难不成，老九又故计重施，将稳儿也纳到他的靡下？“来人。去九阿哥府。”

　　“什么？”老九的书房内，他的脸上闪着愕然。
　　“哼。把她交出来，现在就我们两个人，用不着拐弯抹角。”一定是你，你这个仗着自己的几分俊俏，便周游于众女子之间的下流胚子。
　　“莫说我不是我，若真是我要藏她，怎会在这让你冷言冷语。”老九愣住一会儿，便会恢复了那从小自以为是的得意笑容。
　　“荷盈已是让你用卑劣手段得到，稳儿，我定是不会再相让！”咬牙切齿地道。
　　“此话怎讲？荷盈是她自己愿意跟我的。至于稳儿，我确实不知她的行踪。”老九讪笑：“以我与你的恩怨，若是我真知道稳儿在哪，我定会知会你我知道她的落脚处，而且，还偏不告诉你她在哪儿。看着你气急败坏的样子，真真是我人生最大乐趣。”
　　“你。。。你这猪狗不如的东西。。。”向前抓起他的衣领，攥紧的拳头狠狠地砸在那令人厌恶的脸上。
　　“我是猪狗不如，可比你这人面兽心的强多了，否则，荷盈亦不会随我了。”看着那烂笑如花的脸，有朝一日，我定把你那引以为傲的脸给撕得粉碎！

　　老九不知道稳儿在哪，柳眉的庄子之前去过，定是不会在柳眉的庄子。到底，这个女人，又在哪儿了？难道，她真的，落湖了？
　　“来人，把府里的男丁都叫来园子，识水性的，都给我下湖捞人！”狠狠地盯着湖面，我不信，你若真在这湖里，我就能把你连草带泥地找出来！

　　没有，没有！找了整整一个月，动用了园子和府里所有识水性的家丁，近百个人，在整个湖里一寸寸地捞，就是找不到她的一衣一物。偏有些道行的大和尚在这个时候去了南方游历，到底，这个女人，躲到哪去了。死了？我不信，打死我也不信！莫说找不到尸首，即便找到了，也有可能是她用什么办法故意让我找到，以为她真的死了。
　　这个该死的女人，我受够了！之前还对十四弟找静月翻遍整个北京城，不惜受皇阿玛责骂，受群臣百姓耳语是非，不明其行。现在，我终于能体会到十四弟当时的心情，那是一种，用尽所有办法，所有手段，也要把那个人找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见到之后，恨不得亲手掐死她，然后，狠狠她把摔到地上，用铁链锁住，看你还能上天入地，躲得远远的？这个该死的女人，该死的女人，该死的女人。。。。该死的，你到底在哪里。。。。。她身上没有半个铜钱，不懂得人心险恶，这时候已近晚秋，若还是只着那日的夏衣，那小产时留下的病身子定是撑不住的。。。这个女人，你真是。。。你就不能，安份些么。。。

　　“奴才给爷请安。福晋差人传话，问。。。问稳小姐的东西，是要放园子里还是搬回府里。。。”福至的话在见到我的冷脸之后，语调渐渐变缓，到最后，已几近蚊声。
　　“人在这儿丢的，当然东西要放这儿了。若是哪天她回来了，不是又得把东西搬来？”我口气不善。她在园子的衣物，都是夏天的，放这儿也好，以后每年夏天，都让她住园子里吧，她喜欢这园子，不仅因为这没有其它福晋的眼线和明争暗斗，还因为这儿，是我许诺过的，是，我和她的园子。
　　泰稳小院前不远的湖面，一片波光粼粼，似乎有一天，我和她沿湖散步，她拉住我的手，指着眼前的地方，说：“这个地方，要是有个房子就好了。”
　　“这个地方？湖上？”我很难想象，湖上还能建房子？
　　“嗯哼。你脸是方的，现在连心思都是方的，脑子溜个弯都不会。”她嘟嘴数落着我。
　　“那你说说怎么在湖上溜弯？”已经习惯两个人独处时，她的不敬言语，不仅从未有过反感，反而有一丝喜爱的宠溺。
　　“。。。这个，得问懂得建房子的人去。”她的脸上有了片刻的狼狈，在我眼梢笑意想嗔她时，她整整了嗓音，认真道：“这园子西面的这片湖风水最好，你细看，后有泰稳小院，前有湖水活流，这是风水中的背靠有山，而且还“泰”“稳”二字，前有水，水主财，活水主顺财，要是能在这儿建个什么房子之类的，定是事半功倍的。”
　　“嗯？”挑眉想知道她还想说什么。
　　“能住这儿的，肯定会越来越有银子的。”她双手抱住我的胳膊，垫着脚尖，仰头笑逐颜开，眼里闪着促狭：“你这小气的，提到银子，铁定欢喜欢到心坎里去了。”她的玉指轻轻点着我胸前心脏的位置。
　　“嗯。要是真有富余的银子，便在这儿修个你说的水上屋子。”我伸了另一手空荡的手，在她光洁的额头上打了一记，这个女人，脑袋里到底装了多少稀奇古怪的念头？

　　晚秋湖面的风已是凉意纷纷，脑中，不停地回想着，这几个月来，与她，我的稳儿，在这园子的点点滴滴。这，已经成了这一个月来的习惯。